第33章 怀疑or信任？
“袁先生，您怎么在我家睡着了，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说，还是现场出了什么问题？”
方无尽看着袁天一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他，张口问道，也不知是方无尽真的没什么心眼，还是装的，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袁天一有点惆怅，方无尽这人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吧。
“阿尽，你这么关心我的嘛，没啥事就是想来看看你不好嘛？”
袁天一的眼睛天生带着点深情，此时又在阳台上安坐着眼睛望向方无尽，映在方无尽的眼里，沉沉的双眼中星辰落在他的眼中，熠熠生辉，倒是有点应了他的名字，天一，满天星河落于一人眼中。
方无尽心中一动，嘴唇上下一碰，脱口而出：
“阿袁……”
一语出，两个人俱是一惊，方无尽惊的是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叫出这个昵称，而袁天一则是突然想起梦中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那嘴型竟是和方无尽现在不谋而合。
气氛一时趋于静谧，方无尽生平最讨厌社交，苦于口齿不利，这么叫着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过暧昧，在这会儿更是舌头都捋不直，移不开话头，只能指望袁天一转移话题，可是被指望的主人公也正陷入离奇思绪当中无法自拔，没空打破僵局。
方无尽看着袁天一不言不语也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只是面上不显，只好自己没事找事干，找了杯子给袁天一倒了杯水，又收拾起床铺展开又叠起来回好几次，满脑子都是袁天一到底来干啥。
想东想西的，也没注意到，袁天一已经从思绪中出来，暗暗看了他好久，而他因为逻辑崩盘，叠拆叠拆好几趟，也因此，没有看到袁天一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你在干什么呢，拆了叠叠了拆的？”
隐隐带笑的话传到了走神的方无尽耳朵里，转头看见袁天一笑着看着自己，想到他可能看了自己犯傻的全程，顿时感觉耳朵有点发烧，不自在地回：
“没……没什么，我有强迫症，叠不齐才重新叠的……你刚才怎么睡着了？”
“哦？是这样啊，我刚才歇了歇眼，不算睡着，我怎么会睡觉呢，要睡也要睡在阿尽床上呀是不是~”
虽然袁天一的话语很有调笑的意味，有意把气氛调动起来，但是俩人都默契的避开了刚才引起尴尬的气氛的话题，没再提起。
是聪明人和聪明人的拉锯。
袁天一和方无尽面对面坐在餐厅喝了几口热茶，随意聊了几句，便离开了，方无尽目送他坐在对面，打了个响指就消失不见，一阵哑然，所以，这人到底来着干啥的？
方无尽默默地收了茶杯，水流细细地冲刷着杯壁，方无尽想着今晚的几次意外，和袁天一不自在的态度，以及自己表现出的一点点不自然，察觉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又说不明白是什么。
“阿袁……我为何会这么叫他……”
随即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盥洗室，捧了一抔水洒在脸上，让脑袋清明一些，再躺到床上的时候回想今天的对话更清晰了，空白的脑袋立刻想到了几点。
翻身爬到床头柜抽出记事本和笔记了起来，几点疑惑，几个卡壳的地方，习惯性盘了盘袁天一今晚来这一趟的逻辑，列出了几项可能，逐一思考排除。
这是他自毕业以来，一直保有的习惯，某个人犯罪动机及漏洞，经常会使用的方法，一般在现场都是脑海中建立起就能罗列出来，以此判定案犯的意图。
但是不知是不是太晚了还是怎么着，今晚的思绪实在是混沌不堪，记忆殿堂根本进不去，只能用手写下来一条条过滤。
本子上写写划划，越是深思越是不得其解，最后方无尽看着笔下的“情杀”陷入了沉默。
他将袁天一设定为杀人犯，对象是自己，犯罪动机竟是因情而起，犯案手法只能排除激情杀人，这实在是，不可理喻。
作为学者，方无尽现在满脑子都是，不算了，滚蛋吧，世界毁灭吧，他袁天一？因情杀他方无尽？？他怕是要回炉重造了……
不为别的，情杀的前提要么是情敌，要么是互为情殇，但是实际上他和袁天一之间的关系既没第三者，又无情感基础，自己顶多是对袁天一有些好感，还不至于上升到情杀的地步，再说，袁天一会有这种情感吗？
这个结论算是没有实际支撑，但是排除掉所有可能，却只有这一个结论，他无法，只能质疑自己。
脑力枯竭，方无尽没多久便陷入沉睡，朦胧中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仔细去听，又听不太清，挣扎着睁开眼，才发现不是有人在对他说话，而是他在跟对面一个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轻声说着什么。
血腥的气味在鼻尖萦绕，方无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度在飞速流逝，好像快要死了，也是因为气力皆失，说出的话语弱如蝉语嗡鸣，才像是有人在耳边说。
