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醋
蒋易醉得快，醒得也快。
短短三十分钟深眠后。
他在沈邪卧室醒过来时，就成了那个有事全往心里压的正经人。
“现在还早，回去吧。”沈邪在旁边守着他发呆，发得口干舌燥。
站起身。
他给蒋易倒了杯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蒋易摇头，接过水，小口小口喝着。
两人心照不宣沉默。
片刻——
“我没有借机发酒疯。”蒋易放下杯子，看着沈邪。
后者一愣，旋即微笑：“我知道。”
在蒋易还想开口时，沈邪已经率先起身，在床头柜上捞起车钥匙：“走吧……”
“啪——”一声。
房间陷入黑暗，蒋易关上了灯：“老沈，周围只有你，而我就在这。”
指甲陷进肉里，沈邪背对着他，纠结地咬着嘴唇。
“我从小就没安全感。”
蒋易清冷干净的声音字字珠玑：“只要确定是属于我的，我一定要做上记号。”
话音落下，空气安静得针落可闻。
半晌——
沈邪扔掉钥匙，快步上去，喘着粗气撕碎了他……
“小朋友，车钥匙……你觉得还能取出来不？”
“你说呢？”
“咋整？”
“我自认倒霉。”
“不好意思，我下手太重了，下次换个大点的塞。”
“……滚。”
＊
从诊室出来。
蒋易没法再直视车钥匙，胡乱塞进了沈邪衣兜里。
一楼大厅取药处排了会儿队，沈邪走到一边接电话。
蒋易只好放弃自己半身不遂似的坐姿，站起来，小步小步挪上去补位。
“哎——”
身后长发女生戳了戳蒋易后背：“黑大衣帅哥是你谁啊？”
黑大衣帅哥？
蒋易想了会儿，看向不远处接电话的黑大衣帅哥沈邪。
寸头，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宽肩窄腰，身高腿长。
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挑出来……
看到他没接电话的那只手，修长手指漫不经心把玩着车钥匙时……
蒋易喉头忽而一紧，红着脸回过头，冷冷回答：“表哥。”
“表哥啊，那挺好。”
女生紧着问，满脸期待：“表哥有女朋友吗？”
蒋易有些不耐烦：“不知道，自己去问。”
女生有些娇羞地拢了拢头发：
“我不敢，他刚就站在我前面，我都没好意思多看他两眼。你知道的，我们女生脸皮一向比较薄……”
“和我有关？”蒋易一脸冷漠，周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场。
“……”
女生怔了会儿，有些退缩。
奈何对方表哥完全是自己的菜，再次鼓足勇气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蒋易想都不想就回答：“沈骚人。”
“骚人？”
女孩还挺想笑，也有些不相信：
“这什么名字，哪有人会取这种名，肯定是假的。”
“爱信不信。”
女生抿唇一笑，直接拿出手机笑眯眯的说：
“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吧。”
“你要他联系方式干嘛？追他？”
女生笑着说：“不可以吗？表弟。”
表弟：“……”
“我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
蒋易心里有些冒火：“你去问他要。”
女生还要说什么。
就看到自己的菜，提了杯热腾腾的草莓奶茶走过来。
身板笔直，风度翩翩。
太好看了……
女生脸蛋一下红了起来，羞赫向他投去目光。
“副局电话，明天中午有个会议。”
沈邪解释完，插好吸管，把奶茶递给蒋易。
“你和我解释没用，你得和人家解释。”蒋易酸成陈年老醋，示意身后脸红心跳的妹子。
沈邪挑眉，扭头。
近距离和菜对视。
女生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完全没了刚才的从容，磕磕绊绊打招呼。
“骚……骚人先生好——”
骚人先生？
沈邪对这称呼一脸懵逼，指着自己。
女生羞怯点头，伸出自己的手机：“可以加……加个联系……”
“刚结婚没两天。”
沈邪淡定拒绝，刚好排到他，拿了药，直接就走，丝毫没有留给女生半点挥锄头的机会。
出来医院，到上车。
蒋易一直是啜着奶茶不说话。
“我直接拒绝了。”沈邪连忙说。
