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二）
世界被点亮了。
粼粼波光被洒在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它们遮蔽了原本的星光，遮蔽了原本纯净辽阔的本底太空。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克里兹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但是，他预想中的猛烈震动与冲击并未出现，飞船仍然平稳，它同之前的坐标位置保持着相对静止，并未产生位移和震动，这些光芒虽然照亮了整个世界，看起来迅猛无比，但是它们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多的影响，就好像是幻影一般
“不，不对！”正当克里兹以为窗外的一切只是纷乱的幻影时，他忽然发现，保护自己的、由座椅弹出的护盾外表有一圈圈的环形光芒闪过！
“为什么这层护盾会所有的护盾都是如此？！”克里兹继续望向窗外，他的目光拼力穿过外面那细密且纷乱的疯狂光影，穿越那些重重叠叠的防护层，他惊讶地发现，每一层护盾的外层都有这样的光影在流动，它们不间断地变化着、扩散着。那些光影同晶体屏幕受到重压时产生的不规则光影十分相似这意味着那些护盾层此时此刻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lhjl1864343，你们能不能看到外面那些护盾的变化——”
“看见外面？有护盾阻止是看不到外面的啊？你说的是座椅这层护盾的外面，还是船外面？”
“船外……你们看不到？”
“原来是这样吗……”
“很正常的啊，想要起到防护作用那就必须能够阻挡住信息的传递才行。咱们“看到”东西也是因为接收到了它们的信息，如果信息传递被遮断，那么我们肯定也是看不见它们的啊克里兹，你能看到？”
“哦，啊，嗯我就随便问问。”由于全身都被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克里兹摆不出更多的肢体动作，他只能皱皱眉头，在沉默中愣愣地盯着窗外那无尽的纷乱，直到纷乱彻底散去。
“天震结束，分析世界稳定性状况世界坐标漂移度符合帝国规范要求，世界屏障完整程度、时空结构稳定程度未发生可以被检测到的明显变化。目前尚未接到伤亡报告，确定周围虚空环境已经恢复至常态，警报解除。”
“此次天震共计影响76个世界，本次天震事件将被受到影响的各个世界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及3523—86—16号世界脉络一览座、25—16—245517号世界枝干天顶座记录于日志之中。”
“警报已经解除，解除临时安全防护，收回内部护盾及绑定措施，从现在起所有乘员可以在权限允许范围内自由活动，舰体活化功能已经重新激活。”
“好紧张，但是结束之后也感觉好刺激！”
“天震是什么啊？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兴师动众的场面，没想到这些座位上也会弹出护盾哎，这么说的话，是不是那些教室里的桌子也能弹出护盾来？”
“我觉得肯定可以”
“必然可以啊，你们没试过吗？！也没见过？！”
“我查查查出来了，这是天震的资料，在帝国网络中有详细的记录和说明，来，你们来看这些条目中的内容”
“让我们看看”
刚刚的意外明显给学生们带来了明显的影响。此时此刻，他们兴奋于讨论刚刚的所见所闻，虽然他们都能浏览帝国网络并启动交互界面，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的他们正使劲挤在掉出资料的同学身边，他们大声讨论着，兴奋感溢于言表，但是很快，靠在窗边的克里兹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围观人群氛围出现了变化——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凝重。
“天震是虚空中不完全凝聚并实体化的虚资讯开始向下跌落凝固时，如果同已经存在的世界在虚空坐标上“重叠”的话就会产生的事件，是一种危险的天灾是一种灾难啊？”
“天灾跟死潮是同样性质的东西吗？”
“性质对于帝国来说，它们都是灾难，但是它们还是不一样的。死潮至今仍然充斥着大量的未解之谜，就连死潮本身是什么帝国都确定不了。但是根据这些资料来看，帝国知道天震的成因、影响和预防方式，但是如果说要让这样的防护覆盖帝国全境工程量也是十分浩大的。”
“资料上说……当这样的虚资讯开始向实体结构跌落凝聚并同世界屏障产生交互时，由于虚资讯结构的特殊性，世界屏障与绝大部分常规的防护措施是无法彻底抵御它们的。因此，它们会渗入世界内部，并且在世界内部进一步跌落并实体化。”