方无尽知道自己是在梦里，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动不得，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掌控不了，像是鬼压床，只得努力往躺着的那人脸上瞧，想要知道自己都快死了，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执着的不肯离去。
可是像是一眼前蒙了一层纱，影影倬倬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渐渐的意识快要消散，在脱离梦境的最后一秒方无尽感觉似乎自己看向了身后的一群人嘴唇动了动，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就醒了过来。
眼睛被刺眼的阳光照射着，眯缝起来，抬眼看了一眼卧室挂着的表，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还好今天是周三，他轮休。
揉了揉脸从床上爬起来，看向阳台才发现原来是忘了拉窗帘才这么刺眼，坐直之后才从迷蒙中回神。
明明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什么特别的梦，但是这么会儿时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抹模糊的白色身影，抓住这一点又仔细想了想，感觉像是古时候的那种长衣宽袖。
他不太懂古代衣着文化，但是好像并不是常见的那种汉服，看起来更古老一些，而那个身影隐约看起来好像是一名男子？
许久未曾做梦了，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可能是自己受办公室那几个小孩影响，记下了什么电视剧情节，才会在潜意识里做这种梦吧，梦醒就忘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果然袁天一那雷打不动的问候赫然在列，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其实方无尽还是挺在意昨天那个案子的，大胆张狂，细节缜密，说真的，要不是自己犯下的，绝对是研究所重点研究分析的“金货”，都想要抢一手的那种。
其实，就算现在，方无尽心里也是抓心挠肺的想要第一手资料，但是又不好直接要，毕竟他还是很相信袁天一做事的效率，指不定已经毁尸灭迹了呢。
实在是在意的很。
似乎是应了方无尽的心，手机突然响起了一阵音乐：
“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方无尽一脸黑线，这肯定是他那个看起来很佛系的师傅搞得铃声，叫别人听了还以为他是被情伤的多深，有多多愁善感呢。
“喂，无尽呀，你今天能来研究所一趟不，有点事要麻烦你。”
还是和往常一样，师傅说话还是温声细语的，方无尽忍不住紧张了一些，心里暗道，这次这么快吗？案子已经下发到研究所了？但是嘴里还是回复的一丝不苟：
“怎么了，师傅，很着急吗？那我收拾收拾马上赶过去。”
“哎呀呀，也不是的，没那么急，你稍微拾掇一下，吃个早饭再过来哈，不急，等你来了再说。”
一如既往的周到体贴，如果不是方无尽知道他这个师傅切开黑的话。
虽然说着让他不着急，但是能让师傅在他休息日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就是这反应，让方无尽有点琢磨不透到底是个什么事了，毕竟自家师傅天塌下来也还是这种不慌不忙临危不惧的模样。
只不过方无尽直觉判断应该不是案子的这一类的事情找他。
随后匆匆洗漱，穿好衣服出门，也没去吃什么早餐就直奔研究所。
“叩叩。”
“请进。”
“师傅，我来了。”
坐在办公桌边的男人穿着藏蓝色西装，领口还戴着一副领针，手指在键盘上轻点，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样子，面上带着亲人的笑容，一看到方无尽进来，就立刻停了手里的活，站到办公桌旁从侧边柜子里从容的拿出一个茶杯，边笑边往里倒着热水：
“哟，怎么来这么快，你先在那边坐着，我给你倒杯水，一会儿事有点麻烦，估计要说好久，我们坐下慢慢说哈。”
“好，师傅。”
这边男人倒好水放到方无尽面前，接着转身走到门口叫来了什么人，似乎是布置了什么任务，指了指，然后又转身坐到方无尽对面，拿起茶几子上放着的一沓文件，皱着眉，似乎不知该怎么说，方无尽看师傅这个样也很疑惑。
他的师傅，方算山，也是他年幼时期父母双亡后领养他的人，自他过户后便改名为方无尽，随他的姓。
抛开这一点，师傅也是他们研究所有名的定点教授，算是活招牌，自他有记忆以来便是这么一副修养得体的模样，时值壮年却并不显岁月痕迹，面容依旧和他记忆中一般年轻。
方无尽基本没怎么见过他师傅皱眉的样子，从来都是游刃有余，面不改色，基本上没有什么研究材料能难倒他，即使是警局的头头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令人钦佩，因此也更让人好奇那一摞文件里到底写了什么，让师傅如此为难。
还是和自己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