“我知道，”蒋易嚼着珍珠，“我就是想多体验一下吃醋的感觉。”
沈邪：“……你这个只顾吃醋的人机。”
“没想到你竟然会拒绝人家，还拒绝得这么干脆。”
蒋易装模作样的说：“我看那姑娘多漂亮，可惜了。”
沈邪盯着前面路况，专心开车。
半晌脸色突然有些阴沉：
“我不是某些人，明明不喜欢别人，还要和别人纠缠。”
“内涵我？”
蒋易偏头看着他，敏感的问：“苏婧？”
沈邪一踩刹车停在路边等红绿灯。
“她对你一见钟情，而你这边，初衷仅仅是因为她对你好，好得入了心坎。总觉得能从这好中，获得一份自我认知是救赎的救赎。”
蒋易神色平平淡淡的说：
“觉得我自私是吗？也难为你今天才发现，才说出来。”
沈邪有些无奈：
“你能不能好好审题，你知道我主要说的不是这个。”
斟酌会儿用词。
沈邪道：
“我是希望你以后不要随随便便捡着一根针，就拿来缝补你的伤口。”
“蒋易，不是每一道光都可以温暖自己的深渊……”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蒋易眉毛紧拧，双眼微阖，头枕在椅背上：
“你要是没有撕破过肉体，就不应该对别人要找的针指手画脚。”
沈邪蹙眉：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你你明明知道那根针不合适自己……”
“合适什么啊！”
蒋易腾的坐直身子和他眼神对着看：
“这世上哪有什么狗屁合适啊！”
“丽姐把我丢下整整七年，疯了回来折磨我，你觉得这事合适吗！”
“我为了她，三天两头和别人动手，被打得半死不活，回家还要闷着疼痛哄她，忍着她各种折腾，你觉得合适吗！”
“如果我做到可以无视她，甚至忤逆着直接赶走她，如果我什么都不管，一身轻松离开，你觉得合不合适！”
沈邪愣愣看着他。
蒋易将吸管捏到变形，稍稍冷静了些：
“事实上，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合适可言，你所谓的合适就是努力去适应不合适，这样说来说去……有意思吗？”
蒋易说到最后，嗓音已经有些沙哑，转身去拉车门就要离开。
“没意思，但我心疼你。”
沈邪平平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蒋易便堪堪定住了。
背对着沈邪，他闷头半天不说话，肩膀一耸一耸耸得厉害。
红灯已经跳过去好几秒。
后面几辆小轿车，一直在摁着喇叭催促他们这辆豪车赶紧挪位置。
沈邪转了半圈方向盘，把车开到马路旁的临时停车场，拉着蒋易下车。
“别碰我！”蒋易甩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
“宝贝，我就想好好抱抱你。”
沈邪试探着靠近蒋易，试探着扶住蒋易肩膀，试探着把他揽进怀里：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现在我已经来这地方，和你认识了，而且我也亲眼看到了一些东西，说是完全感同身受，那一定是在放屁，但是我可以和你共鸣，你能不能给个机会。”
蒋易把头埋进他的颈窝，哭得歇斯底里。
脑子里，一遍遍重复某些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来不敢拿出来在脑海里放映的片段。
曾经亲眼看着爸爸灵堂之中不舍合眼。
曾经被丽姐丢弃。
曾经被各种人追打，只能连着半夜躲躲藏藏去找沈悦清。
曾经那个赌鬼男人踹在肚子上，躺地上以为自己就要死掉。
曾经被各种人抛弃……
掩埋于内心最深处，从不提及的恐惧与委屈齐齐涌上来。
全部化作利剑，扎得蒋易心口疼……
“抱紧我……”
“好，我的小朋友。”
＊
“老沈。”
爬上五楼，推门进去之前，蒋易拉住沈邪，指着自己问他：“丽姐看得出来我……过吗？”
沈邪认认真真在他脸上扫了好久：“其他还好，就眼泡红肿得跟中毒了一样……”
蒋易登时有些着急。
“才怪。”
沈邪没个正型：“逗你玩的，已经看不出任何迹象了。”
“你最好有事。”
蒋易捶了他一拳：“进屋吧，我现在好饿，想吃饭。”
沈邪一言不发，接受了这没什么力道的拳头。
盯着他看了会儿
突然偏下头，在他唇瓣上，蜻蜓点水啄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