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17章93岁这年——两个相互碰撞灵魂的出身
豫北的大雨下的昏天黑地。八月夜晚寒风止不住的吹。
三中门口蓝花楹仅剩的那些残枝败柳也被摧残的晕头转向。
雷电轰鸣，天地间一瞬的明亮。
雨水浸透裤管，单薄的裤子变得异常沉重。
夏葵艰难的向前移动。
背后白色的书包也越来越重。
她恍惚的向后方望去，只是单纯的想检查一下书包。
可是与她相反路线的宣焦也若有所感的回过头看。
夏葵咽了口唾沫，被雨水不断敲打的长睫毛终于不堪重负的垂在眼下。
她缓缓开口，声音却盖过了雨声：“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宣焦握着雨伞的手紧了又松：“可以吗？”
“如果，你是真心的话……”
“是真心，是真心！”不待夏葵说完，宣焦抓紧雨伞，向夏葵拥抱过去。
夏葵不堪重负，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看着宣焦被雨水刷的晶莹剔透的眼睛。
笑着说：“傻瓜……”
——
阳光花园3单元201房内。
夏葵打开房门，房子一切都裹满了黑色，只有走廊道里昏黄的灯开着。
夏葵打开客厅的白灯，招呼着宣焦走过来。
“哎，等等，你先在门垫上蹭蹭。”夏葵指着入室门前的地垫说。
“要不然我们身上的雨水该淋的家里到处都是了，我妈该骂我了。”夏葵吐吐舌头。
“哦哦。”宣焦扒开挡在眼前的湿发，在地垫上重重跺了几脚。
意识到什么，悄悄的对夏葵说：“我们这么吵会不会惊动你爸妈？”
“哎呀不会，”夏葵摆摆手，“我爸妈不在家，只有我哥在，他一般白天睡觉晚上熬夜打游戏。”
“你哥？”宣焦八卦道：“你哥没工作吗”
夏葵领着宣焦去自己房间换衣服，无所谓道：“没啊，他刚大学毕业，就天天摊在家里耍。”
“哦。”宣焦若有所思。
打开房间的暖灯，一股温馨入怀。
夏葵的房间被布置的异常温柔。
浅白色的墙面，米黄色的床单，床单上摆放着兔子、熊猫、小狗狗的玩偶。
墙角的书桌上放着五颜六色的画笔，还有一些很有氛围感的壁画。
整齐的桌面上堆放着白色的亚克力板，上面摆放着用花体字写的手账。
墙上一处用贴纸杂乱的贴着风景和自拍照。
一处整齐的贴着南韩爱豆的海报。
纯色的窗帘上挂着一颗颗小暖灯。
角落里摆放着一株盛开的郁金香。
这是宣焦从未有过的温馨房间。
夏葵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没拆封的睡衣，递给宣焦：“给，这个没穿过。一般家里来亲戚留宿的时候用的。”
宣焦接过夏葵递来的浅绿色睡裙。
“厕所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你快去洗吧，我把咱们俩的书包放到洗衣机里甩干。”
“哦，好。”
宣焦走出去关上了夏葵房间的门。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端详这个小康家庭的条件了。
头顶白色巨大吊灯，四周墙面围了一圈圆形小白灯。
大厅刷着米色的墙面，灰色瓷砖地板铺开。
客厅正中间铺着黑白相间的花边地毯，旁边摆放着柔软的黄色沙发。
巨大的蓝色电视摆在客厅正中间，电视下面的柜子上摆满了鲜花。
整个家里干干净净，却又显得格外温暖温馨。
怎样形容，就好像奔波了一天的糟糕心情看到这样的家，难受与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都是暖心。
宣焦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时路过一间房间。
有彩色的灯光从门口的缝隙中透出。
隐隐传来键盘敲打和一人说话的声音。
宣焦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如眼的是墙面上投影仪留下的巨大伦敦都市夜景，灯红酒绿。
桌面上摆放的电脑屏面上显示着打斗游戏，发出震慑眼角膜的游戏光。
旁边的平板上播放着刺激的欧美电子音乐。
手边玻璃水杯中黄色液体中悬浮的冰块球。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光污染。
唯一的阴影是男人背对着宣焦健瘦又帅气的背影，他细长的胳膊被宽阔的短袖遮挡，留下敲打彩色键盘白皙的双手。
和男人烟草味的声音：“你妈的智障会不会玩？不会就吧双手和大脑捐给有需要的人……”
宣焦“啪”的一声将房门关闭。
宣焦见过浴霸，她向右将浴霸花洒打开，刺激的凉水冻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连忙站出花洒范围，蜷缩在一旁，伸出一只手去试探花洒的水温。
可等了很久花洒还是凉凉的，这时宣焦才意识到将花洒拧反了，又向左重新拧开。
不消片刻，花洒的水温慢慢升高，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花洒底下。
感受着温暖的水珠侵染宣焦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眯着眼慢慢享受，脑海里逐渐浮出今晚发生的一切。
三中只有路灯照着的路口、暴雨中的自己和夏葵、温馨家庭里夏葵的哥哥，以及这个小康家庭……
没有一处是属于自己的。
宣焦曾经也幻想过逃离原生的家庭，好好学习，未来靠自己在大城市有一套房子。
就像夏葵家一样，可以布置她喜欢的颜色和喜欢的东西。
自己一定会把它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厕所的尿垢都清理的一尘不染。
不像她现在的家，入眼的都是灰尘和垃圾。
厕所地板黑到包浆，蹲坑里全是黄色的尿渍，没有人打扫。
自己第一次看见电脑还在刚刚，第一次见识到智能手机是在电视上。
她也试着去改变，可是一个17岁的小孩，能改变什么？连三四十岁的大人都改变不了的，她又能做出什么？
——
宣焦穿好绿色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大厅亮着灯，茶几上摆满了自己和夏葵被水淹的饱满的教科书。
而在一个小时前还完好无损，散发着光泽的英语上册书此刻已经被泡得面目全非。
阳台一角的洗衣机里发出嗡嗡的声响，夏葵将甩干的书包搭晒在关了窗户的阳台衣架上。
注意到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宣焦。
夏葵说：“我把我们的书包甩干晒起来了，但是我不确定明天的时候它干不干，我刚才看天气预报了，明天就是大晴天了。”
“洗衣机里洗着我们刚穿的衣服，你明天就穿我的衣服去学校吧。”
“后天上学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衣服还给你的。”
“对了，咱俩的书已经全部被泡发了，不过也蛮有特色的，不是吗？”夏葵哄逗着宣焦。
香蕉一直不语，低着头，脑袋上下起伏的附和着。
“你快坐。”夏葵走到宣焦身边，将她按在沙发上坐好。
“我现在要去洗澡了，等我洗好之后我们做馄饨吃好不好？”
“刚好我家里有两包馄饨。”
宣焦还是低着头，半天，吐出一声小小的“嗯”。
一直到她听到夏葵房间的关门声，以及随后卫生间里的关门声，打开花洒的声音之后。
她才有勇气借着花洒掩盖着自己的哭声。
宣焦双手捂着嘴，饱含热泪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泡发的教科书，泪水顺着双手一滴一滴的淌下。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眼泪的含义和她脑海的想法。
或许只是想要一碗简单的馄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