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修道院
起初玛丽亚修女感到十分诧异，然而在看到小孩的冷峻面孔后她似乎理解了什么。她曾听说过保护全人的全卫中，也有小孩子的身影。
“这天终于来了吗？是福是祸躲不过，敢问大人的称呼是？”
一听对方把自己当成大人，小孩抬头挺胸面无表情，可姿态表现出来是藏不住的骄傲。
“玛瑙哦，我叫玛瑙。”
玛丽亚修女坐到一旁，将目光放到了正在礼拜堂打扫的孩子们。
“既然玛瑙大人追查到这里，那就代表您知晓这里的情况吧？”
“嗯，但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这个事实。”
此乃谎言，玛瑙根本就不清楚这里的情况，她只是很享受被人捧着的感觉。
玛丽亚修女闻言，苦笑道：“玛瑙大人真是坏心眼。”
要说出埋藏深处的罪孽对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玛丽亚修女花了一些时间才能开口，为玛瑙讲述这个修道院的过去。
“自从全王被打倒后，修道院也随之没落，都市里的设施承担了我们修道院的任务，很快我们便失去了政府的资金支持，只能靠种地来勉强度日。后来某天一个小孩被送到了我们修道院门口，孩子遍体鳞伤，完全失去了活力，好像一具活动的尸体。和她一起被送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上说明了小孩的身份，是一名孤儿，希望我们能收留并照顾这名孤儿，如果照做则能收到一笔资金。我们很高兴，毕竟这时候修道院已经濒临倒闭，修道院没了我们就得去找工作，年轻的修女还好说，但已经将一生奉献给修道院的老人们则只能待在这里，出于这份私心，我们收养了这个孩子。”
玛瑙津津有味地听着玛丽亚修女为她讲述过去的历史，像是在听睡前故事那般惬意。
“然后呢？你们拿到那笔钱了？”
事实上玛瑙也是一种听故事的心态在边上聆听。
“是啊，对方很守信用，第二天就有一笔钱打进了修道院的账户。对于我们而言那是一笔巨款，足够供修道院所有人吃喝几年，这笔钱拯救了修道院。后来我们才得知自己并非获得了全能的眷顾，这不是什么好心人的馈赠，而是恶魔的契约。”
玛丽亚修女痛苦地闭上双眼，身体不停在发抖。
“然后我们带孩子去医院治疗，却得知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孩子曾遭受过非人的虐待，她的肉体被玷污，被折磨，精神早已崩溃，没法恢复成普通人。我们吓坏了，立即将这件事上报给警备团，但是我们没等来后续的通知，反而招致了危险。一个男人前来拜访，威胁我们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再有一次这间修道院就会被夷平，而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们每月会对修道院的资助一笔钱。当然，也包括照顾后面送来的孩子。”
这是一笔交易，修道院负责收拾残局，照顾那些被玩坏的孩子，以换取对修道院的资助。
“你接受他们的提议，一直做到现在？”玛瑙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天真无邪，不带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像是在单纯地询问。
“是的，玛瑙大人，曾有修女提议到大都市的警备团里报案，但被我拦下了。那个男人和我说报案是没用的，警备团抓不到他们。而一旦事情暴露，那些本来要被送来这里的孩子今后则会直接丢在未知域等死，修道院的账户也会被冻结，所有人都将会接受调查，等待宣判。再三考虑，我接受了这个交易。”
对于玛丽亚修女的说辞，玛瑙反应淡漠。
“对恶人妥协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哦。”
玛丽亚修女没有辩驳的打算，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玛瑙大人，之后修道院会怎样？你会妥善安置那些孩子吗？”
在玛瑙准备开口时，一个孩子出现在两人面前，她手里拿着扫帚，应该是已经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前来汇报。
“玛丽亚，礼拜堂的地板已经打扫干净了。”
另一个孩子跟着凑了过来。
“玛丽亚，礼拜堂的窗户擦好了。”
又一个孩子挤进中间。
“玛丽亚，礼拜堂的椅子擦完了。”
这副场景俨然就是在争相邀功，在向玛丽亚修女索取称赞。虽然孩子们的脸上依旧没有光彩，但看得出来她们很努力地活着。在修道院生活的时光仿佛让她们重新染上了感情，至少她们和玛丽亚修女的感情不浅。
“好好好，都乖，把工具放好就到外面玩吧。”
收到指令的孩子们纷纷跑开，听不到孩童们特有的喧闹，不过从她们急切的动作来看也不是很讨厌玩耍。
“别去打扰特蕾亚修女的工作哦。”
临了玛丽亚修女朝孩子们的背影补上一句嘱咐，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后她转身回到玛瑙这边。
“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玛瑙大人，你会怎么处置我们？”
“噢。”
像是被提醒了忘记的事情，玛瑙拍响手掌。
“不会怎样。”
没等来判刑的玛丽亚修女难以置信，她追问道：“您不是来救这些孩子的吗？”
“她们不是已经被救了？”
玛丽亚修女无法理解玛瑙的话，而玛瑙也没解释的打算。
“我只是来问问题而已，感谢你的配合。”
见玛瑙起身就要离开，玛丽亚修女慌了神。
“那些还在受折磨的孩子该怎么办？”
玛丽亚修女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问道：“你会去救他们的吧？”但她并未如愿。
“那不是我的任务，这些孩子的命运取决于你，玛丽亚修女。”
这大概是对她最大的惩罚，玛瑙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玛丽亚修女，交给了一个曾经妥协过的人。玛丽亚修女多么希望玛瑙是来惩罚自己的判官，这样子她就能轻松地面对现实，如果只是自己的话，她还能接受。可是，可是一旦牵扯的那些无辜的性命她便没法下决定。
玛丽亚修女追出礼拜堂，但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了玛瑙的踪迹，像是一场梦，一个天使前来告知其罪状的梦。
而天使高悬在空中，她的视线从脚下的修道院挪开，越过边境高墙，对准了那片野蛮之地。
是时候该去处理交给她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