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还雕翎月观试舞空
按照清昊道尊的安排，林兴等人两日后动身。
第二天，林兴上了月观峰。
月观峰是万剑宗唯一一个只有女子的一峰。
正如象鼻峰是万剑宗唯一一个只有男子的一峰。倒不是清闲道尊不收女弟子，巧合而已。
清水道尊向来只收女弟子。
月观峰不许男子侵入。
因而林兴站在山门前等候小道姑通禀。
山门一开，出来的却不是小道姑，而是云潇潇。
“你怎么来了？”云潇潇问。
“物归原主。”林兴指了指手中的雕翎木。
“归还？那怎么成？马上去殒仙谷了，没有这个怎么行？”云潇潇说。
没等林兴回答，一个声音从云潇潇身后传来：“林兴师弟想必已经有了好办法，咱们就不用多操闲心了吧。”
云潇潇转头，原来是同门师姐秦若。
秦若与云潇潇同时晋级本届万剑宗第一武道会排位场，却对这个小师妹全无好感。
归根结底，她心中不忿师尊对云潇潇的溺爱。
无定金环，她觊觎已久，本想此次万剑宗第一武道会能取得个好成绩，好向师尊讨要。没成想，师尊竟然早就把它给了云潇潇。
更气人的是，云潇潇放走无尾闪电鼠（尽管最后又追了回来），偷走雕翎木，一向严厉的清水道尊竟然都没处罚。想当初，自己失手打破了师尊的琉璃瓶，被师尊狠狠地责骂了一顿，还罚了七天面壁。
相较之下，秦若又怎能不心生嫉恨。
林兴见那人容貌倒还清秀，只是生的一双倒三角眼，面若冰霜，语带刻薄，似是极难相处。
“师姐请了，象鼻峰林兴拜上。”说完深深一礼。
秦若两眼一翻，好似没看到一样：“进来吧，师尊让你去玉蟾宫。”
玉蟾宫，是月观峰的主殿，虽比不上玉皇宫的富丽堂皇，却也典雅精致。
清水道尊在玉蟾宫端坐。
林兴上前拜倒，双手把雕翎木高高托起：“象鼻峰林兴，拜谢师伯馈赠。今特来归还雕翎木。”
清水道尊点点头：“起来回话。”
“是。”林兴站起身来。
“我知你天赋有异，不能御剑飞行。如今你们要务在身，没有雕翎木，不怕误了大事么？”清水道尊问。
没等林兴开口，一旁云潇潇便把话接了过来：“对啊，你看师尊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先收着，等殒仙谷之行回来再说。”
“住口！”秦若斥道，“师尊问的是林兴，哪里容你插话。”
云潇潇自觉语失，朝着林兴吐了吐舌头。
“禀师伯，弟子如今已经掌握御空功法，虽不甚熟练，亦可勉强一用。”林兴回道。
“什么？这么快？什么功法？”云潇潇问。
“哼。”一声冷哼，来自秦若。
云潇潇转头看她，见她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再回头看了看清水道尊，见师尊脸上也有不悦之色，当下吐了吐舌头，向后退出一步，不敢再言。
“是舞空术吗？”清水道尊问，“清闲道尊把他传给你了？”
“正是。”林兴回答。
“听闻舞空术极难修炼，一般人数月都难窥门径，你修炼了多久？”清水道尊问。
“禀师伯，弟子修炼了三天。”林兴如实回答。
“哼，狂妄。”秦若道。
“这么快？真的？”云潇潇道。
林兴不语。
清水道尊也有些惊讶。
舞空术倒不是什么秘籍，她也曾看过。但是短短三天能够掌握，她也做不到。
“说的那么厉害，不知道是真是假。”秦若道，她两眼斜向左上，嘴角一撇，一副不屑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何必撒谎呢？”云潇潇道。
“那我可不知道，人家可能在显摆呢。”秦若道。
“你——”云潇潇气的说不出话来。
“行不行，得试过才知道。”说着，她祭起来灵剑，飞上半空。
在半空中，秦若一指林兴，“敢不敢试试，你也不用抓住我，抓住我手中的这条丝绦，就算你赢。”说着右手一抖，一条一丈余长的丝绦从她手中甩出。
云潇潇转头对清水道尊说：“师尊，你看师姐。”
清水道尊微微一笑：“何妨一试？”
林兴只想归还雕翎木，本不想多生事端，可是清水道尊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拒绝，只好一施礼：“是！”
清水道尊说：“就以一炷香为限吧。焚香。”
铜铸香炉中一柱香静静燃烧。
林兴深吸一口气，拔身而起。
秦若的修为，尚在叶枫之上。
金剑后期。
林兴一起身，秦若转身便走。
其实她对林兴倒是没有嫌隙，只是因为云潇潇的关系，“恨屋及乌”，同样不喜欢林兴。
无论如何必须让林兴输。
她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几乎飞出了月观峰范围。
她心中冷笑，这下，林兴恐怕落下几十丈了吧。
