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还你一剑
吓得瘫坐在的沈柒柒，僵在原地。
她看了看旁边。
草长得比人还高，人一踏进，走进去几步，便会被草遮得看不到人影，特别适合，埋尸。
她额上渗起细细的汗，转眼便凝聚成黄豆般的大小，在那一瞬间，她想的是无数种死法，而不是她该怎么求得已黑化的凌退思的原谅。
“三年不见了，师妹可好？”他背着手，往前面走了两步，像是一眼都不想看见沈柒柒般，微微侧过头看她，一双黑眸沉默的像是装进了万物。
沈柒柒连连吞了两口口水，思忖着，该怎么跑，她抬起头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低声道：“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冷笑一声：“不然呢？”
“你之前不是说不会杀我吗？你会信守承诺的，对吧。”沈柒柒磕磕巴巴的问道。
他脸色淡漠，无所谓道：“承诺？那是光风霁月的正道之人才会遵守的，我这种脏乱不堪的魔族之人只会言而无信。师妹不也这么认为的吗？”
“不是的。”沈柒柒摇头，她哪敢说什么话啊，就算她之前说了什么，也坚决不会承认的，那都是系统逼的！现在的魔族大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你是遵守承诺的人，你是光风霁月的凌退思。”沈柒柒认真的说。
他声音半点起伏也无，薄薄的双唇扬起一道弧线，却未见任何笑意：“沈柒柒，你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啊，现在怕死怕得都要讨好我了吗？”
“正邪不两立。你是魔族，而且杀伤力那么大，而我是正道，你对我们修仙界有很大的威胁，不杀你，说不过去。你看，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活人吗？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不是魔族？还是相信这一切不是你干的？你觉得这种话可不可笑。魔族就是魔族，改不了骨子里的恶毒。从哪个角度看，你都该死，你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 你这种魔族，就该被，千刀万剐。杀你，我都怕脏了我的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师妹是这样说的吧。”
凌退思嗤笑了一声，脸色越来越冷。
沈柒柒仿佛经历了一场朗读大赛，凌退思面无表情的念着话，这些话真是她说的？好像是有点伤人哈………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柒柒牵强的解释，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话都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三年了，我倒是有点看不清你了。”
好像是真的为了看清她的模样，凌退思从一步步靠近。
沈柒柒眼中人的模样逐渐清晰，最终和她印象中的人完全重叠起来。
他身着一袭玄色肩上绣着桃花暗纹衣袍，一头漆黑的头发被玉冠高高挽起，高挺的鼻梁映衬着冷硬的下颚线，五官英俊无匹，一双眼睛，星光暗影，仿佛藏深渊于天地，火光于幽深。犹记得那人对他笑时，眼中似盛满星辰。
现在，那人离他很近，但看向她时眼中已没有一点星辰。
三年前的他只能说是冷漠，现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波诡云谲的气息。
虽是咫尺，却隔天涯。
沈柒柒无言以对，三年前祸从口出，无法解释，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是魔族没错，但善恶是非不是因为种族而定，你不会滥杀无辜的对吧。”
回应沈柒柒的却是凌退思的一声冷笑，他皱了皱眉：“滥杀无辜？谁是无辜，谁又滥杀，沈柒柒你告诉我，你有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吗？我是怎么被所谓的正道算计的，我是怎么掉入黄泉道的，我心口那一剑又是被谁所伤，你告诉我啊！”
他面目狰狞起来，狠狠道：“滥杀无辜？你现在告诉我滥杀无辜，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收起你那一套大仁大义的说辞，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们乾坤殿算什么，所谓的正道么，我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说罢，他猛地抓起沈柒柒的手重重地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沈柒柒的手被用力地抵在凌退思的胸膛，一颗滚烫心就在她的掌心跳动，她却不敢触碰，他的温度烫得灼手。
她慌张地蜷起手指，想要逃离，却无处可逃。
凌退思用力的拽住她，凑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凌退思的热气吐在她的耳朵旁，太烧人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和呼出的热气相互厮杀，造成沈柒柒无法抵御的困境。
