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礼物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你好歹是警校毕业的，当健身教练、格斗教练、安保……或者别的什么职业都行，为什么要去当小偷？”
“再说了，谁说的我来了恒州就只能是你照应我？我不能照应你吗？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也可以帮你啊！叔叔阿姨也可以帮你。而且除了这些，你不是还有你的师父吗？他……”
“够了！”
罗也这声呵斥吓得陈烟一愣。
“我不想听你教育，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这个人。你就当我死了吧！”
陈烟呆呆地看着罗也，不知道为什么才几月不见，他竟变的如此陌生，连对她说话的语气都变的这么暴躁。
罗也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毫不在意地在陈烟面前吸了几口。
烟雾熏的陈烟眼眶干涩，微微泛起的泪花忍不住想要跑出来湿润她的眼睛。
“罗也……”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刚才自己提问的方式过于咄咄逼人，才让罗也听了这么不高兴。
“离季铭归远一点，这是我给你最后的警告。”
他又最后猛吸了几口，直到从鼻腔里喷出两柱浓浓的白烟，才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脚踩上去狠狠地碾了几圈。
“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说完，他丢下陈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长满杂草的角落。
陈烟失魂落魄的在回廊穿行，季铭归从其中一个门洞现身，四下扫视着，像是正在找她。
“你去哪了？”
陈烟抬头，对上他的双眼。
季铭归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睛，微皱眉头，“怎么回事？”
陈烟刚才并没有哭，只是眼睛有点不舒服，但碍于化了妆，没能上手去揉搓缓解。
“什么怎么回事？”
见到季铭归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跟他周旋，生怕他刚才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只要他不主动说出点什么，那她就装傻。
刚才罗也说季铭归很危险，她跟他纠缠了这么久，怎么会不清楚？所以她才一直避免跟他产生什么深层次的交流，这样分道扬镳的时候才不会拖泥带水。
陈烟感觉到季铭归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她佯装轻松地问：“找什么呢？大白天的看见鬼啦？”
季铭归看了一圈没看到人影，目光又收了回来。
那个眼神说狠戾也不狠戾，说柔软也不柔软，把她盯得心里发毛。
“饿吗？”
“嗯？”
他嘴里的问题总是这么出乎人的意料。
“怎么，发布会结束了？”
“差不多。”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大堂。
此时原本摆放座椅的区域已经将椅子撤离，取而代之的是几张整齐摆放的长方形横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酒水。
大厅中央的圆桌上，立着一个造型很是奇特的蛋糕，看起来像是一小簇茶树。
在陈烟的认知里，奶油和蛋糕胚是做不出这样仿生立体的造型的，她的目光不由得被眼前的新奇所吸引。
季铭归见她盯着蛋糕目不转睛，忍不住逗她，“那是假的。”
“假的？”
怪不得。
陈烟撇了撇嘴。
“季总，快过来切蛋糕了。”
“是啊，怎么能少了您这一刀。咱们麟光董事会就得做什么都齐心协力，这样才能把公司经营的越来越好！”
蛋糕旁边有人热情地招呼季铭归。
陈烟爱观察的毛病又犯了，她的注意力越过那几个稍微年轻一点商务人士，落在了在他们后面站着的几位中年男女身上。他们似乎对季铭归的态度没那么友好。
这些围在蛋糕旁边的人都穿戴整齐，造型干净利落，看起来气宇不凡，应该是在公司地位排的上号的那种人物。
既然是公司领导层，那拉帮结派的现象肯定少不了，有人不待见他也正常。
毕竟年纪轻轻就手握财权，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做不到那么高雅，说不嫉妒不现实。
“一起吧？”
“什么？我？”
陈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季铭归握住手腕，拉到了蛋糕旁边。
周围蓄势待发的记者们扛着各自的长枪短炮围了上来，刹那间快门声四起，闪光灯照得陈烟根本睁不开眼。
她想要逃，手腕却被季铭归死死地拽着。
“你疯了吧！拉上我干什么？”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乱动，一会儿有答谢礼送给你。”
答谢礼？
答谢什么？答谢她陪他演戏？
他还挺有仪式感的。
陈烟在心里讽刺，脸上却挂着僵硬的笑。
“来，我说三二一，大家一起动手！”
中间主持的人热情高涨，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的暗流涌动。
“三！”
“二！”
“一！”
陈烟握着塑料小刀，季铭归握着她的手，一同用力对着蛋糕切了下去。
蛋糕被他们切出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五彩斑斓的夹心。
陈烟惊呼：“你不是说这是假的吗？”
她还以为他们只是上来摆摆样子，拍几张合照让媒体用来宣传而已。
“我说什么你都信？”季铭归脸上的戏谑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我记得你没这么傻啊？”
陈烟被羞辱的脸上一块红一块白，啪地一声把小刀撇在了桌上。
只是现场的声音太大，除了季铭归将她燃起的怒火看在了眼里，其他无一人察觉。
“这就生气了？我礼物还没送呢。”
“季铭归，你的发言结束了，蛋糕也切了，发布会也该结束了吧？”
陈烟深吸了一口气，胜利就在眼前，她忍。
“你在期待什么？我可没有说发布会结束，就是结束。”
两人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有其他人在场，都没有把话挑明，但彼此都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
“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你的脑瓜子这么聪明，怎么连现在还有什么角色没有登场都看不出？”
还有什么角色？
季铭归的话点醒了陈烟。
按季铭归的目的来讲，这场戏不应该只有角色，没有观众。
他这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呢？
商业联姻无非就是依父母之言，成合作之事。可这场合作中的利益方，他的父母、合作企业的千金，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那位千金并不会出席？
