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憎恨
【勇者】
这是第一位人类英雄的称呼
自从勇者降世之后
人类诞生了整个文明进程中最伟大的工具
【魔法】
自此，人类历史中的第一位勇者，被称呼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雄
但这个英雄是对于人类的
对其他的物种而言，意味着【人祸】
手持发光长剑的战士，轻而易举的将面前的史莱姆斩成两半，一脚踩碎面前粘稠无比的核心
【人祸】即是杀戮
哥布林的尸体被悬挂在人类的战车上，它的头颅被拿来做成了木杖的核心
【人祸】即是贪婪
某处精灵部落，到处都能见到精灵的尸体，刚刚诞生在树屋里的精灵婴儿，还来不及睁眼，便被烧成了灰烬
【人祸】即是毁灭
人类
本就是天生的掠食者
由于拥有着无可比拟的魔法天赋
随着人类帝国的不断扩张
被他们称为【新世界】的时代来临了
烈日当空
成群结队的士兵，跟随着骑马的头领，一路向西
今天，他们刚刚灭掉了帝国边境的一伙魔族
这些家伙长得非常恶心
已经被砍碎的尸体，直接就扔在了囚车牢笼内
还能够行走的，就在这帮魔族的脖子套上链条，像宠物一样遛着
队伍似乎看不到尽头
近千名魔族像蚂蚁一样，跟随着前方的大部队，麻木的行走
它们都有着鳄鱼的皮肤，狰狞的头角，偶尔会见到一些比较奇怪的类型
例如左边长着翅膀，右边却长着光秃秃的手臂
还能看到一些类似哥布林的矮小魔族，它们就更加丑陋了，简直就像一只加大号的老鼠
“水，水啊”
一只纯绿色皮肤的蜥蜴魔族，挣扎着想要取下脖子上的链条
它吐出粉嫩的舌头，绝望的想要品尝到哪怕一滴水
回应它的，一把斧子
瞬间削掉了它的脑袋
失去了脑袋的蜥蜴魔族挣扎了两下，最终倒在一旁的沙地
队伍依旧纹丝不动，仿佛这一切就是这么正常
人类将魔族，视作蠕虫一般丑陋可憎的存在
或许在被人类俘虏的魔族看来，亦是如此
“帝国的边境为何，又刷新了这么多的物种啊？”
“不知道，它们这种虫子，多再多也没有效果。”
“自从那个皇冠丢失之后，国王就一直在发怒，多抓些这些虫子回去。”
人类士兵的交谈传入队伍，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精灵族，缓缓抬起头来
即便它的脸在人类审美中，是如此的完美
但那双血红的眼睛内充满了仇恨
不，不对
憎恨远不止如此
“啪！”
“啪！”
“啪！”
精灵男人，正抓着手中的利斧，一下又一下的劈砍在那位人类士兵的脸上
一下又一下，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已经有些力竭的精灵男人，转过身来，看向身后
“你们，为什么不反抗。”
“他们只有四个人，你们无论是谁站出来，都可以直接杀光他们。”
“为什么做不到！”
它的身后，那些成群结队的魔族们，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眼神毫无波澜
整整几千名魔族，像奴隶一样被俘虏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连心灵都选择了臣服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
“野蛮的魔族怎么可能战胜的了，能够使用魔法的文明人类呢。”
“我们，只是劣等生物，只能生活在死寂的偏远地区苟活着。”
“死一个人类，就会遭受几千几万的人类军队讨伐。”
“我们死就死了，不能连累其他的族人。”
精灵男没有说话
人类对精灵族很早就已经下手了
整个精灵族，只剩下了极其稀少的数量
跟被灭族没有太大的区别
大部分都已经战死，或者成为了人类的奴隶，供奉人类
其中有一些为了讨好人类，甘愿生下人类的子嗣，尽管这种子嗣往往拥有很高的性格缺陷
一直都是这样的
难道就对吗
哪有这种狗屁道理
它沉默着，为沿途所有的魔族解下了脖子上的锁链
但是精神的锁链仍在
它只能回到队伍的最前面，领着头阵，带着众人前往无尽的沙漠
烈日当空
“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没有人类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下去。”
“可是，人类会魔法，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也学，我们的寿命是人类的几十倍，那我们就可以花几十倍的时间去学。”
它们已经成为了流浪的无根者
在漫长的旅途中，不断的有生命消逝
精灵男能够感觉到，自己好似成为了一位苦行僧，只是在不断的承受磨难
它们也曾试图加入其他的势力，例如那些矮人部落
但它们的回复是绝望的
【我们不相信魔族】
一路上，这位精灵能见到各种因为人类的暴行死去的尸体
或许只是两名人类商人，付出的一点金色石头，就可以导致一整个兽人部落，沦为白日当空下的地狱
仅仅只是一张写着奇怪字符的纸片，就能买下一只强壮的奴隶
并在它的头颅烙印上所谓的奴隶契约
也因此，它们时常能够见到在人类的刀锋下，装死苟活的生者
这一路来，队伍反而越发壮大
也有驻足观看它们的其他生物，但是最终只是在一旁观看着，不敢加入
长蛇形状的队伍，继续深入庞大的沙漠
仿佛走进一条深不见底的全新旅途
“我们到了，就在这里吧。”
一名类似老鼠的魔族张望着四周，尽管它身上的锁链已经被解下来了，但它还是有些不习惯这种能够自由活动脖子的动作
“这里什么都没有。”
精灵男点了点头
“是的，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这里没有人类。”
“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已经抵达了最远离人类世界的区域
直达世界的尽头
“是的，我们本就一无所有。”
“我们会死在这片沙漠。”
“但是继续下去，我们同样也会死在人类的手中，只是时间的问题。”
“除非，我们也能学会人类的魔法。”
“我们要向人类学习。”
“我们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
那名大号老鼠形状的魔族回望了一眼身后
几千人的队伍，已经来到了不小的规模
甚至，已经看上去，能够组建一个全新的部落
它回过头来，看向这位带领着所有魔族来到这处死寂沙漠的精灵
“你是精灵，并不是魔族，为什么要选择帮助我们？”
“因为憎恨。”
“因为憎恨？”
“我告诉你，我到底有多么憎恨人类。”
“充斥我血管内的每一滴鲜血，充斥着我骨头缝隙里最微小的孔洞。”
“假如把憎恨这两个字，写进我的每一滴鲜血，每一处孔洞中，也不及我在极端一瞬间内对人类的恨意的亿万分之一！”
“憎恨，憎恨，憎恨！”
烈日下，彼此的心跳，虽然沉闷，但又炽热难耐
希望的野火，依旧燃烧的发烫
突然
所有的魔族都缓缓的跪了下来，一字排开，直达来时的方向
“那好”
这位丑陋肮脏的老鼠魔族，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皇冠
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据说在人类的帝国中，所有的国王，都需要佩戴王冠。”
“这是第一代勇者的王冠，我想将它送给你，亲爱的异族精灵。”
“请你带领我们，成为我们的王。”
“能否告知我们，您的名字。”
精灵男缓缓接过这个象征着无尽荣耀的皇冠
然后用双手深埋进了沙地里
它没有选择戴上皇冠
但是身后的魔族仍未起身
“没有必要戴上这个东西，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叫凯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