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开发 黑海
“嗡——嗡——”海面不远处的万吨油轮,鸣叫着汽笛。
微曦的晨光,将将照亮海水。
“又是豹子们的油轮……”四五米长的木船主动避开航道,坐着的一位老人,双手不情愿地滑动船桨,不忘抱怨道:“把鱼群都赶跑了……”
船桨搅动着海藻,老人慢慢滑开距离,离油轮越远越好。和几百米长的油轮比,他的木船如同一页树叶,轻轻地波动,就翻的存在。
“哗哗哗……”“安拉胡巴克,亚卡了!!!”
站在右船舷上的一只豹子,看见正在划船的老人,立刻兴奋地挥手,挥动双臂亢奋的跳跃。
“???”奈何老人既听不懂豹族的语言,也看不清豹子青年手上的动作。
有些浑浊的眼珠,纳闷地看着高处的豹子:“这小伙在喊什么呢?大热天的,头上盖着块布不闷得慌?”
“咿呀呀……”油轮载着甲板上的豹子,逐渐远离驶向狼族的卡拉湾,只留下一连串的音节。
大概是油轮老板的儿子,亲戚什么的,头一次出海在跟我打招呼吧,怎么看也不像是干活的。
海钓了几十年的老人,一边缓慢地划着木船,一边想鱼群会去了哪里。
最近实施了新规定,以渔业为生的渔夫们,三个月里只有十六天,二十二天,二十天,飘在风景优美的海域上。
观光业也挺发达。
老人经常能看见来海上游览观光的游客,不是很喜欢他们。
每次看见导游带着塑料包装的速冻鲜肉,船头上拿着几千块,几万块鱼竿的游客,老人就会停下剖着白红鱼肉的手,在温暖的海水中冲掉鱼皮,点起口袋里干燥的烟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那个地方没有大鱼,我可不敢穿那么少,晚上是要风伤感冒的。”
大多数经验不足的渔夫,都会选择在海藻丛生的地方下钩。觉得水草丰盛,小鱼小虾多的地方,钓上来的鱼一定又肥又大,结果只有不到巴掌大的鱼苗,最大也不过十几厘米的小鱼。
“海草丛固然是个好地方,可惜不出来,就永远也别想长大喽。”一语中的,老人很清楚。对于刚孵化的小鱼苗,会躲进密集的海藻丛中,规避大鱼们的捕食。
因为大鱼们不敢进入藻丛中,轻柔的藻须,会缠住鱼身,堵进鱼鳃,闷死它们。
“不过,烤肉是很香。”老人诚实,高档的鱼竿,也令老人眼热。
“我还是用自己做的东西吧,久经考验,最可靠。”
没有选择在外围下钩,老人长满茧子的手,继续划动着双桨。
一个白色的东西,随波逐流。
“坏家伙,小东西,你和藤壶一样坏。”
对着飘来的塑料袋,老人捞起来,谴责道。
看着像极了老人讨厌的水母,又会害死喜欢吃水母的海龟,塑料袋真是一个魔鬼。
“真该让玳瑁咬住他们的手!”老人生气地想。
尽管玳瑁不主动咬人,除非伤害它们,为什么玳瑁就那么老实呢?老人想不通。
比起用淡水就能弄死的藤壶,被海龟吞进胃里的塑料袋,老人束手无策,只能请医生帮忙。
把塑料袋塞进船上的缝隙,老人把脚踩在上面,像踩住了恶魔。
船桨一停,老人回头看向那片海藻。
“有五十桨?应该是五十桨远?”老人拿不准。
再看看身前的海域,什么也没有,连个参照物也没有。
老人又划了几桨,阳光开始透过海面。
“是这了。”老人满意地想。
实际他只划了三十桨的距离,离年轻的时候差太远了。时间残酷地剥夺了他的青春,也拿走了他健壮的身躯。
钓索拽着新鲜的鱼饵——两条新鲜的金枪鱼,是很好的饵料。没有低头去看那直直下落的鱼钩,老人止住了一根手指,一条青蓝色的金枪鱼,就停在了五十米深的湾流上。
带上草帽,晒得发热的脊梁,告诉老人太阳升起来了。
“希望它能帮我吊上一条大鱼,来渔场里收购的格列夫,可是和我吹嘘了好几天。”
格列夫是个时刻挺着大肚子的鱼贩。可笑的是,他讨厌鱼腥味,每次来买鱼,都是带着助手,在海盐酒店和来喝酒的渔夫们,谈成生意的。
“我看了那鱼,足足有五六米长,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大的鱼!”格列夫端着酒杯,拍拍身旁沉默寡言的高个助手:“是吧,我亲爱的侄子?哈哈哈哈!”
