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章 南半球的花

    火星一直追随着太阳公转，向阳的北半球总是阳光灿烂，背阳的南半球却是昏天黑地。年深日久的太阳引力也使火星球体不再浑圆规整。因此，南北半球明暗相交的地带出现了不明不暗的阴影，火星政府于是循着阴影区修了一条宽阔的环保路，环绕了整个火星。

    这条路正好划分了两个半球，又被称旅游路或半球路。庞贝主席主持政务的火星都城，叫中央城。

    中央城有万年历史了，早期由火星公民投票后，专门选址于半球路中间，中央城往左叫西区，往右叫东区。庞贝主席入职后，为了他那个特殊的拥有殊多发明的家得到保护，政府特别进行了整体搬迁，并安置在政府公务庄园的左边位置。庞贝庄园只有五层高，火星建房有最高限制。政府公务庄园也只有五层，但占有三个庄园的位置，当庞贝庄园搬过去后，正好组成了四方整体。政府庄园后墙外，修的是休闲的林荫道，南面建的城墙上爬满了茂盛的绿植和藤蔓。许多各色各样的花，盛开在这堵墙上。这里也成为了旅游打卡点。

    中央城作为整个国家最为核心的城市之一，承担着接纳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客人和居民的重任。中央城有着其广阔的地域和包容的胸怀，至于超出半球路的地方只能往北方阳光下扩建，城门也朝北开。北门有三个宽广且同样大的门洞，也有东侧门和西侧门，东西侧门都只一个门洞。南面没有开门。

    火星上没有比中央城更大的城市了，在行政上，除开中央城划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散布在各处的村落都是围绕政府设立的镇政府而建设，每个镇政府管辖一百个村落，每个村落至少安置三户人家，最多也不超五户。火星如今总人口大多约两千万多一点，这是从生育科技盛行后，才达到的数量。太阳系九大住人星球人口总数各有不同，地星和天王，海王三颗星人口稍多些，都达到了三千万以上。冥王星人最少，只有五六百万人。按地理面积，冥王星是九大星系中最大的。但冥王星人太热衷于建各种太空望远镜和探索穿梭机，致力于发现和控制神秘领域及现象，星播客评论家对他们的评价是人口发展属于平凡又简单的问题，冥王星人天生拒绝平凡，因此将平凡的后代也否定了。

    从中央城北门有条官道宽阔平整直通到主席官邸，官邸前巨大的草坪中央，矗立着有用金线绣着一束火焰的旗帜，这是代表火星荣耀的火星旗。所有来访官员先在草坪等候，再被各级对应官吏接见。庞贝主席是最难最不肯轻易待见客人的，他确实也很忙。如果哪位客人一定要去打断一位举世闻名的发明家的思考，恐怕很难成为好客人。火星人口在最初爆发时，有了空闲的庞贝就迅速整理了一套新的吏治。他规定，最基层的村子每百户设一个镇政府官邸，由全国每届毕业生排名第十一之后的学生担任。排名前十的，每人负责一万个镇长的各种政治需求和基本援助。排名第一的学生直接录取火星科研局，隶属主席。

    新政开始时，出现各种混乱。聪明的庞贝亲自带着这些状元郎，年复一年的逐渐理顺了政务，且设定了各种政务职能。有的文化习性偏强科研能力欠缺的，也因为更习惯从政，便被调出科研局，成为了政府官员。

    这些状元郎们传承有火星人的智慧天赋，首先在中央城四角，建设了必须的东西南北四大市场，市场由四条官道划定范围。市场最中间是管理员们办事的公务庄园，公务庄园只有一个，其他都是商住两用庄园。每个商贩的庄园都有道路隔离开，绝没有两个紧挨一起破坏美观的商户庄园。有了四个市场带来的整洁和秩序，主席又下令，全球庄园统一占地面积。由此以后问题来了，私人庄园内部可大可小，自由建造非常舒服。而管理庄园每一户都有面积紧张的感觉。所以政府庄园改建了五层楼，而四个市场的管理庄园建了四层，其他公用也至少有三层。限高五层是因天空中防辐太阳能遮光穹顶，火星人已不可缺少，只好压低住宅层高，空中飞行器才能自由来去。说到火星穹顶，是火星人一代一代研发创造享誉全太阳系的科研成果。

    原始时代，火星洞人就发现并控制了电能的使用，火星科技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无人不称赞火星强大的发明，并称每一个火星人都是发明家。历朝历代之后，火星人沿袭了发明创造的传统，火星也被各种发明，建造得独一无二，在太阳系，其他星球不得不拿出各种能让火星人看得上的物资，换取种种科学技术。

