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雀
云雀仍停在枝头，苏亦薇隐约觉得他不是不听理的人，于是她指着那只云雀说道：“喏，我跟着它进来的。”
季云初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一只普普通通、毫无灵力的云雀。
季云初垂眸，又看向苏亦薇，但她目光清澈纯净，似不是在说谎话。
季云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和这只云雀，只是寻常地来到这里，没有受到一丝阻拦吗？”
苏亦薇若有所思，话语带着些俏皮：“是有什么东西拦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就轻轻松松地闯进这里了。”
说话间，云雀从树梢上飞下来，然后停在了季云初的肩头。
苏亦薇轻笑：“这只云雀将我带到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见你呢。”
季云初看她一眼，不再说话。
红色的云雀安静地歇在他的肩头，几乎一动不动。
苏亦薇向前走出几步，视线中的枯树放大，枝干上的痕迹也更加清晰。
脑海中的老洛瞪大眼睛看着：“怎么感觉有些眼熟呢？”
苏亦薇问道：“你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吗？”她转念一想，老洛都活了多少年了，这棵树的历史竟然这么悠久了吗？
老洛苦恼得轻捶脑袋：“记不起来了。”
既然这个人不认识，苏亦薇索性问起在场的另一个人。
季云初瞥她一眼，但还是按捺住性子回答她：“不清楚，但是它在这里好多年了。”
没错，老洛刚才就是这么多说的，苏亦薇认同地点点头。
季云初抿唇，向苏亦薇看去，方才他因有人突破自己特地设下的屏障而有些心神慌乱，这时他才静下心来仔细看向对面的人。
季云初看到苏亦薇背上的竹篮，几味药材他恰好有些熟悉，他直直地看着苏亦薇，不由说道：“你要的这几样东西可不太好找。”
老洛在心头狂嚎：“看吧，看吧，他的说法和我一样！”
苏亦薇抬眉，对着眼前清俊的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的？”
老洛反应过来，也有些困惑：“这药方应该不存在于这人间了，他看起来才弱冠的年岁，是如何知晓的？”
季云初不答，眼前的少女明眸善睐，他偏过头说道：“这副药方极烈，稍有不慎你的寿命会有折损，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苏亦薇眨眼，老洛疯狂解释：“我是偶然听说的嘛，但是在那时也有很多成功的例子。”
欲说还休。
苏亦薇倒是不计较这些，现下她的心思放在找苏宁薇要个说法，折损寿命她不在意。
至于性命之忧，她在使用药方的时候多加注意应该能挺过难关。
所以，苏亦薇挺直背，直视着季云初的眼睛：“那又怎么样？没有修为，我什么事情都办不到。”
季云初本只是顺便提醒，眼前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他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肩上的云雀动了动，展翅就要飞向远处。
苏亦薇有些懊恼：“它怎么只亲近你呢？明明是我先看到它的。”
季云初垂眸。
云雀飞起来，季云初抬眼。当飞过苏亦薇身侧时，她不服输地跳起来，势要将这只鸟捞到手中。
云雀因为她的动作而向左右偏去，苏亦薇得逞，再次起跳。
啪的一声，苏亦薇的脚被树根绊到，整个人吭哧摔了下去。
完了，鸟是没捞到，糗倒是出了很大一场。
云雀在苏亦薇头上盘旋，后者气得牙痒痒。
苏亦薇抓起一抛土就要扬过去，她要用物理攻击将云雀的精神攻击返还回去。
苏亦薇举起手，可手中粗粝的沙粒从缝隙中溢出，沙中好像包裹着一个松软的东西。
苏亦薇将手放下来，琢磨着手中的东西，软软的，颜色暗沉，而且有些像香菇。
季云初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见到苏亦薇手中的东西，也有些惊奇：“没想到紫灵芝被你这样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苏亦薇问老洛。
老洛一脸深思的表情，随后慢慢地点了个头：“亦薇，真不想承认这就是个巧合，但你确实找到了最后一味药材。”
怎么又故作高深？苏亦薇白他一眼。
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苏亦薇将紫灵芝轻轻放到竹篮中，然后又看向季云初，打算向他告别。
眼前的人，她先是让他在马车中不得安宁，又打扰他赏景。想到这些，苏亦薇心中都有些小小的愧疚。
季云初在定定地看着上方。
苏亦薇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云雀停歇过的那根树枝好像有些变化。
苏亦薇有些困惑。
季云初清冽的声音响起：“在抽芽，这棵树竟然有了复生的迹象。”
无言的沉默笼罩住了两人。
苏亦薇被气氛牵动，不禁问道：“你知道它会开出什么花吗？”
季云初微不可察地摇头，但眸光一明一暗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那点清脆的绿色说道：“大概是紫色的吧，我很久没见过了。”
这个很久是多久？苏亦薇心中思索，但目光仍被枝头上的新绿吸引着。
不知过了多久，绿色中多了微微紫色，确是和季云初话语中的一样。
紫色的花瓣生出来，转瞬间便层层叠叠的，花朵的艳丽夺人心魄，苏亦薇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快出了窍。
花朵成形，随后从枝头掉落，恰好落在季云初的手中。
心头不知为何开始出现攥心般的疼痛，季云初几乎要站不住，他低声喃喃：“怎么就只有这么一朵？”
苏亦薇在旁早已怔住，听到他的自言自语随口安慰道：“这棵枯树能长出这么一朵已经是千载难逢了，你应该笑一笑。”
季云初嘴角挤出一抹苦笑。
苏亦薇拍了拍自己的竹篮，反正她已经找到了能改善修为的全部药草，这朵花什么的也不关自己的事情。
苏亦薇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挥手向季云初告别：“我先走一步了。”
季云初从瑰丽的紫色中抬眸，望向逐渐远去的少女的身影。
他明明来过很多次的，为什么只有这次开了花？
是巧合，是那只云雀，还是这个意外闯进来的少女？
这件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