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你的名字
身下的震动已经持续了几秒，叶凌峰的体温随着这些振动在逐渐的回升。
身旁的佩可却被灵使近乎人类的外貌给震惊到了。
她在天空要塞听说过其他人说起灵使的外表接近人类，但没想到是这样。
眼前的灵使除了头顶的诡异王冠之外，无论是样貌还是穿着都与普通的人类少女无异。
烛灵的前身即使是再接近人类，它们的外表都会覆盖一层扭曲恶心的外壳。
所以在以往的战斗中，佩可从没有任何迟疑便能够扣下扳机。
而现在……佩可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对人类长相的敌人发动攻击。
不远处，车队的方向，已经有了密集的枪声响起，最前头的烛灵已经开始与那些难民交战了。
“别看了，等会你先出去，干扰一下，之后看着自己的感觉配合我。”叶凌峰的声音打断了佩可心中的纠结。
话音刚落，灰色斗篷的一角被掀开，佩可身体的一部分暴露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傀儡师周围一圈的烛灵的头都同步地抬起，猩红的光芒纷纷盯向了佩可的方向。
处在中心的傀儡师同样抬起头，看向佩可的方向，眼眸紧闭，嘴角开始上扬。
佩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右手下意识地摸出了她的射流枪。
她强忍住没有转头看向叶凌峰，深吸一口气，背上的双翼一抖，呼啸着飞向了空中。
她的行动吸引了所有烛灵与傀儡师的注意，这使得处在原地的叶凌峰则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关注。
佩可开始绕着中心的傀儡师做着迂回飞行。
伴随着“咻”的声响，她手中的射流枪亮起了白色的光芒。
傀儡师看着攻击的袭来，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紧闭着双眼的脸一直面向着空中的佩可。
“嗡！”
扭曲着色彩的立场显现在傀儡师的身侧，那一道炽热的激光就这么被扭曲弹射到了另一个方向，瞬间击穿了好几个烛灵，在它们的身上留下了焦黑发红的大洞。
佩可的初次攻击并没有成功，同样她也没有做更多次的攻击，一是因为她一直记着自己并不是主攻手，二是她的能量确实不多，光是到现在她的能源存储就只剩下65了。
傀儡师的右手依旧摆在身前，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手指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仿佛由之前欢快轻松的小步舞曲转变成了快速而激烈的狂想曲。
她的手指上下翻飞，在寂静的空气中演奏着无人知晓的乐章，与之对应的是，她周围的烛灵都仿佛发疯了一样，用尽浑身解数想要靠近空中的佩可。
或飞行，或跳跃，它们都在使用着最原始的方式移动着，像是一抹受到磁铁吸引的钢铁潮汐，发出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向着空中蔓延。
而伴随着它们而来的，同样有数不清的射线与未知的投掷物，这些攻击黑红相间，散发出令人恶心的气息。
在佩可看不见的一侧，傀儡师的右手突然停了下来，只竖起一根食指，随后轻轻一摆。
“呼！”一只圆形的烛灵突然像受到了什么巨力一般，从地面腾空飞起，旋转着向天空的佩可高速撞击而去。
它的运动轨迹很刁钻，刚好隐藏在了一批胡乱攻击的烛灵身后。
它撞开了其他阻挡的烛灵，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可见冲击之大。
直到这只怪异的烛灵飞至5米处，佩可才有所察觉。
更加离谱的是，在那只烛灵的独眼中放出了红色的激光，此时它就像是一只旋转切割的陀螺，飞向空中的佩可。
她瞳孔下意识地缩起，眼睁睁地看着视野中那黑红色的螺旋在不断放大。
这时，她身后的翼装喷涌出灼热的白光，硬生生地把佩可的身体推出了一段距离。
“嗡————”
刺耳的摩擦声在佩可身旁响起，灼热的射线擦过她飞扬的发丝，随后便是那黑球撞碎大楼发出的轰隆声。
佩可忍不住看向了黑球离开的方向，那里烟尘弥漫，整栋楼体摇摇欲坠。
她瞪大了眼睛，压制住后怕的心情，赶忙飞离原地。
而另一边的叶凌峰，右手放下垂至身侧，缓缓站起了身子。
灰袍下的身体传来了细微的机械声。
叶凌峰感到自己脚踝一紧，旋即微微一跳，脚下传来了清脆的声响，那是某种金属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楼顶的地面出现了8处带着裂纹的孔洞，他的脚底与楼顶出现了一个近乎30厘米的空处，就像是悬浮在了上面一样。
但在叶凌峰自己的感知中，他的脚下是两只灰绿色的机械钢爪，通过脚踝处连接，不使用时会收至小腿部位隐藏。
在他的眼前就是楼顶的边缘，而下方便是密密麻麻的烛灵。
他走上前，站在最边缘处，随后身体前倾，倒向空中。
倾斜，倾斜，任由着头部先向下倒去，像是一把倒下的直刀，而刀尖最终所指的尽头，则是侧向着他的傀儡师。
“轰！”
巨大的响声在叶凌峰的身后传来，碎裂的玻璃，崩坏的混凝土外墙，一切的一切都被叶凌峰瞬间甩在了身后。
另一侧的傀儡师下意识向发出巨响的方向看去。
但她看到的只有大楼顶层突然出现的一个凹坑，以及凹坑为中心形成的一片巨大的蜘蛛网状的裂纹。
她的感知中完全没有叶凌峰的身影。
远处的各种碎片伴随着玻璃向着楼下的街道砸去，砸在那些烛灵身上，发出“嘭嘭”的闷响。
傀儡师有些不明所以，但她知道佩可的出现意味着有其他战姬的存在，估计可能是对方的攻击落空了，攻击在了那栋大楼上。
但那栋大楼实在是距离自己太远了，攻击的准度也太差了吧。
傀儡师这么想着。
正当她转头向着四周环顾，在视野范围内查找着隐藏的战姬时，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她的身侧传来。
“噌————”
傀儡师的余光已经瞟到自己身侧出现的巨大的五彩波纹， 可令她惊疑不定的是，她完全没有观测到是什么东西在攻击她的立场防护。
