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是西施?开什么国际玩笑!
“施施姐姐,我睡了多久?”
范礼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注意到父女俩仍在熟睡,他也压着嗓子尽量说得小声点,至于伤口,当然还很疼!
施鱼显然不大适应范礼的称呼,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哦,大概大概有三个时辰了,如今应是巳时。”
“巳巳时?”范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想到是上午十点左右,心里禁不住暗忖:“这施鱼说话怎么这么奇怪,总是带着古人的口吻?还有,今早自己和老虎对峙时,更是怪异得很,她抱着小彤父亲竟还能疾走如飞。”
想到这里,范礼禁不住好奇问道:“施姐姐,早上早上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跑那么快?”
施鱼仍在忙着整理“衣裳”,可惜料子实在太少,犹豫片刻后她终于咬牙放弃,大大方方转过身。
“我那些算不得什么,你你可否解释一下这个疤痕?”施鱼没有回答范礼的问题,反而伸手指着他右肩膀的位置,“不是大虫抓的,是旧伤疤,前后各有一个,哦,我是在为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
“只是个古怪的胎记。”范礼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将树叶编的背心往上扯了扯,“原本是两个肉刺,后来被我切掉了。”
施鱼闻言,低头沉思好久才又问道:“哦,听小彤说,你从极高的山洞掉下来,你知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大约三百米吧,哦,可能还不止。”虽然猜不到她问这些做什么,但范礼还是如实回答。
“三百米?”施鱼蹙眉,明显有些困惑,“那那是多高?几丈?”
“不会吧?比祖母还闭塞,连米这个国际长度单位都不知道?”范礼心里直犯嘀咕,稍顿后才答道:“大概一百丈。”
“一百丈?”
施鱼被吓了一跳,此后“哦”了一下便没再出声,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范礼好一会儿才低着头在狭窄的舱内慢慢地来回踱。
而范礼重新打量施鱼一遍后,也陷入了沉思。
“施姐姐,小彤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醒过?”
大约一刻钟后,见小彤和老头仍在昏睡,范礼不禁有点着急,终于喊住了一直在来回踱的施鱼。
此处竟然有猛虎出没,这也是范礼无论如何也始料未及的。
他猜测这里极可能是在某个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内,不过他并不太过担心,想着只要老头不出状况,想办法让他再启动一次飞行器离开这里便是。
施鱼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范礼道:
“哦,大约一个时辰前醒过一次。小彤父亲醒来后不哭不闹不动不笑,安静得很,就是眼神特别呆滞,我瞧着不是太好,但不敢和小彤说。这会儿,他们已经睡着大半个时辰了。”
“不哭不闹?不动不笑?”范礼听了后眉头紧皱,半晌都没吭声。
施鱼的判断显然是对的。
范礼长期采药,略懂医理,深知受了过度惊吓或刺激的人,醒来后若能大哭大闹、大喊大叫反倒预后良好,情绪宣泄后往往恢复得快。
而像老头这种状况却最是可怕,预后极不乐观,不要说恢复,只怕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如此,要老头再次启动飞行器简直是痴人说梦。
飞行器舱外一片荒凉兼有猛虎环伺,枸杞果干顶多能维持两天,没有水,老头的病情也延误不得
不行!得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
忖度至此,范礼一时忘了肩膀有伤,猛站起来欲到舱门口看看外边的情况,动作太快,扯得伤口一阵剧痛,禁不住“嘶”了一声。
“哎呀!三郎,你快坐下别乱动,伤口很深,血才刚止,你如何能”
施鱼紧张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赶紧将范礼扶回椅子上坐好,查看了一下伤口,继而又自责道:
“对不起,天才亮那会儿,我见你睡着时身子时不时抽搐,知你伤口应是极疼,本想去外边采些镇痛消炎的草药,但此处猛兽实在太多,我才出去,就被几只豹子盯上,它们至今仍在附近候着,豹子跑得极快,我”
“啊!豹子?”
范礼大吃一惊,又待站起来,冷不防被施鱼一把抱住。
“施姐姐你”范礼窘迫不已,手忙脚乱。
因为他的脸正好紧贴在施鱼胸口,想推开她,却发现手根本无处安放,小彤编织树叶衣裙的手艺实在粗拙,施鱼身上的许多树叶子都已经脱落。
“三郎,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施鱼紧紧搂住范礼的脖子,身子颤栗得很厉害,好一会儿才哽噎着,“我我是夷光啊。”
“夷夷光?施夷光?”范礼一愣,渐渐放弃了挣扎,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你你不是叫施鱼吗?”
“是夷,不是鱼,我叫施夷光,后来又改名叫施夷,还是你给我改回来的呢。”
施鱼解释着,松开双臂后退了半步,双手轻捧着范礼的脸,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见他始终目光迷惘,又问道:
“师傅,青衣师傅,她老人家你总该记得吧?”
范礼一脸懵逼,好久才想起“施夷光”与古代四大美人之首西施的名字雷同,联想到小彤说的吴国越国楚国,再加上自己的名字,脑子这才转过弯来,急忙问道:
“施姐姐,你家乡在何处?”
“越国句无,苎萝村呀!”施鱼眼神一亮,喜形于色,以为范礼终于想起来了。
一听到这个荒谬至极的答案,范礼心里总算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位被困在阴河洞至少十几年的施鱼,只怕患上了极严重的臆想症。
臆想症患者特别喜欢把自己想象成最向往、最倾慕的人。
精神病院里,就有不少整天舞枪戟、耍大刀,把自己臆想成关公或吕布等英雄人物的男子,而浓妆淡抹、起舞唱曲,魂附古代四大美女的女病人更是多如牛毛。
这些病人平素看起来正常得很,无论情绪、思维、举止都与常人无异,但一旦病情发作,便不自觉代入臆想中的角色,往往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你是西施?开什么国际玩笑!”
范礼用怜悯的目光望了施鱼好一会儿才道:
“施姐姐,我不是范蠡,我叫范礼,礼物的礼。”
说完,他便摇摇头缩了下脑袋从施鱼的手里钻出来,慢慢站起来朝舱门走去。
施鱼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极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才走到舱门口,默默站在范礼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