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其事渺茫
昨日他将连乘一剑腰斩，对方一时不得死，在他惊退徐鹤之后，立时晕倒，还是常恒补上一脚，使其毙命。
这让李大狗有些担心，系统在结算任务的时候，会把连乘的死，排除在外。
犹记得，当初与秋仇一起剿灭虎王寨山贼，秋仇所杀之人，就没有算在他的头上。
所以李大狗打开任务栏后，第一时间望向下方的任务进度，见是2\/2，这才大为放心的整体看了一遍。
其文如下：
任务6：先天之境
任务描述：天地赋万物有始，生灵皆往来有终。
人自母体孕先天，一入尘世蒙性命，苦心修来数十载，一朝顿悟返自然。
想你李大狗天资平平，若非气运当头，得天之助，安能半载时光，触及先天之境。
所谓‘行而不得，反求诸己，与己无能，躬身入局。’姑且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任务要求：斩杀两个先天以上的敌人。
任务进度：2\/2
任务评价：示敌于弱而怠其志，置之死地而后能存，此乃小搏大，弱胜强之智勇也。
李大狗的目光，在任务评价上停留了一息，
心道‘这次系统居然少有的给了一个正面评价，呵，当我看不出其中用意？无非是想让我继续蛮下去，机智如我，又怎么会上此恶当？’
果断将任务提交。
下一瞬，打开人物界面，等级后面的灰色“升级”选项，果然变成了白色。
他的目光在这行白色文字上，停留了两息，蓦然关闭了人物界面。
身边有常恒，还有同处一城，对余事漠不关心的成轺，或许他们对自己真的没有恶意，甚至常恒在关键时候，还可以托与生死。
然而，这并不代表，就应该把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在对方面前。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秋仇。
自己骤然康复，满血复活，实在不好解释。
等过两天，自己能够行动自如的时候，就需要带卫殊前往济世堂，找成轺诊断一二。
虽然自己不打算在此长留，还是需要谨慎为上，万一引起了对方注意，后果难料。
对于时阚死亡之后，可能引发的后果，他一直没有忘记。
目前为止，他对修行之人的手段，知之甚少，不能因为焚烧了尸体，藏好了符器，安逸了月余，就将可能引来的寻仇之人，当作没有。
所以他最多只能容许自己停留五天，而且还需要在之后的路上，把时间弥补回来。
而卫殊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疾病，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
这就需要另作安排。
最后又看了一眼“不请自来”的任务进程，除了自己亲手斩杀的廖氏兄弟，被常恒一拳打死的朱肥，居然也显示着完成状态。
有了前面连乘的例子，李大狗对此倒也不算意外，用游戏的理解方式，自己与常恒非但是联手杀敌的队友，还是同属六扇门的阵营。
倒不知以后的徐鹤、杜忠六人，是否也能算在其中。
不过李大狗对此也不太在意，任务失败的事情，他以前也曾经历，既不会有什么惩罚，更不会被系统抹杀。
所以他在关掉任务界面之后，颇为安心的修养身体。
成轺的医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路泽吕家的跗骨吸髓之毒，经过他的一番诊治，在完全依赖普通药材的情况下，初十这天的晚上，就停止了恶化。
到了十一日上午，李大狗的气血，就已经开始慢慢恢复。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现在刚刚放晴。
在床上躺了两天，李大狗觉得自己的四肢都要变得僵硬，起床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他便找人把常恒请了过来。
刚刚落座，李大狗为常恒与自己，各自倒上一杯茶水，诚恳地道：
“这些时日以来，多谢都尉关照，如果没有都尉和一众六扇门的兄弟照应，我与朱权、卫殊，都将难逃此劫，在此由我代他们两人，敬你一杯。”
“老夫一大把年纪，在这寒冬腊月，还陪你走了这么一遭，这杯茶水，我还真是喝的心安理得。”
常恒笑着点头，与他一起喝下各自茶水。
“都尉这话实在有理，若非小子身体不便，说什么也要请上您和各位弟兄，到酒楼喝上一杯。”
李大狗喝完，赶紧将两人茶杯满上，忙不迭举杯又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继续西行，在此祝您老和各位兄弟，官运亨通，福寿安康！”
常恒饮下茶水，放下瓷盏之后，斟酌了一会，道：“你我最初不过利益相交，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对你的看法倒是有了不少改变，在此弱冠之年，拥有你这种少见的机遇之后，为人处事，还能不骄不躁，已经非常难得。
