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集市初识
转眼两月过去
“嘭！嘭！嘭！”
汴京城内烟花在天空炸响，亮如白昼的街道上人山人海。护城河里是摇曳的花灯，河岸边沿路的商户都挂上了灯笼。大街上各类小吃、杂耍热闹不已。
远处一马车缓缓行来，赶车人单手持剑，另一手拉着缰绳警惕的看四周。
马车内一灰衣小童掀开车帘向外张望。
“少爷，我原以为咱们江州陵城已是繁华，不想来到这汴京才知何为京都，就像少爷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长街，什么神仙一样一样的。”
一旁的青衣小公子听完，不禁用手中书卷敲了敲小童的头。
“庆俞，那是‘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汴京乃我大秦的都城，自是繁华异常。不然公子我何必要弃了那常年温暖的株州，来此四季分明的汴京啊。”
“那公子是否要下去逛逛？”
“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去秋山书院报到吧。此事才是我们来的目的。”
“好吧。”庆俞满脸失落。
看着庆俞失望的样子，小公子还是松了口，“等入了秋山书院，我在”
话还未有说完，马车突然一个急刹，紧接着一阵碰撞、喧哗声响起。
“公子，外面出事了。”
“卫叔莫慌，我来看看。”说着小公子打开车帘站了出来。
街道上一片狼藉，两位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吵得不可开交，身边皆是拿着扫把簸箕的伙计，准备随时动手教训对方。一时间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时，旁边传来一小童的声音。
“我已报告京兆府，金吾卫随后就到，要不你就此散开 ，要不就等金吾卫带各位去京兆府喝茶。”
众人转身看见一紫衣小童，坐在一高壮男子肩上，立在屋檐之下。
“去就去!他高有福敢用油泼了我满库房布匹，我就敢告他！”
“谁泼你啦！郝东来你贼喊捉贼，明明是你用油泼了我的布库，如果不是我家伙计来得巧，你都准备放火了。金吾卫要抓也是抓你。”
“抓你”“抓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紫衣小童大叫道。
“你们打成这样，不过两败俱伤，那真正的凶手得笑死你们两个傻瓜。”
“难道凶手不是他？”
两位掌柜异口同声问道。
“当然不是。原因有三，其一，我刚刚听了你们的对话，你们本来就是邻里铺子，而昨夜你二人同时到货，同时卸货，都是满库房的布匹。
虽你们是竞争关系，但我想以二位掌柜的智商来说，不至于在自己仓库货满的情况下，给对方仓库泼油。万一一个不小心那就连累自己铺子了。
其二，高掌柜你说看见郝掌柜要来点火。可谁会拿滚灯点火？世人皆知，滚灯翻滚，落地不灭不着，更何况这还是双层滚灯。那就是说郝掌柜点火，还得费时费力取出灯芯再行点火，大大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
其三，郝掌柜说高掌柜衣袍有油渍。但我观其衣袍油渍，均为红色辣椒油。汴京做辣椒油多以猪油为主，而你们库房所泼之油皆菜油。
所以你们双方都非这倒油行凶之人。”
周围百姓听完都在大声询问，“那凶手是谁啊？”
紫衣少年自信一笑，“谁为既得利者，谁就是凶手。比如对街张氏布行的刘掌柜。”
“你个黄口小儿，信口雌黄，胡乱攀咬什么？”人群中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头跑了出来，大声反驳。
“我可没有胡说，证据也有三。其一，你们三家布行都为此次朝廷招标会，从株州购置了一批绾丝布。
此布以蚕丝、孔雀羽以及极细的金银丝线织成。此布不怕水，可阻一般火焰，可唯独怕油。如此了解习性，说明这是行家所为。
其二，张氏布行的仓库在后街，就算真的着火，也烧不到你那儿去，你有持无恐。
其三，三家最有实力的布行，唯有你一家无事。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我不服！你不能因为，我家布行无事就说我做的，京都布行无数，我也可以说是他们。他们没有绾丝布，可也有其他珍贵布匹，大家皆有可疑。你全靠推测，我不服，除非拿出证据来啊。”刘掌柜大喊着，激动到嘴唇发抖。
“啊，这证据我”小少年挠挠头，仿佛想不知怎么回答。
“我有证据。”马车上的青衣小公子，高声答道。
“我有证据，菜油味重，但味道散的也极快。刚才两位掌柜冲突之时，菜油味依然很重，说明刚泼上不久。
而据我观察，从一开始这位刘掌柜就一直在一旁看着，从未离开，故我想他还未来及处理后续。