“谢池渊！谢池渊！你在哪，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啊！”沈柒柒害怕的喊了几声。
凌退思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语气嘲弄，问她：“你真的以为谢池渊护得住你？”
他俯下身，凑近她的耳边，“你的命在我手里。”
“谁、也、拿、不、走。”凌退思的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你——先把我的手松开。”沈柒柒别开眼睛，轻声道。
“师妹不记得了吗？这一剑，可是你刺的，你不想碰碰你的战果吗。”
沈柒柒恨不得吐他一口唾沫：这个凌退思有大病吧，不是暴露狂就是心里变态，非要人家小女生摸他，他都成魔尊了，还不把胸口这个印记去掉，他这是睚眦必报，时刻提醒自己要报仇啊。一个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啊！！真是醉了，怎么就刺了他一剑，就把以前她对他的好都忘了啊………
“那你想怎么样！”沈柒柒期待的看他一眼。
在凌退思眼里却是沈柒柒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
沈柒柒想着貌似主角偏爱有胆量的人，一味的胆小会让主角更加看不起，还不如，放手一搏。
于是，原本想要回避的脸迎向凌退思，原本想要抽离的手停留在了他的心口，沈柒柒淡淡道：“你既然这么恨我，这么恨我的那一剑，那你就在同样的地方也给来上我一剑，一剑抵一剑，我绝不反抗。”言罢，沈柒柒拿起凌退思的右手，重重地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凌退思未料到沈柒柒会如此，隔着一身单薄的纱衣，他感觉到了沈柒柒的心脏在跳动，他在掌心凝聚起灵力，沈柒柒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
只要他再用力一些，就会像捏鸡蛋一样，把她的心脏捏得粉碎。
沈柒柒闭上了眼，等着他刺剑的那一刻。
许久，沈柒柒只觉那攥紧心脏的手一下收了力道，接着是一道重击。
凌退思一掌将她击倒在地。
一股血腥味猛地充斥在她的喉间，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
“沈柒柒，这样太简单了，我要你生不如死。”凌退思俯身看向沈柒柒，掌心化出他的临渊剑，抵在沈柒柒心上。
沈柒柒看着临渊剑黯淡的剑芒，嘴上没说话，心里已经翻云覆海，为什么他去黄泉道跟没事人一样，跟旅游一样，不禁功力大增，还得到了这种数一数二的灵器。不愧是是男主啊，人比人气死人。
凌退思轻启薄唇，语气温柔无比，眼神阴冷至极。“等我恨够了你，自然会一剑杀了你，这一天不会太晚。”
“沈柒柒！”
边寂突然从烟雾中出现，跑了过来扶起来了她，擦了一下她嘴角的血，“你怎么样？”
“没事，我挺好的。你怎么来了？”沈柒柒拍了拍他。
“只要你在，我就能感知你。”
凌退思看着他们，笑了一声，“沈柒柒，你嘴里的人真多，为你可以赴死的人真多，我就看看今天，你们两个能不能一起走。”
他随意的打了个手势。
周围涌出了很多人，把他们两个人包在了中间。
他自己转身走了出去，对领头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就走了。
这一次的人比任何时候遇到的人都更难缠，应该是魔族的精兵。
虽然不知道边寂是怎么知道她有危险的，但他肯定耗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久，打斗才满满的没了声音，沈柒柒一点都没被碰到，她一直被边寂护着。
她没听到边寂的声音，有点着急了。
“边寂？”
“嗯。”
过了一会，她又喊，却没有听见声音了。
沈柒柒一只手被锢在对方怀里，另一只手则被不知什么东西压住了，只得低下头用耳朵贴在边寂颈侧，感受到温热脉搏的瞬间，闭上眼慢慢松了口气。
挡在身前的人一动不动，沈柒柒什么也看不清，努力仰起头，唤了一声：“边寂？怎么样了？边寂！”
没有声音。
她心里微微一沉，又撞了撞对方的下巴，依旧得不到回应。
沈柒柒一点一点，把被锢住的手抽了出来，扬起对着边寂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声响过后，一道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嘶………你打我做什么。”
“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怎么样了？”
边寂没回答，沉默了一阵才像是反应过来，反问：“你呢？受伤了吗？”
“没有。”
“嗯，那就好。”他说，“我也没有。”
雾里沈柒柒看不清边寂的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声音在颤抖：“你到底有没有受伤？说实话！”
身边的人又沉默了，这一次，很久没有再传来声音。
像是睡着了。
沈柒柒伸手往他脸上摸了摸。
手心里一片湿黏，是血液。
她着急起来，“边寂！边寂！”
这一次再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