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肚子疼
得了家里大人特许的小娃子们,带着文言都跑疯了。
一个这么这么大,却连三月泡都不认识的人是多么可怜,小朋友们快来帮助她!
他们一起跑过了洗布凼,一起去爬元宝山,一起摘着野荠菜,一起教这位没见过世面姐姐认识他们所喜爱的家乡。
她们走过竹林,有小娃说这是斑竹,马上就有人反驳是硬竹,还有什么雷竹、河竹……
眼看着都吵成一团了,文言只能拖着沉重的双腿蹲下拔笋,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笋都能吃。
小娃子们也不吵了,围成一圈,都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这个不好吃的!”
小菜头心直口快,连声劝阻,看着文言像看家里的奶娃娃一样,苦恼得很。
这么大个子,连好吃还是不好吃都分不清,也算是文化人吗?
马上又有人接话:“对!我奶说这个老苦了,还费油,不如炖白菜呢。”
这样文言就懂了,想想自己刚到手的三两油,也只能停下了动作。
量力而行嘛!
记一下路径,等下次弄到肉,再来看看。
孩子们帮助知青姐姐又认识了一个不好吃的东西,心里成就感十足。
眼看着这群精气神无穷尽的熊孩子又要撒丫子跑了,文言忙吆喝他们带自己去老磨坊转转。
她实在是不想动了,脚踝磨损的感觉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物,不然怎么感觉缺了润滑油呢!
老磨坊就在村口,同样是走,不如往回走!
可孩子们的往回走,只是针对目的地而言的。
向左绕个圆,向右画个圈,村口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文言简直生无可恋!
想撂挑子走,可一群孩子跟她出来的,她做不到撒手不管,只好想了个小英雄的游戏。
每个孩子都是英雄,只有她是破坏生产的野猪,现在英雄们就要将捉到的野猪给拖回去……
许是“小兔崽子”当多了,一声“英雄”足以让孩子们跟打了鸡血似的,架着、拖着、推着文言往前挪,要不是文言还有点羞耻心,他们都能给她抬起来。
山坡上,朱友强把手里的兔子、野鸡递给小舅子,这是他这些日子存的,给丈母娘补补身子。
结果手上一轻,野鸡呼哧着翅膀一下就挣脱了了。
幸好他反应快,一脚踩住了那长尾巴。
他瞄了眼弯腰抓鸡的小舅子,腹诽道:这小子忒没眼力劲,接个鸡还东张西望,紧盯着坡脚下看,能有啥子稀奇嘛!
他好奇地探头一瞅,只看见一群撒欢的瓜娃子。
犹豫片刻,想到老丈人没了多年,自己是他长姐夫,也有大家长的义务。
他这小舅子啥都好,就是老丈人是地主。
可这年头,你要出去说黑五类啥都好,那就是人蠢想戴高帽子了。
他媳妇天天叨咕小舅子一把年纪也不想着找个知心人,可他分明看见人直勾勾地盯着那群小娃子。
也是,同龄人娃子都能打酱油了,自己还单身狗一个,哪能不羡慕哦!
还说什么不想找,不喜欢……
呵——
哪有小伙子不喜欢抱媳妇的,到底还是要脸逞强,心里不知到怎么落寞呢!
“咳咳……那个你……”
被催婚很多年,还是第一次催别人,有些不好意思呢!
朱友强假装擤鼻子,掩饰一下嘴角的笑意。
可再抬眼,嘴里的话就说不下去了。
小舅子文弱书生样儿,可转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冷冰冰,像是个旋涡要带自己走似的。
妈呀!
你还是转过去吧!
不想关心了怎么办?
想到自己媳妇天天都叨念着这幼弟,朱友强也是心一横:“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这话一出,朱友强卸下了包袱的同时,也泄了口气。
大男人做这事儿,也是第一次,他放低了姿态,低眉垂眼显得有些羞赧,可眼睛却不时偷瞄青年的反应:“你姐天天操心你,最近都瘦了,呵呵……”
说不下去了。
气氛有点尴尬呢。
朱友强假装看天看云看天气,忍不住替小舅子可惜,多好的小伙子。
虽然有点儿冷,还有点凶,没有工作到处晃荡,十天半月不着家……
朱友强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心智被媳妇给迷了,他是怎么觉得这小舅子好的?
凭他好看吗?!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回头给她弄点东西补补。”
朱友强点点头,声音也好听。
不!
“哎呦!我不是这意思……”朱友强当即就给自己两嘴巴子,你瞎点啥头点,他哪里去弄东西哦!
“我知道,我只是疼我姐。”商周没有在意朱友强的懊恼,对他而言,这个人是疼大姐的就够了。
他的目光在朱友强脸上扫过,看向了山下的村落,又陷入了沉默。
“既然我姐不舒服,姐夫就早点回去照看着,我最多一个月就回来。”
“嗯嗯……好!”
朱友强连声答应,心下却在沉吟,今儿这发现还是不要告诉媳妇了,省得她难受。
就让她当兄弟不喜欢女人吧。
老磨坊的打米机是柴油驱动的,听着“哒哒哒”的声音,循着柴油味儿,文言被娃子们推到了磨坊里。
怎么说呢?
仨男同志都裹了一层灰,炸炸就金黄酥脆的那种。
吓得刚进门的文言,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那是惊猿脱兔,腾跃而起。
她洗的衣服没干,换洗的衣服不够,就不凑这热闹了。
想去看看今后干活的地儿,又怕被人揪着下地,想去找刘盼她们,腿脚又实在不给力,文言纠结得很,干脆就在黄桷树下倚着了。
小娃子见她不走,又是拉又是拽,可这回文言就扒着树不放了。
“你们放过我吧!我走不动了,腿疼……腰疼……屁股疼……”
“咦呀——”小娃娃们纷纷扭头捂脸。
“文言姐,你说屁股了。不知羞!”
刘丫丫是个五岁的小女娃,小脸儿通红,又气又羞,却偏偏摆了一副大人的架势,双手叉腰,神色凝重,稚嫩的眉头硬是给挤出一个川字。
小系统都震惊了:【宿主,她说你不知羞!】
文言在心里甩给小统子一个白眼,对小姑娘摆出一副认真求教的姿态:“那我应该怎么说?”
一群小屁孩张开指缝,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沉默了。
屁股比起他们已知的其他说法而言,貌似已经是最文雅的词汇了,所以为什么会认为是不知羞呢?
“屁股和胳膊腿一样,也是咱身体组成的一部分啊!”
文言想同他们讲讲人类的身体与隐私。
但是才说一句,就发现这个问题吧,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同时还能被这些小孩乃至她们的家长接受。
写情书都能被批斗的年代,自己铁定会被当成流氓吧?!
小系统也沉默了,就它采集到的数据而言,这个时代是被“禁锢”,被“绑架”的。
它并不能理解大家对这种“思想禁锢”的热衷,对它而言就是自己在煎熬自己,但它尊重差异,并不想改行做传教士。
文言冲着小孩们眨眨眼,招手唤他们凑近些,才悄咪咪地说:“我们那儿也说臀部,可是我觉得这比说屁股更不好意思,所以我一般都不说。”
娃子们小小的眼睛,大大的迷茫: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那你怎么说屙……上厕所?”
“肚子疼!”文言都不带犹豫一秒的。
“哦——”
娃娃们若有所思点点头有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