她不经意回头一瞥，猛然看到一人正伸手去抓自己身后的丝绦。
林兴！！！
秦若猛地一拽丝绦，把丝绦收回了一半长度。
只留五尺。
林兴一愣，抬头朝她一笑。
秦若一咬牙，全力朝前飞去。
林兴在后面紧追。
她因留了意，听得而后呼呼风声，知道林兴就在身后，不敢大意，全力催动灵剑向前。
林兴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游戏，考教一下自己御空的水平。可是月观峰这个师姐，似乎有意让自己出丑。
他本也不太在意，只是刚刚出发前云潇潇曾低声对他说：“去吧，千万别输给她。”
他不想让云潇潇失望。
因而林兴在秦若身后紧追不舍。
秦若偷眼观瞧，林兴与自己的距离竟然在一点点拉近。
这让她对自己的速度产生了一点不自信。
她偷偷的把丝绦的长度，一点一点往自己手中收。
林兴也注意到了这点。
他不便开口点明，只好奋起急追。
秦若全力御剑飞行，没有注意到，手中的丝绦余下的长度越来越短，已经只剩尺许了。
林兴一看，心中着急，不能让她再收回了。再收下去，没有外面的部分，自己总不好明抢。
想到这里，林兴双手向后，双脚也向后，丹田内玄真之气全力调动，压缩推动，他的速度猛地提升两倍。
这正是舞空术中的高阶本领，作用是大幅提升速度，也有副作用，就是不能持久，短时间内玄真之气消耗太多。
秦若正全力御剑，猛听得身后风声大作，心中一惊，转过头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近在咫尺。
她一惊非小，“啊——”的一声尖叫。
右手丝绦不觉撒手。
林兴一个俯冲，伸手接住：“多谢师姐，承让了。”
转身朝玉蟾宫飞去。
秦若还站在原地。她想不通，林兴究竟是怎么突然贴到自己身后的。
林兴走到清水道尊面前，把丝绦亮出。
铜炉中的香刚好烧了一半。
“哈，你竟然从秦师姐的手中抢下丝绦，好厉害。”云潇潇话音未落，秦若也进了大殿。
秦若的脸色比之前更冷，好似盖上了一层冰霜。
她静静地走回远处，一语不发。
清水道尊也很是惊讶，林兴的天赋超出了她的预料，短短三天时间，能把舞空术练得超过秦若的水平，这天赋实际已经不亚于叶枫。
她不知道，林兴所修炼的功法，与舞空术系出同源，否则，林兴绝无可能修炼起来这么顺利。
清水道尊让云潇潇把雕翎木收下。
凋零木表面损毁严重，林兴一再向清水道尊致歉。
清水道尊淡然一笑，挥一挥手。
林兴告辞出来。
云潇潇本想送出山门，却被清水道尊叫住。
两天后，林兴等十人在天地广场会齐。
玉皇峰魏然、韩雷、叶枫，傲徕峰蒋思，天烛峰杨建、沈竹，日观峰严华，月观峰秦若、云潇潇，象鼻峰林兴。
叶枫、沈竹、云潇潇、林兴，都是第一次下山。
作为领头人，魏然简单地给大家讲解了注意事项。
有一件事他一再强调。
“魔教众人都是残忍弑杀之辈，一旦与他们遭遇，务求招招致命。千万别心存仁慈，中了魔教的诡计。切记！切记！”
众人启程，直奔殒仙谷。
魏然一人当先，踏上灵剑，在前面引路。
叶枫等人也祭起灵剑跟在后面。
林兴施展舞空术跟在最后。
魏然等人从未见过舞空术，时不时回头看林兴如何施展。
从万剑宗到殒仙谷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太远。
千里之遥。
这对于修行者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
御剑而行，两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可这却苦了林兴。
舞空术最大的弊端，在于玄真之气的消耗。
太大。
林兴当然知道。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准备不够充分。
千里之遥，凭林兴筑基期巅峰的修为，确实困难。
路程尚未过半，林兴就感觉丹田内所剩玄真之气已然不多。
一旦耗尽，舞空术就无法施展。
可是，林兴不敢稍歇。
魏然在前面带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时间紧迫，当他注意到林兴逐渐与队伍拉开距离的时候，他反倒加快了速度。
“感觉怎么样？”云潇潇御剑来到林兴身边。
林兴只能苦笑。
“要不上我的灵剑休息一会儿？”云潇潇提议。
这本是一个好主意。
休息与恢复，正是林兴现在最需要的。
可是林兴不能。
他知道，踏上云潇潇的灵剑，意味着向同行的师兄弟承认，自己没有能力御空到殒仙谷。
他将沦为众人的笑柄。
他不能忍受，所以他只能坚持。
坚持当然不能只凭意志与毅力，还必须有实力。
林兴有这个实力吗？
