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黑气在空中悬浮了一会，凌退思手用力一挥，将其打散。
凌退思沉默的望着她，眼中晦暗不明。
而他手的不停颤抖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凌退思。”
话音刚落，空气凝固，凌退思忽然觉得气压很低。
沈柒柒泪水汗水混杂着一大颗一大颗的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但声线仍旧打颤。
凌退思此时竟然不敢看她，眼神一直躲闪。
“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沈柒柒用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一问，仿佛已经一锤定音。
“你听我说，我没有想要这样的，我只是害怕你跟他走，我想着这样可以控制住他，你知道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想和他公平对决的，我想的。我只是忘记了我下的法力，我真的忘了。”
凌退思脸上竟带了些狰狞之色。
“你说过你相信我的，你说的相信我的。”
“相信你？相信你什么？”说话间，沈柒柒猛地咬紧牙关，瞬间白了脸色。
“师妹！”凌退思惊呼出声，想要打断她，害怕她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他接受不了。
“相信你没有利用我？相信你没有用这种手段杀边寂？还是相信你没有骗我？”
凌退思脑子里嗡嗡直响，他只觉得此刻眼前的人比三年前把他打下黄泉的人更加冷酷、无情。
他还是带着一丝期望，沈柒柒会说，相信他。
而沈柒柒只是停顿了一刻，随后摇摇头，“或许是我错了，你始终就是那样的人。”
“你用我的手，杀了他。我不能原谅你，更不能原谅我自己。”
“之前你问我，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我现在回答你，没有。”
凌退思愣在原地，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
他努力想从沈柒柒脸上寻找一丝丝安慰，但是没有。
他竭尽全力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强装稳定的露出一个带着苦涩味道的笑，说：“你会留在我身边的吧，师妹？”
沈柒柒心里荒凉的像一片沙漠，因为她的一意孤行，害死了她最好的朋友。
她不顾一切的反抗系统，反抗规则，得到的是什么？
或许系统说的对，凌退思一直以来都掌控全局，没有人可以违抗他，和他作对没有好结果的。
如果继续留在他身边，以他阴晴不定的性格，还会死多少人。
现在她自己已经害死了一个边寂，下一个是谁，无论是谁，她都无法接受。
沈柒柒别开眼睛，“我不会。”
凌退思突然发作了起来，嗤笑：“不会？你说不会？”
他走一步说一句，语气凶狠起来：“你给我希望，伸出手拉我出黑渊，下一秒又立刻一脚将我踹到最深处。”
“如果你一开始就注定不会陪我，那你又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替我出头，为什么要为我挡剑，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不明意味的话！”
“我从小就跟狗在巷子里抢吃的，在黑市里打拳，好不容易进入了乾坤殿又被所有人欺压，早上起来挑水砍柴做饭，夜晚还要洗每个人的衣服，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很谦卑了，还是容不下我，我想出人头地，挤出时间来练习心术、剑法，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陷在仇恨里，但我遇见了你。”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东西，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你晚上给我上药，给我送饭。但我没想到，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
“我倾情以待，恨不得挖出心给她的人，欺骗我，背叛我，亲手把我打下黄泉。”
“原来推我下地狱的人，曾经也带我上过天堂。”
“正邪不两立，你曾经跟我说正邪不两立，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现在就舍弃我的魔身。”
沈柒柒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放在窗外，外面阳光正好，洒满了大地，可阳光照不进房间里。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她的眼睛开始被泪迷离，渐渐模糊的视线。
她听见一声闷哼，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立马回头。
凌退思一只手凭空化出匕首，抵在自己的心口。
他毫不犹豫地刺了下来，亦如三年前。
沈柒柒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凌退思，你在威胁我？你在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
沈柒柒口中威胁她的人森然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三年前也是这样，你嫌弃我为魔，我说了，我可以舍弃魔身。”
“凌退思，你在哪呢！”
外面传来宋如风的声音。
魔族的人来了，沈柒柒余光往窗外看了看。
她艰难的呼出一口气，“你别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凌退思，你会遇到更好的。我们，不合适。”