“在这一过程中，虚资讯实体化产生的影响多种多样并且难以准确估计。并且导致它成为灾难的最重要因素也在这里——这种跌落是同步出现于整个世界的，当这种现象出现时，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受到影响。并且在这一过程中，世界原本的信息结构将会被异物挤占或扭曲从而产生变异”
“为了尽可能降低天震带来的影响，需要设置多层防护设施，宜将自身存在性较弱与信息量相对较小的独立信息体同大型实体进行绑定，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天震发生时渗入世界的虚资讯扰动挤占或污染信息体们自身的原本结构”
“由于天震的发生机理同世界的诞生类似且直接同虚空环境相关，因此天震几乎不可能使用技术手段进行避免或压制。天震的发生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由于虚资讯处于有效观测的范围以外，因此即使是最强大的虚空巡天雷达观测阵列也很难给出天震的精确预估结果。天震的影响范围上下限差距十分巨大。目前，已经观测到的最大规模天震影响范围已经达到世界脉络级。目前尚不能不排除帝国在未来发现并遭遇影响范围达到甚至超越世界枝干级的天震的可能性。”
“天震现象于星明帝国远征纪年831465876915年被帝国首次明确存在。在这之后，天震这一现象被正式明确。自星明帝国远征纪年831465875411年起逐渐开始的技术革新与设备升级使得天震现象与其所造成的影响被明确并最终形成了独立的研究科目。在这一时间节点之前天震并非不存在，而是同其他现象有所混淆。在这一现象被剥离成为独立的学科之后，大量需要服务于其他方向的附加防护需求也随之独立出来。由于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后续的防御措施与研究方式也将更加明确……”
“多年来的观测数据表明，天震的发生频率正在逐渐提高”
“是一种灾难啊，那这种东西应该严阵以待才对”
“奇怪，还有一些内容似乎没有显示出来是因为权限级的关系，那就没办法了。”
“算了，咱们还是先把要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吧，留好观测世界回路始终座的资料，回去这是要写报告的。”
“是啊，大家都散开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吧。”
“嗯”
众人点头散开，观览过程中遭遇的突发事件就这样结束了。众人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对世界回路始终座的观测上，只是，虽然大家都知道，遭遇天震并不是一件值得令人激动的事情，但是这样实际的外来刺激，还是使得大家在面对自己的任务时已经变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话说为什么上完观影课之后，我还不知道有“天震”这样一种现象？”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敢说你没见过的东西肯定还多着呢——观影课才多久，整个帝国历史都多久了，无论再怎么样，观影课里的东西相比于实际也都删减了很多很多，不可能说一堂观影课上完了你就能知道帝国的一切了。并且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天震被首次记录到已经很靠近现在了，而观影课里用到的影片在越接近现在的时候，所说的内容就越笼统。”
“好像确实是这样。”
“各位，抓紧记录吧，咱们要看的东西有很多，观览船队不会在一个站点停靠太久的。”
“好，知道了。”
沉默再一次降临。世界回路始终座的信息爆发璀璨但无声，无以数计的丝线轻轻拂过前来拜访的小客人们，同过去的上千亿年间一样。
“本站点观览流程已经结束，船队将前往下一站点。请所有乘员返回自己的位置并坐好。接下来将涉及到虚空航行。”
“虚空航行要去到世界外面了吗？”
“快回来坐好，听说如果不坐好的话会被逐渐丢入虚空的！”
“你那是什么时候的老说法了，现在哪还有那样的情况啊？考虑下信息的时效性吧”
“虚空航行？”这个词吸引了克里兹的兴趣——本来自己就还不认识周围的新生们，如果有任务需要自己记住他们的话，那到时候肯定会有全面的提示。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记住他们会又痒又疼又麻烦。相比于记住他们来说，这些可以被很舒服的听取和记忆的词汇还有这些词汇背后所对应的事件才更有意思。