“哈,他们倒是有趣很。”一想到矮胖爱笑叔叔和高瘦冰冷侄子的组合,老人就想笑出声。
“不过那回来的侄子倒是眼尖得厉害,一眼就能看出哪些鱼好,倒像是泰拉斯。”老人自言自语,海上没人的时候,渔夫们就自己聊天。
“唉,现在的年轻人去上了大学,走了一圈,到底是比老头子强了。”手指突然一空。
“哎呀,你这滑稽的小丑,怎么忘记绳子接上了?”不敢看那刺痛眼睛的反光,老人紧闭着双眼,手指灵活地收上一点绳子。
“快给它接上,一盘绳子,怎么能钓上大鱼呢?”
很快,四条钓索就放好了,香喷喷的鱼饵拦在饥饿的鱼群必经之路上。
看着一只军舰鸟,飞到眼前的空中,老人决定休息一会,保存体力,以便到时候和上钩的鱼儿搏斗。
摸出身上的干饼子,老人嚼了两口,噎得不行。
捶着胸膛,老人打开船板底下的水瓶,喝了满满一大口淡水——岸上烧开的。
“才一只鸟,怎么了?贪吃鬼,想赶在同伴前美美地吃上一顿鱼吗?”
老人看着大胆飞到船头上的海鸟,啄着翅膀,梳理羽毛。
海洋很大,老人也没认全。比如眼前的海鸟,看不出是什么鸟,像海鸥,又像陆地上的笨鸟。
“嗯,你不想理我,那好吧。”老人慢慢吞下嘴里的面粉,又喝了一口水:“我闻到了香味,下次带上一点咖啡豆,糊涂的老家伙,你总是忘。”
自嘲的笑容,挂在老人的脸上。人总是会死,老人年轻的时候,恨透了踢他屁股教他捕鱼的泰拉斯,可到了老渔夫没了的时候,他还是脊背发毛。
“唉,我也快到了……”
“嘎嘎!”那鸟却叫了两声,飞走了。
“我怎么真的……”
一艘白红相间的海事船,带着水汽开过来。
“嘿,先生,要来一杯咖啡吗?”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举着手里的杯子,冒着热气。
“呃,我……”老人还没反应过来。“来吧,不用客气,我还有很多的。”那人端着杯子,嘿咻一声跳了过来。老人看见他手里的杯子,稳稳地一滴咖啡也没漏出来。
年轻真好。老人想。
“呃……”一看老人脸上的老年斑,那年轻人行为收敛了几分,轻轻放下手里的一袋咖啡粉:“老先生,钓鱼呢?”老人点头。
“有没有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有。”“什么时候?”“现在。”
年轻人大笑一声,那笑声极富感染力,老人也跟着笑了。
“唉呀,老先生真幽默。真的没有情况吗?您是今早最先出海的。”
“呃,一艘油轮算不算?””嗯,说来听听。”回头冲着海事船里同事喊一嗓子,年轻人:“把表给我,乖儿子!”“去你的!孙子!”一声孙子和一块木头制成的垫板,甩来过来。
“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油轮。”“今早太阳没有升起来,我在那里遇见的。”
年轻人低头写字:清晨3时许,一位老人发现油轮一艘……留出一点空地,抬头:“好的,您继续细说。”
“那油轮可大了,比以前的军舰还大。”老人答道。“嗯,比战列舰还要大……大概是重型油轮。”年轻人在货物那一栏写下:“可能为原油运输。”
这次老人学会抢答了:“它,大概是往拉尔湾去了。”“嗯,拉尔湾……”年轻人在预留的空子里填上:“前往拉尔湾。”
“还有一只豹子。”“嗯?!豹子,您确定?”
年轻人没动笔,而是抬起头,眼睛里放出光来。
“是的,那豹子还顶着一块白布,和我招手。”
老人不解,一只豹子怎么了。
没打算解答老人的疑惑,年轻人满意地收起手上的笔和表格,站起身来:“谢谢,老先生继续吧,不过要注意安全,两天后就来风暴了,要提前回港,届时还有一批来通知您,再见!”
老人挥手告别,脊梁上突然一凉。
“奇怪,我的鱼钩怎么变了?”
能看见原本笔直的钓索,远远地飘到了船后面。
“我记得没有大鱼经过啊……”老人郁闷地收起绳索,又重新放下。
至于大鱼,信风,夜晚来的群鲨,狮子,热咖啡,新闻上访问的王子,那是后话了。
目光来到刚刚下潜的潜艇。
一个外表险而又险能称得上的少年,坐在潜艇主控台后,光是看年龄,就让人觉得给他看一把狰狞的枪都是在犯罪,更何况是鲜血。
可周围的狼兵,并不这么想。
刚刚枪毙了一名水兵,灰踩着一滩血,收回冒着硝烟的手枪,脸色阴沉:“立刻纠正航道,驶离猴族管理的公众海域!!!”手上一甩,扔给同行的随从。
“是!”众狼兵战栗,不忘分出两人抬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