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父子交心
杨翎原本以为杨昭听完就会感动于他敢于君王死社稷的勇气和决心，抓住他的衣袖哭的像个孩子。
他就可以趁机搂住孩子的肩头，以父亲和君王的名义好生勉励一番，这样就在孩子面前塑造了一位慈父形象。
就算孩子并未表现的如此激烈，至少也会感到感动不已，并且以他这位父皇而感到骄傲。
但却是没想到杨昭竟然很是严肃，竟然开始指责起他的不是了。
只听得杨昭一字一句道：“父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精神儿臣的确敬佩万分。
但若是父皇在这天鬼一役驾崩，大黎分崩离析便在顷刻之间。
原本父皇所有宏愿计划都将付诸东流，皇爷爷和父皇您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您让这天下苍生如何得活？
况且若是父皇母后，弟弟妹妹都葬身于这天鬼一役中，儿臣又哪里有颜面独活？”
杨翎一拍桌子，看着肃立的杨昭呵斥道：“你小子懂什么？在西域历练如此之久，竟然还是如此幼稚！
此番天鬼不过是傀儡罢了，天庭布局你看得懂吗？
只要朕稍微退缩一步，气运动摇一丝，大黎便会被天庭有机可乘。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朕宁愿让大黎国之不国，国祚崩塌，朕也身背万世骂名，也不愿意让这大黎九州被天庭永无止境的统治下去！”
萧忆茹拉了拉杨翎的手，轻声道：“好了，莫要生气了，和孩子好好说便是。昭儿也是为你着想，何必如此苛责？
况且昭儿也是关心则乱，他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咱们，又哪里会克制的住这般情义？”
杨翎反手握住萧忆茹的纤手，神色缓和了些，轻声道：“昭儿，你要明白为父的苦心，并非为父不顾及你和你母后，不顾及天下苍生。
只是父皇肩上担着更为沉重的责任，实在是无法松懈片刻。”
说着杨翎一伸手，下一瞬一把长剑在他手中凝实，正是轩辕剑。
“这轩辕剑和如今镇守在皇城四周的九鼎均是那时火云洞出手相助。
火云洞中居住着上古人皇，那些人族先辈为了不搅乱如今的人族气运，也是为了不让天庭彻底撕破脸，便自己囚禁在了火云洞之中。
当时朕命悬一线之时，也是他们冒险出手，将禹皇所铸造的九鼎和人皇剑赠予朕，这才为朕拼的一线生机。
但这也未尝不是天庭所算计的结果，那些老人皇越是出手，天庭便越是安稳。
这是因为，那些先辈手中还掌握着足以动摇天庭根基的神物，而天庭要做的就是尽量抓住人族把柄，让人族再使用此物时会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而此物一旦用出，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甚至人族气运就要毁于一旦，那人族时代主角的位置就要被动摇。
这样一来，人族说不定就会像巫妖两族以及那些上古遗族一样，被驱赶到地仙界外那些暗无天日的小世界之中。
正因如此，朕才要一步不退，为天下苍生抗争到底，否则若是朕退了，大黎国运不稳，不等火云洞中先辈出手，天庭便能彻底掌控大黎。
就到那时，那些先辈就算想要玉石俱焚，也来不及了。”
杨昭默然，他也是第一次知晓这些薪密，也这才清楚自己的父皇原来背负了如此之多。
他微微低头，轻声道：“父皇…儿臣…”
“好了好了，跟你父皇较什么劲呢？都是爷俩，有什么事情说开不就好了？
他要是再在你面前摆他的皇帝架子，母后为你做主。”
见杨昭很是歉然的样子，萧忆茹笑着拉他坐下，同时边说边看了一眼杨翎，眼神中带着催促的意味。
杨翎无奈一笑，拍拍杨昭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笑道：“好了，昭儿你为为父着想，朕很是欣慰。
朕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无需自责。”
说着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杨昭，示意他快接下，开口道：“来，尝尝你母后最拿手的紫龙糕。”
杨昭双手接下，细嚼慢咽的将糕点吃下，萧忆茹看着杨昭一脸满足，盈盈笑意也溢满脸庞，自有千万般风姿。
用完午膳，萧忆茹拍了拍手，自有婢女送来茶水，三人围坐在茶台边，品尝着馥郁的茶汤。
杨昭饮下一口茶水，细细回味，缓缓咽下，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皱眉道：“父皇，您当真要和佛门结为盟友？
虽然如今大黎处境确实不好，但有了儒家，为何还要答应佛门的合作？
向道不过耗费些钱财人力，但这崇佛可是于气运一道有害无益啊。
大汉朝灭亡之后，许多君主，都崇尚黄老学说，以清静无为为根本，同时辅以五石散等等大药进行所谓的修炼。
若是修仙问道，清净无为还好，说破天不过是喜爱寻仙访道，寻求那长生成仙之法。
再不济就是吃些铅汞之类的丹药，修一些道观，寻一些大药，确实是于国而言劳民伤财。
但只要法度森严，不让贪官污吏有机可乘，也能够在农闲之时让百姓有些事情做，不至于劳民伤财。
但若是崇尚佛教，就不好说了，佛门重在吸取王朝气运，化为己用，做的可是那借鸡生蛋的把戏。
大黎气运凝聚本就不易，父皇更是为此付出无数心血，若是当真散去，再想凝聚那便是难上加难。
当年相传人教圣人老子化胡为佛，将西方教义化为佛教，佛法初入九州之时，便遭来儒道两家齐齐抵制。
就依儿臣看来，这般针尖对麦芒未必就是源自于抢夺信众，而应当是最重视浩然之气的儒家和最重视气运一道的道家都不愿被佛门汲取气运，这才合力排挤。
儿臣以为，哪怕是与其合作，任由他们在大黎传播佛法，这也并非长久之策。
佛门最擅长凝聚气运，聚拢信徒，若是让他们扎下根来，便是如同那附骨之疽，再难清除了。
这些话均是儿臣深思熟虑过后才敢言说，还望父皇明察。”
杨翎默然，将手中茶杯放下，食指轻轻叩击紫檀木茶台，几个呼吸之后，看向杨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杨翎开口道：“昭儿，你能想到这一层，为父很是欣慰。
其实朕专门告知你这件事情，便也是想听听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