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苦尽甘来
沈宴眼神一幽，伸出一只手，轻轻贴在沈柒柒脸上，一点一点摩挲，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对待最亲昵的爱人。
他的语速很慢，“这些年，我很后悔。”
沈柒柒猛地一抬头，看到沈宴站在她面前，一贯淡漠的眸子带着满溢的深情。
她永远忘不了见沈宴的第一眼，那个骑自行车的清冷少年。
所见第一眼，就是一生沦陷的开端。
她早就已经在这片名为沈宴的沼泽里深陷其中了。
这么多年，苦尽甘来了吗。
沈柒柒忽然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像是被水雾遮住了眼睛。
她轻轻地眨了下眼睛，就感觉到颊边传来一阵冰凉。
沈宴贴在她脸上的手慢慢往下，揽住她的腰，猛地一下把她拥入怀里。
沈柒柒刚开始浑身僵硬，笔笔直直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手该放哪。
而在沈宴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后，她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头也一点一点靠在了沈宴的肩上。
风还是很大，此刻的拥抱多像永远。
沈宴突然靠过来，薄唇轻轻贴于沈柒柒的耳畔，热气吐在她的侧脸，呓语般温柔地念了一句：“柒柒。”
他低笑了一声，然后用极其残忍的语调说道：“你信了？”
沈柒柒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住了，她愣愣的看向沈宴。
沈宴冰冷的目光像是裹挟了无数寒风碎雪，将她的心脏冻结出冰霜，硬邦邦的，连跳动的都很吃力。
他高高在上，从容不迫道：“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傻，说两句这样的甜言蜜语，你就相信了？”
沈柒柒脑子里白光一闪，突然反应过来，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两下，猛地一把推开沈宴。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都不是四年前的高中生了，没必要搞那么狼狈，在沈宴面前，她总不能老是输吧。
沈柒柒重重吐出一口气。
“谁说我相信了？”她挑了挑眉，嗤笑道：“我看你演得不错，就陪陪你回忆往昔罢了。”
她无所谓的拍了拍沈宴的肩，“兄弟，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宴在她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拉住她的手。
沈柒柒用力拉了两下，拉不出来，她奇怪的看着他。
沈宴目光定在半空中，“你要回去找顾屿？”
沈柒柒嘴角忍不住掀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关你屁事。”
沈柒柒用力抽回了手，狠狠的撞了他一下。
她走回原来那个仍在喝酒的桌子，她移了一下凳子，然后坐了上去。
她拿过酒瓶，往自己杯子里倒上满满一杯。
“今晚，不醉不归！”
沈柒柒举起杯子，轻轻碰在身边人的杯壁上。
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她如同烟熏了一般的喉咙。
为什么她总是输，赌上了一切，也还是输的一塌涂地。
不，这只是个任务而已。
不该有的心思，她不会动。
她闭上眼睛，又端起一杯酒，昂了昂头，一饮而尽。
顾屿皱着眉看着她，“你不对劲啊，别喝那么多，明天该头疼了。”
沈柒柒嘴角带着笑：“我是高兴，思雨结婚了，我太高兴了。就这么一次，你别婆婆妈妈的。”
“等会我送你回去，喝点姜茶什么的。”
沈柒柒点了点头，又开始下一轮的酒。
………
“我没醉，真的。我能自己走，小屿子！”
沈柒柒推开想要扶她的顾屿。
顾屿挠了挠头，“你能别闹了吗？快点的！”
“我真没醉，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我家离这近，走两步就到了。”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我送你回去！”
顾屿拿起沈柒柒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拽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
停车场外。
“嚓”的一声轻响，沈宴用打火机打出一簇明亮的小火苗，点燃唇间的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微微仰头吐出白色的烟雾。
他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微眯，脸色阴沉，举手投足间尽是焚着金钱窟般的颓靡。
又是他！顾屿心中燃起了无名之火。
“麻烦让一下。”
顾屿狠狠的瞥了他一眼，扶着沈柒柒的手加大了力气。
沈宴盯着他抓着沈柒柒的手，脸色差到了极点，冷笑了一声：“刚才还说喜欢我，现在就急不可耐的带着男人回家，你们这种大小姐、公子哥，真随意啊。”
沈柒柒骂了一声，声音骤然提高：“就算我急不可耐，也不关你什么事吧。你家住海边？管那么宽！”
沈宴背脊一僵，“你一口一个真心实意，看来，你的喜欢不值钱啊。”
沈柒柒一脸冰冷，别了他一眼：“值不值钱轮得到你过问？几年前那么一点破事，你可真能记。随便玩玩而已，当什么真？”
“沈柒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tm给我再说一遍！”
“凭什么再说一遍？好狗不挡道！”
沈柒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笑容很清冷，带着几分逼人的凌冽和几分让人沉醉的媚意。
然后绕过他往前面走，毫不留恋。
沈宴望着她的背影，脸上难得出现一抹惊慌。
