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十年代小镇（9）
何无随着婶子走进阿灵的屋子。
婶子摸了摸穿着厚毛衣的胳膊：“奇怪，这屋里怎么这么冷。我去找找照片啊，你别乱跑。”
何无乖巧地点点头。
可婶子一走，何无便目光灼灼地开始了探索模式。
乖巧？不可能的。她的探索之魂已经饥渴难耐了。
虽然这里已经没有人居住，可一切都很整洁，看得出来阿灵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就跟婶子说的一样，阿灵的卧室里放着许多各种款式的漂亮衣服，甚至比镇上的一些女子穿得都好；她的首饰盒也是满满的，放置着各式各样亮晶晶的首饰。
一股熟悉的寒意爬上后脑。
何无又再次听到了那诡异的调子：“无人两彷彷，妻死不归乡，郎心沉如铁，背德又何妨……”
这词是什么意思呢？
周围的光再次暗了下来。
何无心想：又来了。
“笃笃笃——”
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一个身穿碎花吊带洋裙的女人从卧室门口走了进来，她烫着波浪卷发，随意撩起的头发露出嫩白的脖颈和光滑白皙的背部，她在梳妆台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女人一边描眉，一边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何无一惊，是在跟谁说话？
没有人回答女人。
女人叹了口气，继续道：“算了，我去找你吧。”
女人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画好了精致的妆容，她走出门，何无听到身边响起舞厅的舞曲，听到觥筹交错的声音，听到女人欢快的笑声和不同男人女人的说话声，似乎是女人在小镇玩得很开心。
何无随意看着，才发现梳妆台的镜子里画面有了变化，正是女人在玩乐的场景，和声音刚好能配上。
很快场景变化。
女人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拥吻，她略微推拒了一下：“别这样，我是有老公的——”
最终还是没有推拒开，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女人推拒的手最后紧紧环住了男人的腰。
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了，依旧是看不清脸。
他坐在车里，无声地看着，女人一回头，惊恐地发现了车里坐着的男人：“你——”
最后的画面又回到了卧室，女人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她的眼中都是愧疚和恐惧：“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放过我吧，我已经不爱你了啊——”
那个看不清脸的身影给女人硬灌了一搪瓷杯的液体，女人恐惧得浑身颤抖，却挣脱不开。
最终搪瓷杯里的液体被喝干净了，搪瓷杯被摔在地上，女人痛苦地坐在地上捂着腹部，很快她就说不出话来，她的嘴角开始流出血，她倒在床上，一点点迎接死神的到来。
而那个看不清脸的身影转身离开了，最后的画面，是男人决然离开的背影。
原来是这样，被妻子背叛的男人，最终痛恨上了那些漂亮女子。
这，就是他杀人的原因吗？
何无听到一声女人的叹息：“对不起。”
不知道这句话是对男人说的，还是对所有被男人杀害的女子说的。
周围开始暖和起来。
婶子的声音也传来：“人呢，小何你在哪里呢？照片我找到了啊！”
何无走出去，看到婶子手上的照片：男人正在洗车，露出半张笑得灿烂的脸，他正回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眼中都是爱意；而她的妻子站在门框边，也微笑着看着他。
车子的车牌号被照得一清二楚，是一辆白色的二手夏利。
何无骑车摩托又回到了街机厅。
黑河还在角落里睡得不省人事，旁边围着几个浓妆小姑娘，最大胆的那个直接上手摸了一把他的脸，另外几个发出哄笑声。
何无好奇，居无定所的黑河难道每次都是在这种场景下醒过来的，属实刺激啊！不过他应该会挺享受吧？
何无走过去无情地叫醒了黑河，搅扰了他的温柔乡：“醒醒了喂！再不醒就要被吃掉啦！”
旁边的几个女孩子瞪了她一眼，作鸟兽散了。
黑河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她之后有几分失望：“怎么又是你啊？我刚刚做梦还是春丽在摸我的脸呢。”
何无一巴掌糊到他脸上：“起床，干活了！你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黑河纠结了一瞬：“虽然但是……算了，我还是怕尸体。求求下次给我丢到一个可以一直玩游戏，但是没有凶杀案的地方吧。”
何无骑车摩托带着黑河去了警局。
穆警官有些愁：“小镇的出租车太多太多了，即使知道车牌号和车型，也不能保证找得到车，而且我们小镇的警力严重不足……”
是了，这还不是一个到处都是监控的时代。
最终穆警官还是安排了所有可用警力出动，蹲守在猩红河畔等待出租车的出现。
现在已经是第五天下午了。
包括他的妻子在内，凶手已经杀害了六个人了，如果循环的时间是七天，那么明天和后天他还会再杀一个人，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知道了所有线索之后，他们能够做的，只有等待凶手出现。
仅仅依靠穆警官是完全没有办法破案的。
即使穆警官已经很努力了，可蹲守了很久的他们依旧一无所获，甚至连个夏利的影子都没看到。
何无坐在录像厅里吃泡面，口袋里只剩下十二块钱了，她可真是穷得叮当响。
黑河坐在她旁边一起吃着泡面，他有些无奈了：“这个游戏也太难了，线索一点都不给。小镇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到？”
何无倒是一点也不慌。
她吃饱了就把泡面盒子往垃圾桶一扔，倒头就睡：“睡吧，睡醒了说不定线索就来了。”
何无其实想得很明白，今天四点凶手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如果按照副本一开始的规则——每天杀一个人，那么他要再杀一个人必然要等到十二点以后。
副本其实并不是不给提示，那些奇异场景中出现的女人，她们的每次出现都给了提示。只需要压制自己的恐惧感，认真观察，就能从中获取线索。
何无再次醒来的时候录像厅空无一人。
奇怪，她睡着的时候周围还有不少人，黑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录像厅的笨重电视剧是一片雪花和杂音，何无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是那些女人要出来送线索了吗？
电视的画面跳动了几下，然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烫着时髦的厚卷发，长坠的珍珠耳环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她用红色指甲划过录像厅的票据，然后站起身来，踩着高跟鞋走出了门，她在门口烂了一辆出租车，是一辆白色的夏利，女人坐上了车，出租车扬长而去。
是录像厅的老板娘！
何无猛然惊醒，依旧是一身冷汗大口喘气！
录像厅的几位常客回头望了望，露出“怎么又是你”的笑容，随即又扭过头去看刺激的午夜场电影。
黑河在旁边昏昏欲睡，也是一副被何无吓醒的模样：“何无，你怎么了？做噩梦？”
何无抓着他就往外跑：“我看到凶手了。”
何无和黑河往外跑，果然老板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推开录像厅的大门，一股冷风直吹上脸，十字路口一辆白色夏利正在等着红绿灯。
黑河也看见了，他立马跨上摩托，将粉色头盔丢给何无：“来不及了，快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