    说到火星穹顶，这项巨大设施正是最初全体火星人共同努力建造，又由历代科研局发明家们不断更新，才有了现代这又高又结实轻便令人满意的成果。没有穹顶就没有火星的自然风景，没有自由的火星人。穹顶在庞贝手中最大的革新是在穹顶之下看外面十分清楚，当然白云也在穹顶内，外面只有来访的外星飞船的身影。而从穹顶之上飞过想看里面的风景是不行的，这种变革的结果就是庞贝想要的。

    曾经十六岁的庞贝说出他的这个理想时，当时的主席火景十分高兴地接见了他。他在两年后满十八岁时，将他的理想化为了现实。“新穹顶使火星人的生存隐私得到极大的保护，火星的生命更有尊严！”火景主席给予了高度评价。火星人也发现，他们在野外遭遇猛兽袭击的狼狈样子，不会再被星播客们偷拍下来去蹭流量了。也不再有穹顶外喝醉的外来游客，恶意调笑村姑了。更不会有外星官员，把他们从天上飞过时看见的属于火星人的生活习惯，拿到太阳系高流量视频中不断探讨嘲讽了。新穹顶使所有火星人都自在开心起来，平时，他们都习惯了偏爱树木的枯枝，而不爱繁茂的中央城南墙的花。这种偏好历来受其他星球的人们指指点点。火星人却坚决保护他们的枯枝，充分享受枯枝。火星人从不乱砍掉树的枯枝，若有哪棵树死了变成枯木，经商者会将商品广告悬置其上，而普遍的平民会靠枯枝做一些晾晒，鱼干，肉干，刚上润滑油的机甲，以及喂鸟的食盒，等等，总之这些枯枝能带来便利从而被每一个人充分利用了。而南墙上的花和枯枝相比，明显太娇弱。

    火星人曾经在洞穴生活时，从来无人见过火星植物开花，花儿们只开在传说里。转基因植物普及后，野外茂盛的林木荫蔽之间，偶尔看见花儿已不是大事了。穹顶之下，野外持续的光照迫使植物代谢加快，它们也极少有能力开花。相比北半球，南半球曾经有个混乱的用电照明的时期，花儿们被唤醒了。那时商人们为吸引旅游客人，在南半球使用大量电力控制光照，于是花儿开了又匆匆谢了，客人一波一波地来，终于，过度劳累的植物开出不花，或者开出让人不喜欢的花，火星旅游闹剧也随之接近尾声。

    庞贝主席就职，庞贝庄园的搬迁使中央政府官邸由品字型变成四方型后，人们发现了南城墙上花的秘密。这些花可以整株采下，配置自动循环系统，改成小型生态移动风景，于是有新的商机到来了。不断有价格高昂的生态风景从中央城发货给各星系爱花的客人。不过，所有火星人都坚持出卖特别培肓的转基因花，他们绝不会打南墙上花儿的主意，也绝不允许游客们私下偷采，摸一下都是禁止的。这些曾经挣扎在南半球电灯光下委屈的花，在南墙上找到了生命的秩序，每一朵花可以开放好几个月，盛开最长的一朵花据说坚持了三年。

    贝珍和帛妍，她俩曾是好朋友。去招收达尼之前，贝珍认真写了请示报告，递交给中央城防卫官员，强调了给帛妍带礼物的重要性，恳请要一株南墙上盛开的有南半球历史内涵的花，得到批准后，才将这个花的生态盆景制好，也只有南半球的花，在生态瓶中能持续开放很多年，重要的是它们产出的花种也容易存活。这个独一无二的盆景将开成花的祖宗，那些商人出卖的生态花往往只开一季，能结种的极少，结的种籽能再种活的绝对是极品。而买花的人，有谁不希望买到极品呢？

    贝珍之所以期望花儿一直开放，是感觉达尼有成为和庞贝一样的希望。达尼没有发明，是长期生活在乡间，平民身份多少限制了他的境界。今年得知是达尼取得全国第一的成绩，她就开心地笑了。

    毕业成绩前十竞争是非常激烈的，反倒是知道自己进不了前十的，会没有压力。毕竟前十和十一相差一辈子的官阶，不同官阶福利工资相差也只一倍而已，但地位绝不同。成为官员的人不能私建个人庄园，将携妻和后代常住官邸，他们的父母祖辈会留在乡下，等官员退职返乡才可以在祖辈的地基上申请建新庄园。表面看，当官好像真是在尽公民义务一般，其实不然。官员和大批的镇长的不同之处，正是入住在中央城这个殊荣。中央城是火星的政治经济交流中心，就连市场的商户孩子们见过的繁华，和城里居民接触的事物，都不是乡间镇长们能想像的。这些事达尼现在还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