到车上的时候，沈柒柒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不说话。
不知道到底只是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
顾屿看着她的侧脸，那双昳丽的眸子已经闭了起来，借着车窗外的光，却有一种烟雨朦胧的美。
一直以来，在他的眼里，沈柒柒都是骄傲的，肆意的像草原上的野马，对什么东西都毫不在意。
从来不为任何事物停留。
但她就在沈宴身上栽了跟头，她的脆弱、失落、难过永远都只有一个原因。
沈宴。
到了家，沈柒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没嘴硬，她是真的没醉。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霓虹灯从没关紧的窗子透进来。
她只感到身心俱疲。
到底是哪一步错了！
酒精忽地发挥了作用，她感觉头轻脚重，却又没到那种可以昏昏大睡的地步。
手不小心一挥，她的手机从沙发上落到地上。
“砰”地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有些刺耳。
她揉着太阳穴，捞起手机，不可控制的想起沈宴说的话。
“我的手机号码，从来没有换过。一直以来，我没有关过机，除了必要时刻，我的手机从来不静音。”
真是太可笑了，或许她是真的贱的慌，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相信沈宴的话。
她的手翻动着通讯录，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终于翻到时，她却怔怔地放下手机。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动脑子也应该想到沈宴那句话是骗人的。
就在她不死心，手指就要按下去的那一刻。
她猛地想起来，在她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时候，曾经拨打过这个电话，不过话筒里传来的冰冷的机械女音却告诉她：“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不止那一次，她给沈宴打过很多次电话，也发了很多条短信，甚至抱有一丝希望的写信发邮箱，但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沈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是真的很想完成任务，攻略男主。
她很有职业操守的。
明明知道沈宴去了国外，她还是一有时间就去沈宴家楼下走走转转。去沈宴曾经打过工的每一个地方，她期望再次看到沈宴那张熟悉的脸庞。
万一呢，总有万一的。
直到街道上的脚步声逐渐消失，直到那一栋楼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她才会茫然地坐在花坛边的那张椅子上，望着天空。
或者是太多次的希望落空，她这个时候已经麻木了。
她的胸腔因为沈宴说的那些话而汹涌的情绪忽然间都平复了下去，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另一天。
沈柒柒拎着垃圾袋，一开门，她就愣住了，垃圾袋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沈宴穿着昨天的那件大衣靠在她家门口的墙上。
而旁边的垃圾桶里烟头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隔的不近也能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烟味。
听到开门声，沈宴抬起了头，满脸疲倦，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沈柒柒张了几次嘴，艰难吐出几个字：“你、在这、干嘛？”
“我担心你。”沈宴声音一出，就能听出他在这种寒冷的环境呆了有多久，喉咙都太过于干哑了。
沈柒柒刚建立起的心理防线迅速崩塌。
大冬天，穿那么少，又是没有没有空调本来就阴冷的过道。
她拧着眉，看着沈宴。
他的脸被冻得煞白，一丝红润都没有。
“担心我…什么？”沈柒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难不成我在家还会被绑架吗？”
“你…在这站了一晚上？！”
沈宴看着她，也笑了一下，眼中混浊一片，毫无神采：“也睡了一会。别担心。”
沈柒柒转过身，掩饰住自己的脸色，拉开门，“你，先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沈宴突然从背后抱住她，用冰冷的脸贴住她的脸，颤声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沈柒柒被他突然靠过来的一身寒气冷得哆嗦一下，她的手慢慢握紧门把手，眼圈也有些发红。
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怪你什么呢？”
“先进去，外面冷。”
她逃脱出沈宴的拥抱，一把推开门。
沈柒柒倒了杯热水，推到沈宴面前。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坐着吧。”
沈宴接过那杯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壁。
热气慢慢蔓延，遮掩住了沈宴的神情。
他不经意的问道：“你这里有别人住？”
沈柒柒的脚步顿住。
沈宴的话，她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以为她说的拿衣服是拿件男人的衣服给他。
明明没那么在意，明明前一秒还是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下一秒就好像很在意她的样子。
若即若离的。
在沈宴心里，她沈柒柒究竟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