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美食番
方无尽还坐在沙发里，不过与袁天一打过电话后，倒是回了魂，迟来地感觉到了饥饿。
方无尽收拾了心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去厨房的路上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灯，黑暗一挥而去，暖黄色的灯光散发着暖意，方无尽站在冰箱前陷入了沉思。
因为案情和主人格沉睡的原因，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有采购任何果瓜蔬菜，冰箱里只有冷冻层还存有部分排骨冻肉，方无尽本人是个恪守常规的人，也因为年少离家，早就习惯了自己做饭补足每日的营养。
说到底他是喜欢厨房的，只有在洗菜做菜，家中飘出饭香的时候他才能感觉自己活着，他才能感到这里是他的家，他享受做饭和独自一人吃饭的时光，然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肉食，他习惯于荤素搭配，只有肉食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动手。
抬手看了看手腕，才想起自己的表早就不见了，蹩了下眉，方无尽想到可能在袁天一收回的证物里扔着，自己这些天也只检查了一部分，可能还没查到，那只手表……罢了，丢了就丢了，故人的事物，早该丢弃了。
转头看向客厅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很晚了，这时候也没有地方能买到新鲜蔬菜了，只能将就吃了。
旋即从挂钩上取下一件围裙仔细穿戴好才从冰箱里拿了一袋分装好的排骨，又从鸡蛋柜里挑了几个鸡蛋出来，放到厨台上，将排骨泡在水里解冻，又从橱柜中找出一袋免洗紫菜干，洗了一口汤锅盛了水放于火上，今天晚上只能做个紫菜蛋花汤加糖醋排骨了。
方无尽熟练地找了一个瓷碗掰了五六片紫菜进去，用小勺加入两勺陈醋和半勺生抽，随手撒了一点点盐和糖提鲜，出于个人习惯，他没有加鸡精之类的，只是多加了些胡椒粉代替。
平常人家很喜欢放虾皮这类带鲜味的调味，可是方无尽不喜欢，或者说他妈妈不喜欢，不仅是虾皮，葱姜蒜之类的刺激性调味菜家里也几乎是不会有的，所以方无尽小时候家里就很少这类东西，他做饭的习惯都是学着记忆中的母亲的做法。
说到底他到底喜不喜欢吃，方无尽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习惯了。
接着将取出的鸡蛋加少许盐打散至出泡沫，正在这时汤锅里的水正好开了，方无尽捧着装着鸡蛋的小碗转头去炉子边，轻轻地将碗里的鸡蛋倒入。
方无尽是个很精致的人，即使此刻的他身着围裙也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烟火气，精练整洁，依旧能够形容此时的他，即使做着饭也像是在做科研似的一丝不苟。
汤锅中的蛋液随着方无尽一下下地搅动一朵朵地散开，鸡蛋的清香逐渐散开，方无尽将绽放的蛋花带着汤汁淋在旁边拌好的紫菜碗中，找出滴管滴了两滴香油，一碗刚刚好的一人食紫菜蛋花汤就做好了。
冲了冲汤锅，方无尽打开洗碗机将锅放了进去，走到厨台前检查了一下排骨的解冻情况，感觉出不多了，就拿出菜板和刀，将捡出来的还没彻底分离的排骨剁开。
已经解冻的部分流淌出的血水随着方无尽剁肉的动作飞溅，方无尽看着眼前的血色忽然想，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是有意识地去犯罪，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麻烦，他相信，完美犯罪，他能做到，甚至可以更漂亮、
当时他冲去洗手间的路上，看到了破坏美感的拖拽痕迹，现在想来，那个境無实在是留下了太多漏洞，既然追求完美，就不该……
“咚！”
菜刀剁空的声音让方无尽回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东西，瞬间冷汗席卷了全身，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再怎么不堪也不应去主动犯罪！他已经在无知无觉下造成了不幸，他这时想的不应该是这些，难道说他本性如此吗？
“当啷！”
方无尽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刀子，边洗边想：
“可能自己真的如此冷血吧，毕竟当时遇见袁天一时想的不是让受害者复活，而是掩盖自己的罪行。”
大概是直面自己的黑暗面让方无尽有些无措，他站在水池边洗了很久的刀子，像是在洗清自己的罪孽。
万家灯火明灭，此时的方无尽看向窗外的虚空，对面办公大楼黑通通地，似乎在说，你看啊，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让人无能为力，来吧，屈服于黑暗吧。
方无尽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命运的审判，握紧袁天一那一点虚无缥缈的承诺垂死挣扎。
不愿将命运交给他人，却不得不做。
方无尽撑在水池边垂首缓了许久，才重新拿起菜刀分割起排骨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吃饭。