老夫痴长几岁，今年六十有七，往宽里算，最多不过只有十几、二十年的寿命，在这里就以老卖老，说你两句。”
李大狗一脸正色，“都尉且说，小子洗耳恭听。”
常恒颇为欣慰的道：“我看得出来，你的武功天赋非常不错，而今距离先天之境，也不过一线之差，说不定在你上山之前就能得以突破。
以此看来，你的修行天赋大抵是很好的，我这份称赞虽然字字有据，但还是想说，往后的日子，你当戒骄戒傲。
徐鹤不过是个江湖武人，面对弱于他的敌人，还能花费大半个月的时间，拉上一个同层次的伙伴，一起来对付你。
类似之事放在山上，又会如何？须知敌我时间悠长，山上的仇怨只会记得更久，遗祸更深。
所以，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去主动招惹，比你更强的人。
大丈夫能屈能伸，短时间的吃亏，又算得了什么？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忍也就忍了。”
李大狗赶忙抱拳，言称“受教……”
作为在山寨之初，就立志要成为苟道之人的他，对常恒的老成之言，是完全认同的。
若非被时阚阴了一把，别说主动招惹徐鹤，就是与人切磋，他都打算闷着脸孔。
只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常恒见他态度诚恳，捋须笑道：“方才那话，是怕你过刚易折。现在看你颇为认同的样子，我也就无需强调这点了。
但你也要记得，万一遇上实在无法忍受的事情，能找人帮忙就找人帮忙，能依靠师门就依靠师门，千万不要害怕欠下人情。
这些欠债，以后慢慢偿还的同时，也能加深彼此的关系。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等自己比敌人更强的时候，再亲自打上门去，斩草除根，永除后患。”
望着他脸上一片轻松，口中却说出斩草除根的虎狼之词，突然有一种阅读系统任务介绍的感觉。
无论是面对黑风山、虎王寨，还是紫霞山，选择任务之时，系统都会有意识的诱导他大开杀戒。
不过总的来说，常恒这话还是很有道理，李大狗再次点头受教，给两人倒上了一杯茶水。
常恒没有急着喝茶，望了一眼在窗外院子，拿着木棍敲击树上冰凌的卫殊，主动问道：“那小娃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李大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见卫殊一棍子敲下了好几根冰凌，噼里啪啦砸了一地的同时，有一根好巧不巧，顺着他脖颈后的缝隙，贴着脊背，掉进了棉袄里面。
冻得他一下丢掉手上棍子，急匆匆逃离了那棵树下，在旁边好一顿乱蹦乱跳，总算把冰凌抖了出来。
李大狗无声一笑，转而叹口气道：“不瞒都尉，今天将你请来，就是因为他的事情，想让您再帮我一次。”
“他是你在徊山驿站山崩之时救下的人吧，你可以放心，等过明天我带他去医馆看病之后，会安排人，把他送回虔南道州。”
常恒也看得有趣，笑了笑主动揽下了卫殊的事情。
李大狗却摇了摇头，道：“多谢都尉盛情，只是最近麻烦你的事情太多，实在不敢再次劳驾。
稍后我会写一封信，需要托你通过六扇门的关系，帮我在河西申县寻找秋仇，将信交付给他。
在信里，我会拜托秋仇来此，然后送他回家。
只是河西离此路途遥远，我也不可能一直等他过来，最多再有三天，我就要离开这里，明天下午我会亲自带他去济世堂看看，等我离开之后，还需要都尉安排一个可靠之人，帮我照看于他。”
李大狗絮絮叨叨说的如此详细，以常恒的老于世故，听出他对卫殊不舍的同时，也觉得他有一种想要施惠秋仇的打算。
不过他一向对秋仇颇有好感，遂笑着应承下来。
李大狗想的却是另外一事，卫殊年幼，且病由天生，正所谓病去如抽丝，这次治疗，或许不会在短时间内痊愈。
如果能够通过此事，让秋仇与他，在成轺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说不定能够借此踏上修行之路。
虽然明知，以现在成轺表现出来的“冷漠”，这种事情的成功几率，不足万分之一，他还是想要为两人尝试一二。
只是这种难以强求的事情，最是忌讳刻意为之，所以李大狗也不能在信上，提及对方的真实身份。
唯一能做的，只是尽量给他们创造几次见面的机会。
如是想时，他双手不觉握着了茶盏，缓缓的旋转，自顾说道：“都尉或许不知，我与他早在没出河西的时候就认识了，其父是一位学问很好的夫子，一路相伴，在文事之上，我向卫夫子多有请教，说起来也算亦师亦友。
当时在徊山驿站没能救下卫夫子，我一直深感愧疚，他临终之时将卫殊托付给我，所谓忠人之事，本该由我在他病好之后，亲自护送他回家才是。