刚要有所反应，她的耳边像是传来了一声轻微的破碎声，那五彩便如同不堪重负的泡泡般碎裂开来。
再之后便是巨大的呼啸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冲向了她的腹部。
“轰！”第二声轰鸣。
那是傀儡师被人带着击飞撞到后面一栋大楼上的声音，她的身体在水泥地上犁出了一道接近50米的深壑。
烟尘弥漫，灰雾覆盖，傀儡师的白色皇冠依旧挺立，白色的长发却如同凋谢的花朵般垂落在身侧，完全失去了初见时的那种美丽。
她身上的白衣早就破烂不堪，与她身后的大楼一样摇摇欲坠。
她勉强的抬起头，透过不断落下的飞尘，望向了那一道踩在自己身上的身影。
他的灰袍被余波的风吹摆着，脸上带着一副面罩，只露出了一双平静得如同死水得眼眸，黑得令人心悸。
他的双脚隐藏在灰袍中，傀儡师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什么东西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她的左手刚要有所动作。
叶凌峰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一把金色的直剑直接穿透了傀儡师的手臂，插入了身后的墙壁中，只留得半个剑身留在外面。
浑身上下的剧烈疼痛冲击着傀儡师的神经，但她紧咬自己的牙，没有叫出声，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倔强。
她不再敢接着动作，闭着眼感知到了叶凌峰使用的那把剑。
霎时间，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对方，以至于同样忘记给周围的烛灵下令帮忙。
这种反应理所当然的被叶凌峰察觉到了。
“我问，你答。”叶凌峰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隐藏在面罩里有些模糊。
傀儡师静静的听着，像是一名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乖小孩。
“你认识这把剑……准确来说是这把剑的主人？”
傀儡师点了点头，她的心在狂跳。
“很好，你和这把剑的主人是什么关系？朋友？敌人？还是什么特别的关系？”
“哦，我会根据你的回答决定你的命运，我建议你说真话。”叶凌峰补充道。
傀儡师的大脑里飞速运转着。
而这时烟尘终于散去，飞翔在远处的佩可看到了地面那道狰狞的痕迹。
其实早在第一声巨响的时候佩可就有注意了，但是那时因为要躲避着空中时不时出现的烛灵，并且兼具着吸引仇恨的作用还不能离得太远，便没有多做关注。
直到此时，佩可顺着那道痕迹看到了叶凌峰，以及被叶凌峰死死踩在脚下的傀儡师，她有些忍不住呆在原地，看着那边的两人。
“指挥官这么厉害！”
佩可还记得当时叶凌峰的要求是，自己牵制，他主攻，结果到头来，自己没怎么牵制到对方，反而是叶凌峰一招把对方给秒了。
佩可的周围，那些烛灵眼中的红色仿佛淡了一些，纷纷有些迷茫的或呆在原地，或呆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和她，是朋友。”傀儡师开口了，她的声音远没有她的容貌那样令人心神愉悦，透着一股低沉与沙哑。
“很好，符合逻辑。”叶凌峰回应道。
之后便不再询问，而是微微抬头，左手从灰袍内伸出，在傀儡师暗含恐惧的目光中，他脱下了自己的面罩。
那是一张俊美到不真实的脸，从眉毛，到鼻子嘴唇再到下颚，一切都像是上天最完美的产物那样完美。
这张脸暴露在了傀儡师的感知下。
“你你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傀儡师下意识的睁开了她紧闭的双眸，而叶凌峰的表情也突然不再平静，眼神中突然多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傀儡师张开的眼皮内是黑与红交织的骇人孔洞，孔洞中满是扭曲怪异的细小管道，出现在她原本魅人的脸上只能显得狰狞恐怖。
“你认识我？那……这样吧。”叶凌峰将右手从剑柄上抽出，用嘴巴脱掉了手套，如玉的手掌探向了傀儡师。
傀儡师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别动。”
叶凌峰的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冰冷，他的内心像是改变了什么。
叶凌峰的右手摸上了傀儡师的头，她的身体温度比叶凌峰高的多，叶凌峰只是轻摸了一下，便收回了手。
傀儡师一愣，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睁大着孔洞的双眼愣在那里。
叶凌峰眼神涣散，右手在身前的空处点着什么。
在他点开角色按钮后，密密麻麻的战姬界面上，最底下出现了一个被黑色覆盖的界面，除了一个代号名称，各种信息乃至照片都被黑的污物覆盖，与界面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代号………”叶凌峰顿了一下，之后怀着复杂的语气接着说道。
“……八分音符……”
他感到了自己脚下的傀儡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他瞬间知道了很多东西。
“你到底是谁！指挥官现在只会在天空要塞待着！”
傀儡师像是知道了叶凌峰并不想伤害她，也开始大胆起来向着叶凌峰问问题。
“我？我叫叶凌峰，只是个逃离天空要塞的流浪者而已。”
“但因为看到了你，我好像有了目标，也看到了希望。”他看向傀儡师的眼神中多出了太多东西，他期待的，一直寻找的。
“所以我想问个问题……”叶凌峰俯下身子，脸庞靠近着傀儡师。
黑色的眼眸盯着对方脸上的两口深洞，毫无避讳。
“你的名字……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