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睡着的燕姨
“娘娘,还没画好吗?我的腿好像没知觉了。”
“嘘~”
两个时辰过去。
“娘娘?”
李卯的声线有些颤抖。
“马上就好了,再忍忍,乖。”
太后拿着画笔一丝不苟的一边看一边描摹,整整三个时辰,从午后硬是画到了夜晚。
“好了,卯儿来看看怎么样,我好久都没有再动过笔了,身子紧的很。”
太后提着画轴,眉宇间带着困倦朝李卯走来。
“这次你有伤在身就先别弹琴了,明天”
太后话音突然截断,抿着唇瓣,眸中的失落一闪而逝。
作为一国之母,哪怕卯儿是她的后辈一个月都不能来第二次,流言蜚语是一件事,身后的势力盘根错杂又是另一回事。
“以后有机会再给我弹吧。”
“夜深了,你快回去,小雪应该着急了。”
太后将画交给李卯后,折返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李卯看着画轴上与自己八分神似的面庞,也不枉他坐在这一动不动几个时辰。
“世子,衣服。”
落雪捧着上衣拿给李卯。
“就在这换吧,换完赶紧走。”
太后语气似有些不耐,李卯也不敢忤逆。
背过身子先将外袍褪去,露出肌肉虬起的后背。
太后见状将头撇到一边,脸蛋却是红扑扑的,煞是动人。
李卯将自己的衣服穿上,系着腰带轻声道:“娘娘。”
“嗯?”
太后直起身来螓首朝前,斜睨走到自己身侧的李卯,似乎这个公子不堪入眼。
“您有时间可以去找燕姨,知会我一声我就会过去。”
李卯情知一次进入太后寝宫不会有流言,但若是超过一次且没有正当的理由,就会产生莫须有的诽谤。
为了太后的名誉,他还是得保持好距离。
但又察觉到太后对于没有听见琴曲的失落,这才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太后缓缓起身,没有应答。
直到往里屋雍容雅步走去,“嗯。”
裙摆曳地,语气平淡,嘴角缓缓勾起。
“卯儿,告退。”
“落姨再见。”
“世子再见。”
此时已经将近十点,宫内依旧明亮,宫外的街道却黑布隆冬。
李卯推开给他留的门,一个戴着家仆小帽的蓝衫老头子正靠在门栏上假寐。
“老薛,帮我调查个事。”
“许道貌和昨夜的那个孤女有什么瓜葛,以及那天酒楼的那个小捕快。”
“少爷,这些老奴都知道,现在就能说。”
李卯拉上大门,扬眉诧异:
“你都知道?那就说吧。”
老薛将双手插进袖口,蹲在了地上:
“老奴闲着没事就爱打听些江湖上的人事,那个捕快我今天也调查了个清楚。”
“户部侍郎许道貌,前些年看上了一个地皮,就在京城外约莫三十里处,现在是一个山庄。”
李卯蹙着眉头,凝重道:“所以?那女侠说的是真的?”
“老奴不能打包票,能听见些许风声,但官府打压的厉害,只当是剿匪而不是欺压百姓。”
李卯拉过来一张椅子,翘着二郎腿,指间轻叩扶手:
“山庄叫什么名字,主要目的是什么?”
“叫做友达山庄,是给达官显贵享受的,老奴猜测,多半是利益集团或者官商勾结。”
“那姑娘名为柳冬儿,暴犊寨唯一生还者,被白云庵的一个尼姑收留。”
“还有那个小捕快。”
李卯合拢手指,一个初具雏形的计划在脑海中浮现。
“那姑娘名为楚休休,刚当上铜锣,家里有个爹”
老薛顿了顿,“她爹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声。”
“老薛,你说她升到金锣得几件功劳?”
“那得到猴年马月了,现在的金锣起码都是当了二三十年的,短时间内楚姑娘肯定当不上。”
“那若是功劳够大呢?”
李卯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眺望远处,似要看清某个地方。
“别人不敢管是因为有人在上头,但我不一样,老薛,去收集一下友达山庄的信息。”
“是,少爷。”
李卯推开房门,从怀中掏出那幅太后送的画,有些爱不释手,准备将其挂在床头。
李卯拉开青色帷幔就准备踏上床去,可谁知一掀开后里面躺着个人。
雕花红木床上铺着纯白的厚实被褥,上边绣有梅兰菊竹,燕夫人蜷缩在被褥上,紫金发簪的珠子随着呼吸慢慢晃悠,大红金花深衣齐整在身,被子仅仅盖到了腰腹间。
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鼓鼓囊囊的凶器被侧压作了玉饼。
燕雪瑾的绣花小鞋耷拉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写有字迹的宣纸,紧紧攥着,连睡着了都没有放松分毫。
燕姨应该是在这里等自己,结果时间太久睡着了。
李卯摇头轻笑,旋即轻手轻脚的蹲下身来,握着燕夫人的脚踝和莲足准备将绣鞋脱下来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只是刚准备用力拿下,燕姨就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就看见一双瞪得通圆的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谁!”