有的。
他所倚仗的，正是清闲道尊所创的周天玄功。
当年历经炼体之苦，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林兴是周天玄功修炼的最好的人。
连清闲道尊都自愧不如。
林兴控制全身气孔张开，全力催动玄真之气进入体内。
玄真之气源源不断地从全身上下进入灵台与丹田，又经全身气脉施展舞空术。
由于吸纳的速度过快，林兴全身皮肤隐现血红之色。
云潇潇看着林兴这副状态，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嘴唇。
林兴满脸通红，额头鬓角都是汗，显然已经尽了全力。
然而，他还是逐渐落在后面，且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
云潇潇思虑再三，微一点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她御剑追上魏然。
“师兄，能否稍歇片刻。”云潇潇道。
魏然一愣，问：“为什么？”
云潇潇一皱眉：“长途奔行，有些吃不消。”
魏然瞥了一眼众人之后的林兴，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带半分：“不太好吧，我们与清净寺约定殒仙谷门口相会，去的晚了，失了万剑宗的礼数。”
说罢，又转头向众人朗声说道：“大家坚持一下。哪位师弟坚持不了，可以让韩雷或者叶枫师弟送一程。”说着，目光扫向林兴。
众人心知肚明，这话看似冲着众人，实则说给林兴听的。
魏然说完，脚踏灵剑，反倒飞的更快了。
韩雷、叶枫等人一一从云潇潇面前飞过。
云潇潇看着魏然的背影，气的在彩虹剑上跺脚，恨恨地说：“这样的人居然当领队！”
云潇潇知道，林兴既不肯上自己的彩虹剑，自然也不会借助叶枫或者韩雷的灵剑。
他只能凭着毅力苦苦挣扎。
为了颜面！
林兴的状态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简直糟糕透了。
周天玄功存纳而来的玄真之气，来不及经过灵台或者丹田的淬炼，便经气脉在舞空术中施展出去！
即便这样，玄真之气依然难以为继。
舞空术当然不会是这样“鸡肋”。
归根结底，林兴的修为太低。
舞空术的最低修炼要求，应该是金丹中期。
林兴凭筑基期巅峰的修为，勉强为之，自然不易！
云潇潇一直御剑跟在林兴身边不远处。
她有自己的想法。
一旦林兴想通了或者放弃了，她就即使把林兴接到自己的灵剑。
这种可能性很小。
另一种可能，就是林兴最后脱力而导致昏迷，栽下去。
这极有可能。
她可以及时救助林兴。
她已经做好了救助林兴的准备。
因为她注意到林兴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抖动的幅度和频率都在变大。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林兴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云潇潇暗想：时候大概到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刻钟，林兴就会因为力殆栽落下去。
正当云潇潇认为林兴马上就栽落下去的时候，林兴突然加快了速度。
身体的姿势也变了。
原本头在前，双手并拢贴在身体两侧。
换成了双手合十，向上伸直，正如游泳的姿势一般。
云潇潇心中暗喜，想不到林兴这小子竟然还藏于余力。
其实她有所不知，林兴这正是所谓最后的挣扎。
恰如重症患者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林兴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这种颤抖超出了他自己的控制。
他已经拼尽了全力。
他的上眼皮似乎开始变得沉重，重愈千斤。
两眼一旦闭上，便要栽落下去。
云潇潇御剑靠近林兴。
正当此时，魏然忽然喊了一声：“到了！”说完，按下云头。
一声把林兴惊醒。
林兴扭头看见了云潇潇，微微一笑，轻声说：“谢谢。”
众人随着魏然落在地面上。
面前是一座山峰，高耸入云。
山峰前，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山洞上方，有三个大字——
“殒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