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踪
理安市不大，罗也从收到陈烟的消息再到打车来到春夜缘，不过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他在春夜缘门口一边打电话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怎么都张望不到陈烟的身影。手机里的忙音一串接着一串，屏幕上却弹出了来自陈烟的消息，他点开一看，原来是那份音频传输成功的提醒，而陈烟仍没有半句回音。
他顾不上听录音，几步子就冲进了春夜缘的大门，沿着光线昏暗的走廊一间一间地打开包厢的门寻找。不少顾客都被他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很快，春夜缘巡视的安保就发现了在厢房之间横冲直撞的罗也，带了两个人过来将他围堵起来。
“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
“找人。”罗也不予理会，脚步继续向前，“陈烟！陈烟！”
安保的领队刚才对他还算客气，现在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便示意手下按住他。
“先生，您这样会影响到我们其他的客人的。”
罗也在警校待了四年，也不是吃素的，顺着身后那人的出手的方向一转身就逃脱了控制，还险些跟他们扭打起来。
这异于常人的身手让安保队长有所警觉，他马上按下肩膀上的对讲机，把周围的弟兄都召了过来，随后又将此事告知了春夜缘当班的经理。
一眨眼的功夫，狭窄的过道就被领队喊来的服务生给围堵的水泄不通。
罗也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心，心里想着，今天晚上势必是免不了一场恶战了，正摆好防御的姿势，准备动武，面前黑漆漆的一片人群却突然从后方开了一条道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这声呵斥音色雄厚，掷地有声，唬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突围走进来的是几个便衣，最前面的那位高举警官证。罗也定睛一看，他竟然是之前在医院找陈烟问过话的顾警官。
是周倩倩报的警。
周倩倩捂着自己的领口，紧贴着最后那位警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被眼前这阵仗给吓的瞪大了眼睛。
她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的，但刚才陈烟走前提到的“报警”两个字就像一张符咒一样贴在她的脑门儿上，搅的她心神不宁的，玩也玩不尽兴。等真过了半个小时，她竟鬼使神差似的给陈烟打了好几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她只能一边大骂着陈烟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人，一边报了警。
要不是她在电话里煞有介事地尖叫着谎称自己的好朋友被几个男人拖进了春夜缘，事态严重，让警察快来救人。不然这种仅消失一个小时的“失踪”案，警察是不会受理的。
“顾警官？”
“你也是来找陈烟的？”顾顺桦记得罗也。
“嗯。”
“怎么回事啊？都堵在这干什么？”一个胖乎乎的、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从人群的另一头挤了进来。他一看中间这一行人的气质，就知道他们是条子，识相地把手背到后面去摆了摆，将那些安保驱散了。
“警察同志，你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他讪笑着，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有人报警说自己的朋友在这失联了，正好我想着这个月的巡查还没来做，就顺便一起过来了。方便吗？赵经理？”顾警官之前来那几次，也是这位姓赵的经理接待的他。
“啊”赵经理眼珠子一转，“方便啊，方便啊那还是找人要紧。不过我们这里的信号本来就很差，联系不上人那很正常，说不定是误会呢。”
“上次坏掉的监控都修好了吗？”
“啊？上次”顾警官这话精准踩到了赵经理的痛点，他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今天晚上
“你跟我去监控室。”顾警官不由分说便走向楼梯间，“其他人在这找仔细了，一有情况马上联络。”
“是！”
顾顺桦的小队应声后便四散开来，一间一间地开始搜寻包厢。
赵经理很显然是慌了，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跟在顾顺桦后面，来到了位于二楼角落的监控室。
监控室的操控员把半个小时前的监控调了出来，顾顺桦一段一段的翻找着，没几分钟就找到了陈烟。