李卯眼见燕姨就要喊叫出来,连忙欺身上前捂住了燕姨的嘴巴。
“呜呜!”
李卯按住不断挣扎的燕姨:
“燕姨,是我。”
燕雪瑾在看清李卯的面容后这才停下了动作,拍拍李卯的手背示意他放开。
任谁一个女子醒来后发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竟然在摸她的脚都会这般失态的,燕雪瑾的反应还算镇定。
“小卯,你想对姨干什么?”
燕雪瑾恢复往日里的模样,揪住李卯腰间的软肉一顿拧,“趁我睡着轻薄于我,不想要命了?”
燕雪瑾看似风轻云淡,但脸上的红霞与眸子深处的羞恼足以说明美妇现在心中并不平静。
李卯苦笑一声,无力地解释道:“燕姨,我看你睡着了就想帮你把衣服,呸,把鞋脱掉疼疼疼!”
“你是不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是不是早就对姨图谋不轨了?嗯?”
燕雪瑾一顿猛掐,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
“没有没有。”
“女子的脚是万万碰不得的,虽然咱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是你姨,别想着某天毒治好后把我吃干抹净,变着花样的欺辱我,听见了没?”
李卯腰间又是一痛,连忙讨饶:“听见了听见了。”
燕雪瑾说着鼻子轻轻嗅了嗅,一股熟悉的香味袭来,登时柳眉挑起,眼睛眯缝成一条线。
三百六十度旋转。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小紫的味道?”
李卯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硬着头皮道:“我与太后促膝长谈,难免会沾染些气味。”
“哦?那这是什么?”
燕雪瑾从李卯金边衣领上捻起一根稍微弯曲的发丝,李卯的颜色长度显然对不上。
“而且你的外袍明显熏过香,难不成是为了遮掩什么肮脏的气味?”
燕雪瑾爬在床上,脸靠的越来越近,眯眯眼中寒光闪烁,似要吃人。
防火防盗防闺蜜。
李卯将画轴塞到了被褥下,随后解释:
“太后研墨时洒到了我的外袍上,于是就拿去洗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李卯看着近在咫尺莹润着光泽的红唇,心中一痒,有一股想要狠狠汲取的冲动。
李卯,她可是你姨!
李卯摇摇头,回神诚恳的望向燕姨。
燕雪瑾见李卯的眸子不像说谎,掀开被子露出丰腴的身段,冷哼一声挤着李卯坐在了一边。
“哼,料她也不敢做出些什么。”
李卯搂过燕夫人的腰肢,苦笑道:“燕姨,太后贵为国母,能对我做些什么?”
“太后也是女人,小卯这般优秀,就是我仙女都会思凡,别提她了。”
燕雪瑾整理了一番衣服上的褶皱,随口一说。
燕夫人将李卯的手打掉,随后轻轻抚摸那张宣纸:“对了,听说你昨晚跳到月渠里去了?”
李卯拉过燕姨温润滑嫩的葇荑,放在手心里暖着:“歹人袭击太后,我想着太后是您为数不多的闺蜜,就得帮燕姨好好照顾她。我很害怕燕姨再经历我娘死去的惨剧,于是当时过于恼怒就追了下去。但没什么事,吃点燕姨给的糕点就不痛了。”
燕雪瑾瞅着李卯阳光干净的笑容,心中一颤,反握住了李卯的手掌。
“人家有官兵你瞎凑什么热闹,护住就好了,还非得逞能追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你娘交待?”
李卯的手指在燕夫人粉润的指甲盖周围摩挲:
“燕姨,我知道了。”
“对了,今天的词是怎么回事?”
燕雪瑾抽出手来再次放到了李卯的腰间,眸子沁出些许恼火,笑吟吟问道。
“词,词”
李卯眼神飘忽,希望能糊弄过去。
燕雪瑾摊开宣纸不断打量,眸中蕴着无穷温柔,不过在抬眼之时被藏至深处一丝都不曾外露:“你知不知道这首词名震京城?让你自污,怎么名气越来越大了,照这样下去这婚还怎么悔。”
燕雪瑾眼神再次投向宣纸,嘴唇微抿,眼中闪过惆怅,幽声一叹:“燕姨知道你爱出风头,但为了自己还是要分场合分时候。”
“燕姨,我真是抄的”
“抄谁的?”
“……”
“不管你是不是抄的,只要被有心之人利用,是谁写的都不重要了,你可明白?”
“明白。”
燕雪瑾眼波流转,最后停留在“醒时空对烛花红”久久难以移开视线,声线有些颤抖:“小卯,这真是给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