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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梦中的脑瓜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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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她心理承受能力的问题。

    好不容易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儿遭遇车祸,本以为是死里逃生,结果内里甚至身体都不是本人。

    这种事换谁来都很难接受的。

    像梁听松这样在心生怀疑后还能滴水不漏的扮演好父亲这个角色的人才不正常。

    用“心理素质逆天”完全不足以形容。

    这简直反人性。

    梁宿看着天花板的吊顶笑了笑——要么人能做霸总呢?

    这心性确实非常人可得。

    要不是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恐怕早就被他查了个底掉了吧?

    温热的水流将身体包裹,梁宿却不觉得放松。

    她把头沉到水面下。

    那种与外界半隔未隔的感觉终于让她安心了一些。

    当然,也清醒了一些。

    她继续闭气。

    逼着自己去回忆、去思考。

    如果梁听松什么都知道,他为什么不拆穿我?

    最开始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吧?再之后应该就是为赵依念考虑了。

    毕竟呢,虽然梁宿是个冒牌货,但就功能性来说她这人确实不错——除了最初难以掩饰的精神上的异常,她作为一个女儿是合格的。

    对家长,会撒娇、会卖乖。

    对没有血缘的妹妹亲近友好、和谐相处。

    就算偶尔会展露危险的一面,心思也重了点,但只要保证那都是针对外人的就不算大事。

    既然如此,干脆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

    梁宿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的动作激起水波,搅碎水面,连带着水里的倒影也变得支离破碎。

    不过嘛……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确保梁宿既不会伤害赵依念,也不会伤害梁语。

    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是一开始就没骗过他,还是第一次把顾亭鲤弄出去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好说。

    但认亲宴那晚的事肯定和他有关。

    别的不说,至少守在梁家附近的人是他撤走的,否则就凭一个醉醺醺的顾亭鲤,根本不可能进得了梁家。

    这算什么呢?

    或许只是试探。

    又或许是觉得那时的我已经脱离了“无害”的范畴,所以想把我弄走。

    如果小语不提去道观这事儿,我可能会进精神病院吧?

    在梁宿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浴缸内的水重归平静。

    她看见她玩味儿的眼神。

    说实在的,即便想清楚了梁听松可能做过些什么事,她对她这个便宜爹还是没什么负面看法。

    应该的。

    他本来就该多为自己真正的家人考虑,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不重要。

    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选。

    梁宿这么想着,重新躺回浴缸。

    她想起录节目前他们一家在捻青山别墅过夜那天晚上——他们最终是喝上了奶茶——包括梁听松,赵依念给他点了杯草莓味儿的奶茶过来。

    回想起来多少有点恍惚。

    但这并不是重点,她翻出这段回忆的主要原因是,梁听松说了,他是有老道长是的联系方式的。

    送梁宿过去之前他好像也亲自过去考察过。

    不知道老道长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

    如果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

    梁宿的思路卡壳了。

    她想不出梁听松会是什么反应,也想不出梁听松现在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就像她一直看不清梁听松对她是不是有过一丝真心的疼爱。

    水已经有点凉了。

    梁宿不想继续泡澡,擦过身体后披着浴袍去烘干头发。

    水珠接二连三顺着发丝往下滴,在地板上留下类似脚印的痕迹。

    她站在镜子前等。

    镜子里的她和原先那个世界的她没有区别,也和现在这世界的梁素没有区别。

    作为梁听松和赵依念的亲女儿,这张脸自然和他们相似。

    眉眼。

    鼻子。

    这两个位置尤其像梁听松。

    梁宿抬手去摸那面镜子,好像是在仔细描摹那张脸。

    头发在一点点变干,地上不再有新的水痕出现。

    梁宿看着自己的脸,因为看得太久她已经开始觉得这张脸陌生了。

    然后她忽然觉得好笑。

    明明没什么亲缘关系,但他们这对“父女”还真挺像的。

    不仅仅是长得像。

    他们的思维模式其实也很像。

    梁宿之前就无数次思考过刚才思考的问题,但每一次,她都在用和梁听松同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不要过于较真——

    既然他作为父亲是合格的,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下去。

    家还有妹妹和妈妈在呢。

    梁语不必多说。

    她是特殊的。

    而赵依念,她大概是这个家里唯一的正常人。

    她给的母爱不是假的。

    梁宿对这份感情有眷恋,所以她愿意为了她演戏,也愿意哄她开心。

    总之。

    梁宿不想,也不会放弃这个“家”。

    只要家还在。

    虚情假意也好过翻脸不认人。

    梁宿越想越觉得有趣,对着镜子笑出了声。

    头发终于干了。

    眼睛不知道是太干还是怎么,有点儿发红。

    她没有发现。

    开门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书房的灯终于关了。

    梁宿朝着那边看了两秒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睡不着。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某种海洋生物,又变成了蜷缩在羊水里的胚胎。

    然后她出生了。

    在一个一眼看去全都是纯白色的房间,漫无目的地左爬右爬。

    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听不清内容。

    但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些人说话的语气,不是家属该有的喜悦兴奋。

    很平静,语速很快。

    可能是在记录什么。

    或许是医生,或许是科研人员。

    然后梁宿爬到了房间边缘。

    那里有有一个女人,她皮肤很白,又穿着白大褂和白裙子,但她的眼睛和头发都是艳到极致的红色。

    像燃烧的火焰。

    周遭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玻璃碎裂声。

    女人不受影响,笑眯眯地蹲下来,然后,给了梁宿一个脑瓜崩:“真不小心。玩儿去吧。”

    梁宿骤然惊醒。

    天要亮不亮,但足够看清周围的情况。

    她捂着额头,一边揉,一边环视四周周——还好,她还在她的房间。

    她松了口气。

    后知后觉地把手放下来,放下来之后还是觉得梦里那个红发女人下手真是有技术含量。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梦醒记忆掉,告别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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