只见监控中的陈烟推开一扇包厢的门跑到了走廊上，下一秒老鱼也拉开那门追了出来。她在二楼转了两圈才找到通往一楼的楼梯，跑下去之后，老鱼隔了三秒左右才出现在同一视角。
“怎么只有二楼的监控？一楼的呢？”
操控室的员工把电脑里的回放片段都点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楼的监控视频。
一旁的赵经理紧张地浑身冒冷汗。
哪里来的一楼监控？今晚一楼的监控全部关掉这个指令还是他下达的。
那位爷跟他说他们都会办妥当，没有人会找到他的头上，还给了他一大笔钱。他见钱眼开，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不就是行个方便嘛，只是关掉电源而已，谁能想到这么倒霉，居然会遇到警察查案？
“一楼的监控呢？”赵经理灵机一动，把顾顺桦问他的话原封不动地又问给了操控员。
操控员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口锅是非背不可了，只得结结巴巴地回答：“是不是一楼的线有短路了？今晚没录上？”
赵经理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白养着他们。
顾顺桦心如明镜，猜到肯定是他们搞得鬼，估摸着又在背地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他没时间追究，拿起对讲就下令：“所有人，集合到2号楼梯口，沿着通向正门、一号侧门、二号侧门的路线，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跟着警察把春夜缘转遍了的罗也此时心急如焚，他看着靠在墙根已经不动弹了的周倩倩，走上去询问：“你是她朋友吗？”
“大学室友。”周倩倩瞟了他一眼，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烟，准备来一根放松放松。
“是你带她来的这儿？”
“是她！给我！打的电话。”她着重强调了逻辑关系。眼前这个男的刚才打量了她好几次了，现在又先入为主地这样质问她，换谁谁不冒火？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个女人真是泼辣。
罗也本就不怎么喜欢周倩倩这类风尘女人，换做是平时，如果对方说话像吃了火药一样，他也一定不会客气。
但此时他为了问到更多有关陈烟失踪的细节，只得暂时忍下。
“她来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说她是来帮朋友捉奸的。当然，我想这也不是实话。”周倩倩白眼翻上天。她能为一个对她连实话都不说的朋友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顺桦从监控室出来后，看到这俩人正在斗嘴，轻咳了两声提醒他们：“你们继续给你们的朋友打电话，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松懈！”
“噢。”周倩倩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翻到陈烟的手机号，按下拨号键。
罗也见问她也问不出什么，转身又扎进了陈烟的搜寻队伍。
这时，走廊墙边停放着的一辆保洁专用小推车下，有一抹光亮引起了顾顺桦的注意。他蹲下身，伸手进去摸，摸出一部正显示着来电画面的手机，上面赫然出现的三个大字，让顾顺桦的呼吸瞬间凝固了。
屏幕上跳动着正是报警人周倩倩的名字。这是陈烟的手机。
这意味着陈烟彻底失联了。
她被老鱼追上了吗？
顾顺桦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因为在最后的那段监控录像中，陈烟下楼和老鱼下楼之间足足间隔了三秒钟的时间，陈烟只要足够机敏，下到一楼之后是很容易摆脱掉老鱼的追赶的。
后面队友打来的电话也证实了顾顺桦的推测。
在接到报警的那一刻，顾顺桦就安排了一支小队去了老鱼家附近蹲守。这会儿刚到家的老鱼已经被他的队员逮捕了，正在回警局的路上。
“老鱼说他下楼之后没找到陈烟，就急匆匆地回家准备拿着行李跑路了。”
顾顺桦脑中回想着刚才电话中队员的汇报，计算思索了一番，认为老鱼没有撒谎。
他最后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和他跑回家被逮捕的时间按照正常速度算，是对得上的。就算可能会有10分钟左右的误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老鱼也很难对陈烟做什么。
因为遇上了警察查案，很多包厢的客人都识趣地转移了阵地。现在的春夜缘里，激昂的舞曲在空荡荡的场子中回荡着，如同黑夜中找不到出口的鬼魅，一边四处寻着生路，一边哀嚎着属于今夜的悲歌。
陈烟，你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