奈何，阳山路远，实在不能拖延，只能拜托您了。”
常恒自然不知道，在他这几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时，李大狗的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
只当他细说如此，是因为念旧之故，心里还颇为高兴，郑重其事的再次答应。
李大狗起身拜谢，待常恒走后，他找出了纸笔。
用温热的茶水，研好了墨水。
提笔写道：
友李大狗拜上，前方书后，时月有余，不觉天尽寒彻……
写到这里之后，李大狗微微一顿，停下笔锋，‘是不是写的太客气了？……我这信要是寄给秋仇，他只怕会要生气。’
于是放下了笔，将写了一个开头的信纸揉成一团。
重新拿了一张，铺在身前。
提笔写道：
秋兄近来肯定过得不错吧。
你可别以为我在乱说，其实我知道你肯定在关注清理河道的事。
不过我之所以敢这么肯定，你过得还算不错，是因为知道你接下来，会不太好过。
如你所想，我又要麻烦你了……
……
李大狗事无巨细，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和秋仇说了一遍。
甚至连时阚的身份，也隐晦的提了一下。
着重指出了卫殊的乖巧和懂事，言说秋仇见到他时，肯定会和自己一样，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孩子。
又告知秋仇，卫夫子对自己的临终托付，非常重要，千万不能马虎。
卫殊的疾病是天生的，治标容易，治根不易，到了这里之后，不要急着回去。得与成大夫，多多请教可能发生的隐忧，力求病好之后不再复发云云。
李大狗一股脑儿写完十几张纸，要不是旁边就有一个煮茶的火炉，砚台里的墨水，只怕早已结冰多次。
按顺序摆好，看完一遍稍作涂改之后，李大狗在最后一张纸上，写上了今天的日期。
拿了一个信封将它们装好，就着火炉化开封泥，然后取出了自己新入手的六扇门银质腰牌，特意挑选了正面盘龙的龙首位置，盖在了封泥之上。
收好腰牌，李大狗内心暗叹口气，‘也不知道秋仇的人格魅力，能不能在成轺那里，有所作用。’
这个时候的他，倒是想要成轺能够热心一点，如果还是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秋仇，只怕修行的机遇，就真的要有缘无分了……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卫殊已经不在之前那棵树下敲打冰凌，却跑到左边院墙之下，用石子在扔一棵隔壁院子延伸过来的火红柿子。
看他用左手兜起衣服的样子，居然收获颇丰……
李大狗不禁伸手扶额，‘这小屁孩，是不会冷的吗？万一隔壁有人经过，打到了人怎么办？’
正要开口喊他过来，却发现他出手颇有分寸，每一颗石子都是直直的往上扔出，就算没有打中柿子，石子掉下之时，也能确保不会落到隔壁院子。
于是就收回了立刻喊他回来的话语，直到他丢出了五六颗石子，第二次打在了同一个细枝之上。
噗的一声，枝头一颗火红的柿子顿时落了下来。
卫殊跑了过去将它捡起，在衣服上擦了擦泥水，不等李大狗喊他，笑嘻嘻兜着衣服，跑了回来。
还没进门，就献宝似的说道：“李大哥，我刚刚打了六个柿子，正好你、我还有朱二哥，一人两个。”
“是嘛，快过来给我看看，昨天醒来我就瞧见了那颗柿子，还想着等我身体好些，就帮你摘下几个尝尝，你倒是动作不慢，自己动手把它敲了下来。”
李大狗向他招了招手，见衣服的右边有些污湿，脸颊和双手也冻得通红，到底不忍责备于他。
“这树又不算高，要不是因为下雨，我都能爬上去，摘下更多。”
卫殊笑呵呵点了点头，将六个鸡蛋大小，硬邦邦带着一层冰的柿子倒在桌上。
看见上面的笔墨信封，好奇问道：“李大哥，你在和谁写信呀？”
“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过，那位武功高强，长得好看又心肠侠义的秋仇，秋大侠。”
“哦，是他呀！我觉得他的武功可能没你好呢。”卫殊脑袋猛点一下，怕柿子会沾湿信封，将其移开了些。
李大狗找了一块抹布，将他通红的双手擦拭干净，又把衣服上的污渍，稍作清理，拉到身边一起烤火。
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
“你这话倒是说的很对，我现在的武功肯定比他好些。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一句话，爬树不好，爬树容易影响身高。”
“为什么呀！”
卫殊对自己的身高很是在意，惊讶出声。
“因为我会打断你的双腿”
李大狗的表情非常认真。
“啊……”
卫殊瞬间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