对于虚空航行他并不感到陌生，但是之前自己的虚空航行经历却多少因为特殊性的存在而变得不那么有参考价值——自己知道“临渊之舟”是什么级别的造物，在那样的强大造物保护下，自己虽然已经经历过虚空航行，但是从感觉上来说，那次乘坐虚空飞船同乘坐高速列车相比没什么不同，前者甚至可能比后者还平滑。
这一次，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请所有乘员注意，船队即将进入虚空航行阶段，请所有成员注意安全。”
“嗯？”当克里兹无意识地抬起眼睛的瞬间，他发现窗外的一切开始产生巨大的变化，所有的天体似乎都被拉长，它们形成了一根根贯穿太空的长线，从最遥远的未来伸向最古老的过往。
“似乎有些不一样。”克里兹低声自语道。他发现，舰队现在的航行方式同之前有些不同——此时此刻，舰队跨越的似乎不是简单的“时空结构”，而是跨越了一些内容更复杂，但是使用起来却更为简单的结构。
“刚刚跨越的是什么呢？唉，确实是太累了，但是不经意间就会开始多看多想实在是忍不住啊。”
想法流过，周围的景象也从自己的身边流过。很快，在太空中闪耀的群星就消失不见了。一堵通天贯地的无形巨墙矗立在世界的尽头处。舰队撞上了这堵墙，并如同一个囊泡一般融入了墙壁。
“提醒所有成员注意，舰队正在从世界屏障中上浮，当上浮过程完成之后，我们将置身于虚空中。”
“那是什么？”克里兹忽然问道，他发现那道恢弘的巨墙中似乎存留着一些被埋藏起来的设施。而在那些设施周围，世界屏障似乎被挖出了许多细长的“深井”。这些深井都释放出很耀眼的光，似乎是需要外界进行十分强力的维持才能保证稳定？
“那是哦不对，现在没有人站在我旁边直接为我讲解了那是为了分析世界屏障外层的信息沉积情况而打出的探测深井，而那些设施则是对应的观测站，它们的作用是记录来自虚空中和其他世界中的信息扰动对本世界的世界屏障带来的影响。分析从深井中提取到的芯样，就能知道这个世界在什么时候受到了怎样的扰动。由于世界屏障能够直接同虚空环境互动且直接解除虚空，所以世界屏障拦截并保存虚资讯扰动的能力强于绝大部分常规观测手段。也正是因此，这样看似原始的观测方法也一直十分有效，并且沿用至今”
“处处是学问呐。”话音落下，窗外的“背景环境”一瞬间全部褪去，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了目力可及的尽头之处。在这黑暗的天穹笼罩下，本质上是卫戍战舰的同步星们此时此刻看起来格外引人注意。
“说起来，进虚空是用虚空引擎航行到目的地？我们不走世界之门吗？”
“你没在入学前先问问老学长们这些事情？新生观览走虚空航道不走世界之门这一做法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据说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直观的看到秩序的宏伟和虚空的无尽才这样做的。”
“休息都没休息我就直接过来了，哪有时间问啊，而且我上哪去找老学长？”
“新生论坛的答疑处里到处都是嗨，我也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到了这一步，我们本身已经没有人手把手的带领和教育了，我们需要自己主动的去做一些事情”
“但是我来之前已经都问了很多问题了，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啊？等等，你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16—3—2—uqhc9841321？！你持有的是3—2级权限啊？！”
“啊，是的，我已经走过三次类似的流程了。”
“三次？类似？那是什么意思？”
“帝国培养学生的方式多种多样——高级教育有几十种差别很大的培养方案。如果一个个体不断地用不同的培养方案走完高级教育阶段的话，他就会持有更高的权限级。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当权限级不高于3—15还是3—17时，权限级带来的差别并不算很大，也就是权限高的个体有权访问更大的资料库，并且权限高的个体在承担义务和行使权利等方面都先于低权限的个体罢了。后面这一条嘛我说了，在达到那条分界线之前几乎没什么影响。”
“这么神奇的吗”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我充当一下向导？高深的内容我无权解释，但是接下来每一步需要看什么，以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好耶！”
“学长大佬，我们接下来会去看什么？”
“我们将会见证秩序的宏伟和虚空的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