他只是想借媒体之手把他和她之间的暧昧举动送到她眼前？
那也不应该啊。
毕竟这是麟光秋季新品的发布会，如此重要的场合，合作企业不来参加未免也太过于轻视了吧？
季铭归见陈烟听了他的话之后就一直在东张西望，依葫芦画瓢地把她之前说的话还了回去，“大白天的，找鬼呢？”
陈烟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她的目标人物，咬着嘴唇朝季铭归瞪了过去。
“走吧，去拿你的礼物。”
季铭归快步脱离熙熙攘攘的人群，陈烟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她跟着季铭归来到宴会厅另外一侧的露天空地，这里的建筑构造和刚才她闲逛的那一边一模一样，只不过刚才那半边回廊围着的区域是一片供人观赏的山水造景，这边则是一块超大的泳池。
阿参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他看到季铭归走了出来，便将手中握着的礼盒递上前去。
“打开看看。”季铭归没有动作，而是让陈烟自己去取。
才被他忽悠过的陈烟长了心眼，在原地杵着不动。
“真的是礼物。”
季铭归大概是猜到陈烟心里的顾虑，认真重申了一遍。
陈烟有些不相信，看了看季铭归，又看了看阿参，从他们的表情中没发现什么端倪，这才接过那个巴掌大的深蓝色礼盒。
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居中摆放着一把小巧精致的瑞士军刀。
“给我这个干嘛？”
拿一把多功能刀具当作礼物送人，这脑回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胡达还没被抓到，你留着这个总是有用的。”
“我谢谢你。”
陈烟翻了个白眼，没想到他还记得之前她被胡达捅伤的事，甚至不仅是记得，他还特意买了把刀送给她。
不过这礼物虽然奇葩了点，还真让陈烟松了口气。
刚才走出来的路上她还在担心，万一他说的礼物是那种豪门公子哥常拿来哄女生开心的玩意儿，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属于正常社交的范畴，再掺杂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会更加让她觉得诡异。
“功能挺齐全的，会用吗？”
季铭归见陈烟对这把刀并不感冒，只是打开看了眼就合上了盖子，提醒道。
“会不会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不下得去手。”陈烟垂下眼眸，嘴角扯了扯，苦笑道。
像她这样的普通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趋利避害，尽量不要跟别人产生冲突，哪怕是遇到了成心想要惹事儿的刺儿头，也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忍。
如果实在忍不住，还了手，那挥出去的拳头甚至都是担惊受怕的。
害怕自己会惹怒对方，又或者害怕这一拳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所以很多时候面对穷凶极恶的人，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敢。她不知道对方依仗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身后还有她需要去保护的人，有希望她平安的人。
戳瞎胡达眼睛的那次，已经是她在求生的本能下迫不得已的行为了，如果那种情况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当初那样勇敢。
当然，她更希望自己和妈妈永远不会再经历这种在生死线徘徊的事情。
“欺负你的人，说不定就是仗着你下不去手。”
季铭归这话让陈烟听着有些好笑，他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教育她的？
一个曾经欺负过她的人？
还是一个现在在压迫她的人？
“那你呢？”她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最近你妈妈那边有些新消息。”
这就是他的答案。
陈烟冷笑。
她看似得了他的庇佑，实际却给自己上了枷锁。
“什么消息？”
“最近她经常出入一些房产中介的门店，听说是想要卖房子。”
“卖房？”
季铭归这一则消息属实出乎了陈烟的意料，因为她妈妈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这回事儿。
“看样子你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
“现在还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明明我拿来跟你交换的东西这么有价值。”
“今天结束之后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跟我交易，至少待在我身边，能保证你和你母亲的安全。”
季铭归还在自顾自的说着，陈烟的注意力却全部转移到妈妈瞒着她卖房的事情上去了。
“这里还有需要我做的事吗？”她问。
季铭归顿了一下，回答：“没有。”
“那我先走了。”
她果断转身，头也不回。
季铭归望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表情令人难以捉摸，“阿参，去送送她。”
“陈小姐！陈小姐！”
陈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宴会厅里横冲直撞地寻找着出口，这个四四方方的大堂每面墙上都有好多个门，她脑子里想着妈妈那边的事，完全忘记刚才和季铭归是从哪扇门进来的了。
要不是阿参喊住了她，她不知道还要在里面转多久。
“陈小姐，季先生吩咐我送你回去。”
阿参领着她离开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她坐进车子后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就在她以为她会迎来那个提醒她请稍后再拨的机械女声时，那边终于发出了电话接通的声音。
杨绣的说话的气息十分微弱。
“妈，听说你最近打算卖房子？你要把平安小区的房子卖了？”
“你是听谁说的？”杨绣那边虽然说话的声音小，但陈烟听得出她对她一上来的问题很是诧异。
“你不用管我是听谁说的。为什么你突然想要卖房子啊？房子卖了你住哪？”
杨绣的这个举动让陈烟既不理解又害怕。
妈妈连打算把她们家唯一这一套房子卖掉这个想法都瞒着她，那她还有什么打算是她不知道的？
她现在没有陪在她身边，如果她真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她都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阻止她。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许久才开口，“你外婆在乡下还有一个小平房，妈打算搬到那里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