沈柒柒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她本来就不属于这，她在这已经打乱了本来的剧情走向，她应该回自己原来的地方。
凌退思苦涩又委屈：“没有比你更好的。”
“把匕首拿开！”沈柒柒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唇已经开始泛白了，她忍不住吼了一句。
凌退思乖巧的点点头，用手捂住了伤口，但伤口太深了，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一滴一滴淌在地上，像极了春天的桃花。
沈柒柒扯了扯嘴角，“好了，就这样，我走了，你好好的。”
她的目光从凌退思的身上移走。
凌退思的眼中再没了寒意，只剩浓浓地哀伤。
目光灼灼，太刺眼了。比外面的太阳还刺眼。
沈柒柒转身，沉重的脚步揭露她此时强装镇定，实则混乱的心。
凌退思管不上伤口，血越流越多，他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他的声音微不可闻说：“师妹。”
沈柒柒身体狠狠发抖，感觉到心脏阵阵抽痛。
凌退思眼底满是乞求，像是低进了尘埃里：“别走……”
沈柒柒形容不出她此时的感情，她亲眼目睹边寂的死亡，她还没有缓过劲来，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难以言说的压抑和灭顶而来的绝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她不敢看凌退思，甚至不敢听凌退思说话。
凌退思刺下的那一刀，不止刺在他的心上，也刺在了她的心上。鲜红的血将她本就模糊的视线染红了。
当她知道魔族的人已经到了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转身立刻离开这个窒息、痛苦的地方。再呆一刻，她都感觉自己会心疼骤停。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凌退思眼中肯定很残忍，但是没办法，她无法面对凌退思，在边寂死了之后。
她每看凌退思一眼，就会想起边寂，就会想起自己的罪孽和自私。
在她跌跌撞撞连走带跑走出房门的瞬间，凌退思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失血过多没有了力气还是因为心哀大于心死，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后脑勺抵着墙，不知道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向来冷漠无情的脸上已经留下了道道清晰的泪痕，线条流畅、分明的下巴上悬挂着欲坠不坠、剔透的泪珠。
他用力喘息，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最后的告白：“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你就是我的世界。”
沈柒柒的心痛的要爆炸了，身体的温度在刹那间被完全抽离。
凌…退……思
凌师兄，大哥，大佬，男主。
她顿时双膝一软跪在了走廊地上。
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分毫。
宋如风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面。
他叹了一口气，说：“得罪了。”
一手刃拍在了沈柒柒的脖子上，交给了紧跟在他身后的沐熙。他看沈柒柒都一副撑不住的模样，那凌退思肯定更不好受了，他一进门，就看到凌退思万念俱灰的模样。
………
一天后，魔尊寝殿。
“沈柒柒！沈柒柒在哪！”凌退思红着眼喊道，神情恍惚，带着癫狂。
又似劝服自己自言自语：“她会理解我的对吗，她知道我有苦衷的对吧，她会一直陪着我的，她会的，她会的。”
凌退思逐渐崩溃，抓过身边的宋如风，逼问道：“你肯定知道她在哪，你说啊，告诉我啊，我去跟她解释，她会相信我的。”
宋如风沉默的看着他，“你镇定点，听小玉说你早上没吃药，你伤口还在渗血，太深了。我现在看着你，把药吃了再说！”
凌退思猛地一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连带着药碗一起摔碎。
“是不是只要我受伤，她就会来看我，那我不喝药，你说，她什么时候会来？”
宋如风看着眼前的凌退思，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他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凌退思想，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引起沈柒柒的注意，他就去做。
他不怕沈柒柒骂他，打他，哪怕恨他。他就害怕沈柒柒无视他，眼里没有他。
如果这样，他就会失去沈柒柒，再一次，又一遍，永远失去。
【你现在知道你的错了么，一意孤行、目中无人，造成的结果，你满意吗。踩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血的感觉怎么样？】
机械死板的声音传入了沈柒柒沉睡的大脑里，她被这么恶毒的言语惊醒了。
她僵硬的转动自己的脖子，看着熟悉的房间，是魔界的地方。
她动了动手指，想要起身，却没有力气。
过去一天了，除了一个送饭的侍女，没有人出现过。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人来打扰她，好像是真的让她安心养伤一样。
一天，她感觉自己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听到门外有动静，敲了两声后，进来了一个人，是宋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