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门前
苏亦薇将回忆拍散，慢悠悠地沿着街道走回去。
不知道黄老三的小院前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等走到附近时，苏亦薇听到花草们在不断地痛诉：“又来了，好烦。”
“明天是不是就能安静些了。”
“我想静静。”
“这种关头你能睡得着？”
“人好多啊，我只想和几根草好好待着。”
……
苏亦薇瞧着眼前早已围的水泄不通，她拍了拍人群中的一人，好奇地问道：“前面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叹道：“这苏家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之内到处找人借债，闹得人心烦躁，结果却是来了这处小地方求药。这苏家的少爷平日仗着其他人的势欺行霸市，现在躺在担架上，大家正感觉奇怪呢。”
苏亦薇轻轻点头，向那人道了一声谢便走到不远处。
原来是被好事者跟踪到这里，而引起的这么大的骚乱。
苏老爷看重面子，怕不是此后无脸见人了。
至于苏夫人、苏信，更是在淮安抬不起头了。
至于黄老三，苏亦薇不担心他。
门扉被轻轻打开，靴子踏在石板上的轻响在喧闹的人潮中一丝也听不见。
苏亦薇透过纷乱的人群看到了黄老三的身影。
目光向下瞥去，苏老爷的头几乎要埋进土里。
倒是苏夫人蛮横地向前走了两三步，扯住黄老三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肯治我们家信儿的病，非要我们找来万两银子，你这个奸商！现在我们千辛万苦寻来了银子，你便把药给我们吧！要是治不好，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投入大牢！”
这倒打一耙的智慧可真厉害啊，苏亦薇在旁戏谑道。
周围的人一阵唏嘘。
“淮安什么时候有这号治病的人物的？”
“他叫什么？我在淮安活了这么多年岁，怎么从没见过他。”
“我也不大认得出，不过总觉得他和一个人很像，却又想不起来……”
……
黄老三听到眼前人这“义正言辞”的一席话，不禁冷笑。
他懒得辩解，只是看着苏夫人，面容冷淡地说道：“你的银子呢？”
苏夫人表情狰狞，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疯狂的样子像是要把眼前人的心肝挖出来。她箭步冲到苏老爷的身前，然后狠狠掰开他紧攥的手，将一团揉皱了的银票抠了出来。
随后，她将这一团银票像扔垃圾似的扔到黄老三脚下的石板上：“这就是，你捡起来数数吧。”
黄老三淡淡看她一眼，随后缓缓弯下腰来，捡起那一团褶皱，然后将它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又慢慢地数着。
周围众人不住地惊叹：“好像真的是一万两银票。”
“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几辈子大概都拥有不了这么多钱。”
苏亦薇在人群中乐得直笑。
手上的纸团全部被展开，黄老三再次冷冷抬眼：“还缺一千两银票。”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笑，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笑了起来。
“原来这是在掩饰自己没给够钱呀！”
苏夫人已经气的面色铁青，一天里哪能凑够那么多银子。
苏老爷无能，他们苏家早已败了下去。
这一遭直接被这个炼药师暴露了出来，苏夫人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苏亦薇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只有苏夫人还在费心费力地经营着母子亲情，至于其他人……
苏老爷身体抖得厉害，额头上不断留下米粒大的汗珠，却仍是若无其事地低头。
至于苏信，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牙快被咬碎了，却也没站出来呵斥一声。
苏亦薇轻嗤。
苏夫人仍是不依不饶地怒骂着：“一万两，你也好意思开口，我能借过来那么多钱吗！”
黄老三看着她，不怒反笑：“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我之间的交易在他们面前说的清清楚楚。”
苏夫人僵住，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住，一点也开不了口。
苏老爷豁的抬头：“别，你别说出去！”这事说出去，他苏家在这淮安再无立足之地。
苏信低吼道：“你敢这样对我们！”
苏老爷站起来，然后委下身子走向人群：“求大家给我们点钱吧，凑够一千两就好。”
“丢人！”苏信在担架中挺起身，冷冷地看着苏老爷，然后又投向人群，“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苏亦薇最近太猖狂了，我买一瓶药教训一下她怎么了！有问题吗！”
黄老三适时地补充：“如果这教训是毁掉她的灵根的话，而这瓶药就是他们重金从我那里买来的。”
苏夫人暴喝：“你胡说！胡言乱语！”
黄老三面上满是厌烦：“行了，没有一万两银子我也不奉陪了。”
门砰的关上，将浩浩荡荡的人群分割在外面。
又一道砰的声音，苏亦薇看过去，是苏老爷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已经有人因为厌恶向苏家人身上扔菜叶子，苏夫人怒喝道：“滚开，我们苏家的事情你们还管不着！”
菜叶子和接二连三的怒骂更加汹涌。
最后，苏家几人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人群好久才散去，苏亦薇回到小院中。
黄老三站在树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刚才是不是在一旁看戏？”刚走出门的时候，他便看到她了。
头在人群中一动一动的，真是看得不亦乐乎。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戳穿，苏亦薇有些尴尬，但随后坦然地大笑：“这出大戏真是看得我身心舒爽。”
黄老三点点头，随后含笑转身离开。
苏亦薇撇嘴。
不多时，黄老三孑然一身再次走到小院中，看着苏亦薇缓缓说道：“我走了。”
苏亦薇挥手：“走吧，大不了以后再见面。”
黄老三轻笑：“还是你想的开。”
他刚迈出一步，身后却又传来一道声音。
“站住！”
黄老三回头。
苏亦薇咬牙切齿地问道：“你那些瓶瓶罐罐是用什么做的？”
“……”
黄老三简单地将制作的方法告知她，然后再不说一话地潇洒离去。
苏亦薇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处，最后缓缓将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