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羊羹
利人市无论何时均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虽然有些狭窄处人群摩肩接踵，很是拥挤，两人已然很是自如的穿梭。
若是有人一直注意着二人，便会惊讶的发现，两人看似是信步闲庭，潇洒自然，实则一步便能跨出很远，而且似乎一丝缝隙也无的地方二人也能以一种很是飘然的姿态穿过，仿佛没有实体。
两人走到一处街道，街头一个幌子挨一个幌子挂出，洛黎带着齐紫书进入一个食客很多的店铺中，而那店铺上的幌子上写着的正是孙家羊羹。
自有小二在门口迎接，见洛黎带着面具却是面上并未有些许惊讶，很是自然的招呼二人坐下。
洛黎很是利落的点了两个小菜，外加两大碗羊羹，不多时，凉菜上桌，而随着凉菜端上桌的还有两个大海碗，每个碗中都有两个大大的胡饼。
看着那烤的微微发黄，还冒着热气和丝丝麦子的醇香的胡饼，齐紫书有些疑惑，问道：“洛姐姐，这羊羹是何物？”
洛黎一看便已经知晓齐紫书从未吃过也甚至未曾见过这美食，笑着解释道：“这羊羹其实就是以羊肉汤煮这胡饼粒。”
见齐紫书还是有些不解，洛黎继续道：“做这羊肉羹时，店家先将优质羊肉洗好切成块，再加以各种佐料大火煮的熟透，再将这胡饼端给食客。
食客需要自己将这胡饼掰成小块，再拿给店家以小锅煮制。”
齐紫书有些疑惑：“为何要多此一举，店家将胡饼一块切好岂不是更加方便？”
洛黎扬了扬手中的胡饼，先将其从圆饼形状横竖掰成四块，把每块分别掰成两层，笑着解释道：“你像我这样掰便是，这其中自有缘由。
这刀切的胡饼不易煮透，也就不好入味，况且你看着周围几乎是座无虚席，店家又哪里有功夫切成很是细碎的小块·？
当然也有一种名为‘单走’的吃法，有一些食客喜爱将羊肉汤和饼子分开来食用，不过这胡饼用手掰的成黄豆大小煮来吃最为适宜，你一试便知。”
齐紫书这才了然，他的确是第一次见这种很是奇特的食物，便饶有兴趣的拿起胡饼跟着洛黎一起掰了起来。
掰完饼子，洛黎挥手叫来店小二，小二很是熟稔的询问道：“二位是要干泡、口汤还是汤宽？”
齐紫书有些疑惑，只见洛黎开口道：“一碗口汤，一碗汤宽便是。”
小二点头答应，在二人的碗上别上一小块竹片作为标记，随后便将碗端走。
洛黎这才跟齐紫书解释道：“这第一种‘干泡’，用的汤很少，通过煮制，汤汁完全入馍内。此馍筋而韧、粘而滑，从开始到吃完，这碗里一点汤也没有。
第二种‘口汤’，用的肉汤稍微多些，煮出来的馍酥绵光滑，吃完碗内留汤一口，是比较多食客的选择。
这第三种‘汤宽’，又被比喻为‘水围城’，用宽汤煮馍，碗四周是汤，中点是馍，汤多馍散、清香绵滑，也有不少人喜爱这种吃法。”
齐紫书这才了然，没想到这民间吃食便有如此多的讲究，笑道：“都说这万事万物皆有道，今日确实是开了眼界。
一碗小小的羊羹就又如此多的吃法和讲究，这其中的确是有些门道。”
洛黎颔首笑道：“正是如此，这万事万物皆能成道可不是一句空谈，相传古时有一位名为庖丁的厨师，对这分割肉食一道颇有研究。
世人只知道他是一位厨师，却不知他因这厨艺一道日渐进镜，最后竟然成了一位修为不凡的高手。”
齐紫书略一思索，了然道：“可是那《南华经》中记载的庖丁解牛？
书中说他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的确并非是凡人所能达到的境界。”
洛黎笑道：“你果然看过这篇文章，正是这《南华经》中所记载。
这庖丁对那国君的解释也很是有趣
他说他所爱好的，是事物的道理和规律，已经超过一般的技术了。
开始宰牛的时候，眼里所看到的没有不是牛的；三年以后，不再能见到整头的牛了。而当他能够自如的解牛之时，仅仅凭精神和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视觉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
依照牛的天然结构，击入牛体筋骨相接的缝隙，顺着骨节间的空处进刀，依照牛体本来的构造，筋脉经络相连的地方和筋骨结合的地方，都不曾拿刀碰到过。
技术好的厨师每年更换一把刀，是用刀硬割断筋肉；一般的厨师每月就得更换一把刀，是用刀砍断骨头。
而他的刀用了十九年，所宰的牛有几千头了，但刀刃的锋利就象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
那牛的骨节有间隙，而刀刃很薄；用很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节，宽宽绰绰地，对刀刃的运转必然是有余地的！因此，十九年来，刀刃还象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一样。
我曾看到过一些密藏书籍，后来祭祀之时，这天上有恶龙前来想要吃人，这庖丁一刀便将那恶龙龙鳞，龙皮龙骨龙肉分离。
甚至这刀快的龙都没能反应过来，依然摇摆着骨架以为自己还活着。”
齐紫书惊叹道：“这般能耐，的确是近乎于道啊。”
说话间，小二已经将二人的羊肉羹端来，洛黎指着两碗羊肉汤多少不同的羊肉羹道：“你想尝尝哪种？”
齐紫书笑道：“洛姐姐先选就是，我都是第一次尝试，倒是不在乎吃哪种。”
“其实只是口味上的差别，那我便要这碗汤少些的了。”
齐紫书便端过那碗“汤宽”的羊羹，准备品尝一下这充满市井特色和风味并让他期待许久的羊羹。
洛黎此时提醒到：“这羊羹吃的时候尽量不要搅拌，这羊肉汤和胡饼经过煮制，汤汁会变得粘稠，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搅拌过多，这汤汁一泄，就有些失了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