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卫生棉的进度必须加快了
顾文娟沉浸在甜蜜蜜的回忆里，骤然被人打断了，只是愣了一下，倒是没什么不悦的情绪。
她小心翼翼瞄了文言二人一眼，细声细气地说:“我跟你们一样，动作慢，就被落下了。”
文言祝清雅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要之前，祝清雅肯定得怼上去，这会儿既没精力，也没心思，随她吧。
背上还背着人家的背篼呢，也没多大个事儿，呵呵一下，就当没听到。
想到今儿剩下一大半的活儿，顾文娟脸上有些疲累茫然。
她都来一年多了，有杨忠全帮忙，拿的工分就勉强够生活而已，还得靠家里补贴，自觉与自己目标甚远的姑娘，用时间认清了现实，但还是免不了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
“我今儿给麦地里撒肥料来着，可是我没力气，背不了太多，来来回回耽误了太多时间。”
说着她头一低，双手就摆弄起了衣襟，显得颇为懊恼。
文言目光钉在了祝清雅的背上，祝清雅脚步僵硬，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还想挣扎：“什么肥啊？”
“就茅厮边上，之前沤好的啊。”
&34;……&34;
这种拉撒的腌臜事儿，其实同吃喝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平时大家都没在意，但为什么有时就会觉得恶心呢？
多来源于一个画面感。
平时的环境中没人会在意，直到换了个环境，或者一个极有冲击感的画面在脑子里留存，就会让人特别的关注在意它，引起人生理上的不适。
而文言等人来到这文庄大队，什么印象最深刻？什么苦最难说？
——就属这五谷轮回之事了。
家具可以买，吃的也能将就，灶也可以重建，可这厕所却是拿着钱都没人给你弄。
全村谁家都那样的一个坑，知青院还建在东耳房里，不遭雨不遭风的，算是队上最好的了，除了没铺地砖，和城里公厕没啥两样。
但文言一个后世来客，祝清雅一个住着小别墅的大小姐，就实在难以接受了。
她受不了把那玩儿意背身上，也不想自己那点儿“不光彩”被人知晓，一时间目光呆滞，脚就扎了根，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正午阳光正好，拂过的风是暖烘烘的。
祝清雅有些心烦意乱，只觉得风里带味儿，自己也入了味。
尽管顾文娟反复强调，自己背篼收拾过了，祝清雅还是像背了一背篓炸弹一样，浑身僵硬，重若千钧。
好在还知道倒腾着腿儿直愣愣往前走了。
文言顾文娟也加快了脚步跟上，突然，祝清雅痛呼一声，脚踝被草藤子绊住了。
“啊！痛痛痛……”
“你怎么样？”
文言几步上前，入眼的是一串血点子。
想来是被刺泡儿藤子勾住了裤子，刚一动那刺儿就扎在了光溜溜的脚腕上。
看着根根扎肉里的倒刺，顾文娟尖叫一声，表现得手足无措，隔得远远的，嘴唇还直抖抖。
本来还对自己今后处境心生悲凉，难受想哭的祝清雅，被她一声尖叫激得一下就清醒了几分。
趁人关注点在脚上，使劲眨巴着眼睛，把刚刚灰心丧气的猫尿给憋了回去。
文言轻手轻脚拨开刺藤子，又摸了摸祝清雅卷起的裤腿。
还潮乎的，但现下也只能将就放下来，先护一下脚踝。
祝清雅本就气闷得很，这会儿也是委屈巴巴：“连棵草都跟我过不去……”
她说着说着嘴一瘪，又想哭了，文言拉着她的手小声劝慰着。
“小石头说这个结的果子可好吃了，回头咱多摘些，它扎你，咱就吃它小宝贝儿，一口一个不吱声儿……”
“我呸！”
祝清雅气笑了，哼哼唧唧：“吃个泡儿而已，还小宝贝，弄得谁是狼外婆似的？”
“我呢我呢！行了吧？！嗷……”
文言翻着眼皮子配合地嚎了一声，这一“嗷”，就召唤出了整整三个同伴。
“呦，同志们好啊！这是干啥呢？”
周嘉从一旁小道上窜了出来笑着打趣，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程君和满脸凶悍却神情憨厚的陈良栋。
周嘉看见顾文娟先愣了一下，虽是住一个院子里，但是真不熟，再加上是个女同志，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露了个不失礼貌的笑，微微点头示意。
程君、陈良栋同款微笑点头。
顾文娟倒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拧着衣角说了声“再见”就跑走了。
声音细弱，如果不是文祝二人和她聊过一时，识得音色都得怀疑自己耳朵。
文言怔了一下，这姑娘太害羞了吧！
再回神时，周嘉冲着文言声音都严肃了起来：“不兴学狼叫的！”
文言有种上学时被叫家长的错觉，讪笑着点头。
她听说过民间是有些说法的，连连表示没有下次。
周嘉此时站在祝清雅左手边，见状也点了点头，顺手就帮同伴拿个背篼。
却没想看见一片深色……
他虽是少年一枚，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一时间慌乱无序，火烧火燎地将手收了回来。
竹制的背篼就又拍在了祝清雅的屁股上。
祝清雅在原地僵住了，凝然不动，双眼紧闭，但她却分明“看见”了对方惊诧羞恼的神色。
她小心翼翼隐藏的，被男同志发现了！
她甚至能听见他突然停滞一下，又瞬间加粗的呼吸声，也能察觉到对方紧张四顾，无处安放的视线。
她想她该一把将背篼扣在他头上，顺便在狠狠地踢上一脚。
可心头涌上一阵冰冰麻麻的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就那样直挺挺的站着，像只空洞洞的稻草人，没有心，没有神。
全程围观的文言也是cpu都烧坏了，恨不能做个路人甲，不带姓名，直接被称为行人的那种。
她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包浆脚丫子。
偏生陈良栋块头大，看着僵住不动的人，探长了脖子直催促：“怎么不走了？再挪挪，这小路我实在站不住，都没咱脚宽。”
可真正挡路的人，一个失神，两个失智，文言能干啥呢？
先让两个脚都不能同时着地，晃晃悠悠站着的同伴上来咯！
她一把拉过调色盘样红了白，白了青的祝清雅，将人推到自己前头，双手扶着背篼边沿，就贴着站。
突然被转换了位置的人受惊，发出一声低呼，倒是惊醒了僵着的另一个。
翻滚着涌到头顶的血液渐渐消退冷却，周嘉才侧过身子，硬着头皮朝祝清雅前头挪了一步，将人挡在身后。
三足鼎立势成！
让刚从小路爬上来的两位，只能越过三人，走到前头去。
一边又故作轻松地来了句：“今儿祝同志这架势怪像干活的！呵呵……”
文言抬起眼皮掠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如果转过头来，看着人说话，且声音别那么颤，会更有信服力一点。
而且，她都知道不吭声，周嘉还非得提一嘴，没见祝清雅都顺拐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别怨她心硬，从同伴身上吸取的教训，卫生棉的进度必须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