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带着这份绝望
下了直升机，在停机坪直接转乘一辆吉普车，一路在山道上疾驰。
崔牧之看向车窗外，发现整座山脉，都已经被军方的部队给完全接管，山路上随时可见巡逻的士兵，荷枪实弹，弥漫肃杀之气。
“每一处秘界所在地，都是这么严阵以待吗？”崔牧之朝座位旁的女子问道。
这是一名头戴抹额的短发女子，三十出头年纪，脸上有几道碍眼的伤疤，手上也布满茧子。
她叫康薇，是【绯翼】第七小队的正式成员，也是上次深入秘界的行动人员之一。
在路途上，由她担任临时指导员的身份，给崔牧之讲解关于秘界和诅咒的部分知识。
现在是课间休息时间，有五分钟留给崔牧之思考消化刚才讲解的内容。
而崔牧之则是用这个短暂的时间，来欣赏沿途的风景。
“也不完全是，比如那些已经被人类掌控的秘界，在入口处的戒备力量就会削弱许多，另外，这个秘界，是因为有重要人物在里面，才有这种规格的布控等级。”
“重要人物，是……你们的队长？”
“没错。”
康薇笑着回答，但眼神之中并无太多笑意，不仅是她，越是接近秘界入口的位置，楚云等【绯翼】第七小队的成员们，就越发变得沉默寡言。
在这些精锐战士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忐忑和不安。
崔牧之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假如是自己，假设回到福利院时，在推开门前的那一刻，都不知道里面的故人是否健在，估计那一刻的心情也会和楚云等人一模一样吧？
车轱辘在山道上一路碾压而过，十五分钟后，吉普车停在了一处哨站前方。
“到了，下车吧，前面就是，我们步行进去。”康薇说道。
下车之后，崔牧之抬头看向天空。
现在是黄昏时刻，一路上都是晚霞氤氲在云海之上，形成火烧云的壮阔景象，美不胜收。
但在这秘界入口所在的天空上，却是云海格外鲜红，像要泣出血来一般，给人一种邪异之感。
“低头，别多看天上，会头晕。”康薇提醒道。
“头晕？”崔牧之不解。
“你看见的鲜红，其实是来自【神秘】世界的投影，告诉过你的，秘界相当于地球和【神秘】世界重叠的空间裂隙，会在两边都出现一些来自对方世界的投影异象。”
“所以，头顶上的血色……”
“没错，那里就是【神秘】世界！”
崔牧之的呼吸沉重了一些。
尽管对那个世界的了解极其有限，但通过接触到白玉螭虎纹剑格和韩泽的【数据封印所】能力，他对那个未知的【神秘】世界，充满了敬畏。
那是一个拥有神奇力量的世界，以至于人类和它的战争，也要依靠对方的力量！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较量。
不过，幸好的是，似乎那些来自【神秘】世界的生物，空有力量，没有太多智慧，就像尖叫咒妖一样，这可能是人类的胜机所在。
但奇怪的是，当他在车上抛出关于敌人的话题时，无论是康薇，还是韩泽、林茗清，都显得有些讳莫如深，以一句“大概是这样”就应付了过去。
这让崔牧之内心多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崔牧之对天空云海上的血色，变得不再关心。
因为在他眼前的大地上，出现了一片真正的血色！
“这是……”
崔牧之满脸震惊，嘴巴张开，望向前方。
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座属于人类的村庄，矮小的房屋错落有致分布在斜坡上，一条沥青路从村庄内铺向山脚下。
要致富，先修路！
这条如龙盘踞在山体上的沥青公路，想必承载了村民们对未来的无限畅想和希望。
然而，在这条蜿蜒的公路上，却布满了血迹。
不仅是公路上，在村庄一间间被废弃的房屋表面，也都有血液溅射的惨烈痕迹。
而且建筑物大多遭到了外力的强行破坏，放眼望去，就没有看见哪怕一间还算完整的建筑物，立在地上！
崔牧之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段惨烈的电影画面，在充满绝望和恐慌的尖叫声中，村民们被突然出现的怪物，疯狂追杀。
有人被当场剖开了心脏，鲜血洒在自家的墙壁上。
有人被掰断了手脚，残肢被甩落在身旁的屋顶上。
有人抱着孩子仓惶出逃，却很快被凶残的怪物追上，一把将成年人拍倒在地，从对方的怀里撕扯出哭泣的孩子……
“嗬、嗬、嗬……”少年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额头和后背都渗出了冷汗，身体忍不住轻微颤抖。
“牧之，崔牧之，你怎么了？醒醒，是被吓着了吗？”康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崔牧之“眼中”的画面震碎。
他回过神来，发现眼前除了干涸的血迹外，哪里有什么村民和怪物？
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
韩泽、楚云等人都用关心的眼神看向满头大汗的少年。
崔牧之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他伸手指向前方的荒村。
“这是？”
“这就是秘界内那些怪物闯出来，造成的破坏，原本风景优美，属于小众旅游圣地的小涯山村，一共五十七户，总人口2625人，除了少数在外打工上学的村民外，无一幸免，都被残忍屠戮，死无全尸！”
五十七户，2625人，这个数字很小，小到放在整个龙国的庞大人口基数下，如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但这个数字也很大，大到它是整整一条村庄的全部人口，是好几代人在一个地方辛苦耕耘，筚路蓝缕，最终才打造而成的——
家园！
“小涯山村，我在五年前休假的时候来过，那时候他们刚建好了盘山公路，大力发展旅游业，每个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楚云此时平静开口道，只是这种平静的语气下，却压制着滔天的怒火。
“但一切都随着秘界的出现，戛然而止，甚至，一些在外地读书的孩子们，至今都被学校隐瞒着真相，因为，我们实在不忍心，把这里的照片，发给他们……”
“每一次因秘界诞生而遭到破坏的现场，我们除了收殓同胞的尸体外，都会最大程度去保留事发时的痕迹，就是为了让每一个途经此地的战士，都亲眼看看，我们的同胞，曾经遭遇了什么样的恐怖和绝望。”
“然后，带着这份绝望，我们——”
“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