菜油性粘，只要接触必会沾手，那么只需用一盆清水洗手即可。油不溶于水，触之必浮于水面。”
“不！我我今日家中也炸了猪油。我手上有油也很正常。”刘掌柜大声反驳。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青衣小公子会心一笑，“菜油性黄，融水成淡黄色。猪油性白，融水成七彩色。并不会冤枉了刘掌柜。”
刘掌柜听完，一下跌坐在地。
金吾卫队长立即上前一把扣住刘掌柜，“跟我走一趟吧。”
很快道路也被金吾卫疏通了，两位小公子站在路边相视而笑。
“刚才多谢你仗义直言，在下郑玄。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小孩，他并未看轻，有礼的回道。
“在下文景。”
“文景兄，今日家中设宴，我得尽快赶回，不知日后如何寻你？”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日后入了书院我与郑玄兄自会再见。”
晸玄一愣，随即摸了摸腰间系着的学子玉牌，了然笑道“好！一言为定。”
看着郑玄离开的背影，青衣小童担忧的说道：“公子，这张氏布行是汴京皇商，我们初来乍到就将他给得罪了，日后会不会对我们的生意使绊子啊。”
青衣小公子转身回到马车，他放下手中书本，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
“庆俞，他们不敢。那个郑玄可不是普通家的公子。紫色可不是普通人可以穿的，在这汴京城能穿这样绛紫色衣袍的人可没有几个。
而能穿的，又这般年纪，还能去秋山书院的小公子不外乎三人。忠义侯府小公子苏明风，护国大将军家二公子邢柯，以及三皇子秦晸玄。
他说他叫郑玄，那么他的身份不是呼之欲出？一介商贾之家罢了，哪怕是皇商他也不敢与皇子作对。动我就是打皇家脸面。”
“可是公子没有说自家的身份啊！”庆俞更加不解了。
“我说了呀，文景。这可是我的小字，非亲近之人不可知。虽没报家门，但我下了饵。”
青衣小公子说的淡然，庆俞却更加迷茫了。庆俞想，为什么每次在小自己几岁的公子身上，他总有一种自己没长脑子的感觉。
皇宫，太极宫内
一位身着浅金色宫装的女子端坐于镜前，正由一群宫女为她梳妆打扮。
她长相娴静温婉，虽然五官并不出彩，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得格外舒服，有着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感。而与之相反的是她的眼睛，刚毅果决，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
这时，一位行色匆匆的小太监，疾步走入闲贵妃的太极宫。
“启禀贵妃娘娘，小桂子有事禀报。”
说着便低声与娴贵妃一阵耳语。话音刚落，娴贵妃还未来的说些什么，一个紫色团子就飞扑进她的怀里。
“母妃，孩儿可想你了。”
只见刚才集市上，那位可爱的紫衣小孩飞奔扑进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怀里。
“油嘴滑舌，今日中秋花宴，你父皇十分看重，让你早些回来，你偏得着拖延到这会儿，又是去哪儿玩儿了？”
娴贵妃用涂满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戳着孩子的额头。
“今日确实没有玩闹，只是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很快紫衣小童，就将破案的经过告诉了自己的母妃。
“照你这样说，那个叫文景的孩子也是个心细的。你既然有心结识人家，又为何不告知真实姓名？”
“我说了呀，我叫‘郑玄’。虽此郑玄非彼晸玄，但都是晸玄。待到了书院，哪怕他知道我姓秦，也无妨，我亦是叫晸玄。不过他那么聪明应该也能猜到一二，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他怎么圆自己的名字。”
看着自己孩子的骄傲劲，娴贵妃笑得温柔。她轻轻拍打了一下晸玄的背，“赶紧去收拾一下，今日宴会到晚了小心你父皇罚你。”
“儿子这就去。”说着带着小太监一溜烟的跑没了。
看着离开的晸玄，娴贵妃收起了面上的笑容。
娴贵妃执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交于身旁小桂子手中。
“交于我父亲，布庄案不必深究。”
“是娘娘。”
看着小桂子急速离开的背影。她轻笑低喃。
“哼，两小崽子倒是热心肠，只是都不知道背后之人就敢强出头。还得要我来给他们擦屁股。张氏布行乃皇商，自古皇商皆有背景，这张家的背后看似站的是他莫相，实则谁知是不是她王皇后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