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墓地
不渡山深处，岩浆翻腾，天空一片血红，直入云天的巨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随时都能劈开天地。
在这方充满了死亡和毁灭的世界中，一阵剑气掠过，所到之处，地裂石崩，这也是这方世界唯一的声音。
除此之外，它安静得可怕，就连翻涌沸腾的岩浆，也是毫无声息的。
一阵并不明显的清风掠过，远处山巅瞬间出现了三道身影。
“我讨厌这里。”俞初眉心微蹙，总感觉心口闷得慌。
“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陆君珩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地方总是给他一种绝望的窒息感，他微微皱眉，问道：“阿初，感应到顾暄的位置了吗？”
闻言，俞初满脸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到这里就感应不到了。”
这不应该，信徒烙印是他的神魂所种，有一缕他的神魂气息，不管到哪里他都能感应到。
但现在他却感应不到任何气息，除非有什么强大的结界隔绝了神魂的气息，可这里并没有顾暄的踪迹。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这个结界更加强大的结界？！
俞初想不明白，下意识看向勾寻，“勾寻，你……”
突然一脸，陆君珩眼神微变，“阿初，你的头发……”
“嗯？头发怎么了……”俞初不明所以地看着陆君珩，刚想说什么，就从他的瞳孔中看见了一抹银光。
俞初猛地抓起头发，只见手里的银灰色头发还在不停生长，没一会儿就长到了地上。
“够了！”俞初满脸不悦，手指微动一把将头发从中斩断，剩下的长发落到地上，很快就化作了虚无。
但那半截头发还在不停地继续生长，俞初暴躁的情绪瞬间被激起，怒道：“本神讨厌这里，讨厌神启！”
闻言，勾寻从怔愣中回神，看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和纵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
勾寻语气幽幽，眼神有些悲伤，“玖爔，这里是神山，也叫弑神山，这里还是……深渊的墓地。”
俞初一愣，垂下了眼眸，声音莫名平静，“本神知道，所以……本神讨厌这里。”
勾寻沉默了，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罡风劈开大地岩石的声音。
看着异常安静的俞初，陆君珩胸口闷得慌，心疼得皱起了眉头，“阿初，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没错，已经过去了。”勾寻眼神幽深地看着远处气势巍峨的巨剑，平静道：“玖爔，你不用自责，大家早已入了轮回，转世投胎，每一世都过得很好。”
俞初猛地抬头，“什么？！”
“天道欲建地府，补全规则，地府诞生，大道既成，一切生灵万物，死后都有资格进入轮回，这个规则，就是天道本身也无法干预。”
“可大家在那之前就已经……”俞初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闻言，勾寻眼底划过一抹异色，“是啊，可神就是神，神族无法入轮回，天道也无法阻止神做什么。”
比如，利用本源之力，留住了深渊死灵的最后一丝气息。
谁能想到，神族还留了一手……
那时候他已经重新陷入了沉睡，一睡就是十几万年之久，等他醒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神族接二连三走上神启的后路。
三界六道对此众说纷纭，有人说他们是太寂寞了，被千年如一日的枯燥乏味且无尽头的岁月逼疯了。
也有人说是主神陨落后，神族再无永恒，这是神族的报应。
但只有少数人清楚，就算神启死后神族不再拥有永恒的生命，他们的寿命也远不止这么点时间。
神族之所以走上死亡，是因为他们利用神启留下的一滴神血，以他们体内剩余的混沌本源之力喂养，重新孕育出了一位新的神灵。
神族的一生都在追随神启，哪怕是背叛了他的神弦，一边怨恨着神启的同时，也在内心深处偷偷敬仰着他。
直到那时勾寻才知道，原来神启在很久之前就留下了一滴神血，想创造一名新的神族，但因为人族的诞生，他渐渐放下了这个计划。
后来神族之变，更是让他愧疚自责，因此这滴神血被封印了几万年之久。
直到神启死后，地狱大开，规则既成，天道为主，六道臣服，勾寻也陷入沉睡，神族才决定完成神启生前的这个计划。
但他们毕竟不是主神，以本源之力喂养，很快就因此而神力枯竭。
“所以玖爔，你不用难过。”勾寻安慰地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或许你在路上碰见的某一个人，他们在很久之前，也是深渊的一员。”
“真的？”俞初眼神微亮。
“当然是真的。”勾寻耸了耸肩，用下巴指了指陆君珩，“喏，不信你问他。”
俞初下意识转头看向陆君珩，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陆君珩，他说的是真的吗？”
明明他也清楚陆君珩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一刻他就是想从陆君珩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似乎只有这样他才愿意相信。
“嗯。”
陆君珩微微一笑，眼神柔软极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阿初，或许每天碰到的人，都是他们的后代或者是他们的转世也不一定。”
俞初的眼神越发明亮，使劲地点了点头，“嗯嗯！本神就知道他们不会死的！”
陆君珩没忍住揉了揉俞初的头，替他理了理拖到地上的头发，“没猜错的话，那柄黑色巨剑应该是神启的佩剑吧。”
神启自刎之地，弑神山，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难怪之前宋曦……勾寻发现他们闯进这里后反应那么激烈。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这也算是闯进人家坟墓里边了。
“是啊，那是神启自刎的佩剑……”勾寻说着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伤感，“但这里并不是神启的墓地。”
“嗯？”俞初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那是谁的，神族死后都埋在这里了吗？”
勾寻一愣，表情有些好笑，而陆君珩瞬间心一跳，一个并不那么意外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
果然，下一秒，勾寻笑着说道：“神启是混沌本源的化身，他死后，身体和神魂回归混沌，神力反哺天地，只留下了这柄剑。”
说着他表情有些暗了暗，或许是想起曾经的痛苦，勾寻表情有些忧伤，“玖爔，真正这柄剑杀死的，只有一位神灵。”
俞初渐渐睁大了眼睛，“是……我吗？”
“嗯，这里……是你的墓地。”
俞初：“………”
看着他怔愣的脸，勾寻有些心疼，“所以你在这里感到不舒服是正常的，玖爔，你的头发不停生长的原因也是因为，这里处处都是你的神力。”
俞初：“………”
“玖……”
“勾、寻！谁让你把本神的墓地搞得这么丑了！！！”
“什么？”勾寻愣住。
俞初脸色阴沉，看着光秃秃的山头和崖壁，心情越发愤怒，“这里什么都没有！金子没有，宝石水晶也没有，就连花都没有！勾寻，你这是故意报复本神对吗！”
勾寻：“………”
这真不怪他，以前也是有的，但神教信众太多，真是不好养啊。
他也不是什么赚钱的能手，而且他花钱本来也没什么概念，就……不知不觉间，都被他挪出去用了……
“咳……”勾寻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那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再说了，你说过要养我的……”
“那你就一块都没留！！！”俞初眼冒火星，怒道：“死狐狸！本神非要把你的臭尾巴砍了换草莓蛋糕！！！”
一旁的陆君珩表情有些复杂，既无奈又好笑，同时还有一丝难以遏制的心疼。
阿初越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就越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