重又打了一盆水将分好的排骨洗净沥水，起锅烧水，将排骨稍微焯一下去腥，将排骨用小盘装好放入蒸锅蒸上三十分钟，这时，方无尽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玻璃碗，用勺子量出按1：2:3:4的料酒酱油糖和醋放到一旁待用，带时间差不多了，添上了少许蒸排骨的汤汁，做最后的调味。
打开另一个炉灶热锅起油，倒入排骨小火煸炒至金黄色，加入调好的味汁刚好没过排骨，方无尽轻轻转动开关调至大火，将排骨煮开后转入小火慢慢让它炖至入味，待汤汁快收干时，再调回大火，糖醋排骨的香味随着起锅入盘，悠悠飘散出来，酸甜醇厚的香气足以让人食指大动，而方无尽只是撒入几颗白芝麻点缀了一下就将盘子放在一边。
因为他忘了一个最重要的步骤，蒸米饭。
这边紫菜蛋花汤已经有些放凉了，香味也淡了很多，方无尽无法，只能用微波炉蒸饭器快速蒸上一碗米饭，就算这样也是半个小时之后才终于吃上饭。
虽然刚结束工作领了三天假，但是方无尽也还是不太习惯这么晚吃饭，一般情况下这个点他已经入睡了，但是民以食为天，如果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方无尽不知道他活着到底在干什么，色香味俱全的一餐，刚刚好让一个人在深夜独自吃完。
八分饱的程度，方无尽决定稍微消消食，便在屋内走动了起来，按照既定路线，厨房洗碗池出发，放下用过的碗筷，经过厨餐一体的餐厅、客厅、卧室、书房、门口、客房再回到餐厅和厨房，以此为标准边走边整理线索。
只不过时间已经很晚了，刚吃饱饭，思绪也很混沌，方无尽精神也很疲惫的状态下很难聚起逻辑来思考，最终决定放弃，又走了几圈觉得差不多了就去洗漱睡觉了。
这几日除了袁天一每日如三餐一般及时的问候之外，冗杂的警务信息也充斥着方无尽的手机，不过也就到今晚为止了。
手机微信还停留在今日的三条问候信息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对于这个案件已经是局外人了，虽然说什么调查组，但是整个组里也就他没在编了，这也说明他无法对这个案件有更深度的了解了，后续所有问题都与他无关了。
方无尽躺在床上，看着灰白色的天花板，猜测着明天自己到底会如何，是会被警方抓走，看到济度人那双失望的双眼还是等到另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呢？
辗转反侧，很艰难地方无尽才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袁天一又做了什么，还是一切本来就掌控在他手里，第二天，新闻再次大爆炸，警方声称，犯罪嫌疑人已落网，民众不必恐慌，案件进入审讯阶段，混乱了这么长时间的事件终于到此结束。
说不震惊是假的，消息一出，方无尽就马上打电话给济度人确认，虽然自己的行为真的有点爆狼意味，但他真的很想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这段时间济度人对他真的很好吧，方无尽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打电话：
“老济，抓到犯人了是真的吗？”
“……”
对面话筒似是被他震惊到了，沉默了许久，方无尽才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有点过于亲近，虽然感觉关系比之前好一些，但也不曾这么称呼过这位笑起来和蔼的支队长，只好掩饰性的咳嗽了几下：
“呵嗯……不好意思啊济组长，我突然打电话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受到了惊吓的济度人，下意识伸手握紧通话口猛喘几口气，这才缓过来，他还以为方无尽想起什么了，一时惊诧嗓子竟是有些发紧，撇过头轻咳了几下才回复道：
“哈哈，没关系的，你与我也算是同吃同睡好几天的兄弟了，叫我老济听着还亲切，以后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这么称呼我的，我现在也不是很忙，正好结束一轮审讯清醒一下缓缓思绪，
你也知道抓到案犯并不是一个案子的结束，新闻上是为了第一时间安抚民心，现在我们才进入整个案子中最艰难的审讯攻坚战呢。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身经百战保证不出24小时就能拿到我们想要的口供，而且我们现在能抓到犯人，算是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辜负人民的期待……
你打电话来是不是想知道犯罪嫌疑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啊，放心，跟你和老周当时的判断一模一样，不得不承认真的很高智商，差一点就让他跑了，多亏了郎队才发现了蛛丝马迹，要不然这个案子真的就无底洞了……”
方无尽安静地听着济度人说着案情进展，也是相处过这么多天他才发现这个支队长是个很喜欢交流的人，只要说起了什么定是停不下来的。
组员里那个天天抱着键盘睡觉的小孩就经常说他是佛祖转世，说的话像是梵文，念给他们这些俗人听，真是催眠曲。
方无尽倒是没什么犯困的想法，只是济度人说话的声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是在普度众生，令人心海平静，说实话，方无尽还挺喜欢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