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次穿越（1）
站在时光机上的凌叶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激动过。她心脏狂跳，大口吸着气。
“哒”的一声，凌叶眼前闪现出一片刺眼的白光，逼得她闭上了眼睛。同时一阵强烈的、无法忍受的酸痛从心口传来，她伸手去捂胸口，脚下却突然落空，整个人摔落下来。
一片草地接住了她。
凌叶摔得丑极了，像一条狗被人从高处抛下来，吃了一嘴的草，脸被摔得生疼。不过，她的运气还是好的，因为在离她脑门3厘米的地方，有一个尖尖的石头正在看她笑话。
好险！凌叶吐掉嘴里的草，狠狠瞪了两眼那石头。那石头露了怯，不敢动了。她这才捂着胸口艰难坐起来。
痛！心脏好痛！
胸口的酸痛来得更猛了！凌叶疼得龇牙咧嘴。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酸痛，好似有人硬生生把十八年陈醋灌进了她的心脏！她的心脏好像变成了个醋缸子，酸得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这难道是穿越的后遗症？凌叶让自己冷静下来，盘腿坐好，深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心口的疼痛感渐渐有所缓解。
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周围是一片小树林，树林外依稀可见几栋高耸入云的建筑，最高的那栋大厦上有个祥云般的标志。凌叶认得那标志，——那便是盘古科技研究所的标志。
所以，凌叶真的从自己家穿越到了方阳的研究所！并且，不是所谓的魂穿，而是物理意义上真正的穿越！
时间呢？现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凌叶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手机竟然白屏了。她尝试关机重启，却没想到连关机键都没了反应。
叹一口气，凌叶把手机揣回口袋。抬头看，天上是一张阴沉的脸，没有太阳，分辨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不过她周围有几棵玉兰树，满树的花正含苞待放。一看到那些花儿，她就忍不住满心欢喜，这不正是春天吗？她真的从夏日的深夜穿越到了春日的白天！
一丝微风拂来，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黄色长裙，两条手臂光溜溜地露着，腿也极冷，脚上只有一双塑料凉拖鞋，她连双袜子都没穿。这样的穿着，实在不适合这个春寒料峭的季节。
不过没关系，她终于有机会能拯救方阳了！这应该就是方阳出车祸那天，只要找到方阳，告诉方阳下班不要开车，那么方阳就不会出车祸，她就不会再失去她的爱人！
看起来轻而易举。
她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她无法再继续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心口的酸痛也缓和得差不多，她缓缓站起身来。
又一丝微风拂动，“阿嚏”，凌叶条件反射似的打了个喷嚏。
不管了，得先找到方阳！
凌叶缩着身子朝小树林外的大厦走去。出了小树林，眼前便出现好几栋高楼。她也不知方阳在哪里，便挑了最高最显眼的走去。
大楼一楼大门处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盘谷科技研究所一号实验大楼。
进了大楼，一楼有个开放式的展厅，里面有些图片和科技成果介绍，还有些人物介绍。她在最显眼的地方看见了方阳的介绍。不过她无心看这些，她想找个人问一下，可她在一楼转了两圈，愣是一个人也没有。
展厅旁边有一排闸机，闸机后面便是电梯。要上去还得先刷卡过闸机。正当她想翻过闸机时，有人来了。
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子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大厅。见凌叶站在闸机前，女子便说：“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现在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凌叶激动地问道。
“啊？”女子一愣，看看保安又看看凌叶说，“什么？”
“我是说，现在是2024年的吧？今天是几月几号？”凌叶问道。
“3月15啊！您有什么事？”女子礼貌地说。
“3月15！真的是3月15！太好了！太好了！几点，现在几点了？”凌叶激动得像是高压锅上不断转动的出气阀。
“两点过了。”女子皱着眉上下打量只穿着轻薄长裙的凌叶，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两点过！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美女，请你帮我找一下方阳好吗？”凌叶抓着女子的手臂兴奋地说。
女子抽出自己的手臂朝前台走去：“您找方教授？稍等一下，我看看预约记录。请问您贵姓？”女子打开电脑准备查询。
“我没有预约！我是你们方教授的老婆！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来了，我在楼下等他！”说着说着，凌叶的声音竟哽咽起来。
女子眉头微蹙瞥一眼凌叶说：“不好意思，没有预约的话我这边不能为您安排。请您先跟方教授约好后这边才能为您安排。”
“什么？我真的是你们方教授的老婆！麻烦你打个电话给他，他听到我的声音就会下来见我！”凌叶恳求道。
“不好意思，我这边没有方教授的电话。”女子说。
凌叶有些无语，她说道：“那请你把电话借我用一下，我给你们方教授打个电话可不可以？”
“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这个座机规定了不能给外人使用，您还是用您自己的手机打吧！”女子说得“冰冰有礼”。
“你就这么不懂变通吗？方阳在你们研究所多少年了你知道吗？他给你们研究所带来了多大的效益你知道吗？你怎么就不愿意帮我打这个电话呢？”凌叶难以理解地质问道。
“我们盘古有自己的规定，我只能按规定办事。对不起，您的要求我办不到。”女子淡淡说道。
凌叶顿时无言。她早听方阳抱怨过盘古流程繁复，组织僵化，那时凌叶还安慰说大企业都这样，如今看来，这已经不是僵化，已经是僵尸了！
凌叶没了辙，转眼瞥见刚才进来的保安正站在闸机旁警惕地看着她。她后悔极了，她刚才真该趁着没人勇闯闸机，如今来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在旁边守着，她那小身板小短腿怎么跑得掉？
凌叶一边抬头假装看展厅里的图片介绍，一边挪动小碎步靠近闸机。
保安似乎察觉到了凌叶的意图，也启动小碎步跟着凌叶从一号闸机口挪到了六号闸机口。
“你想闯闸机吗？”保安突然问道。
凌叶抬起无辜的眼神说：“炸鸡？什么炸鸡？肯德基的炸鸡还是麦当劳的炸鸡？炸鸡可不能吃多！吃多了会得痔疮！”
趁着保安愣神的半秒钟，凌叶身子一跃跳过闸机！
“非法闯入！请注意非法闯入！”闸机叫了起来。
凌叶不管，加速朝电梯跑去。
保安站在闸机外淡定地看着凌叶说：“你闯了闸机也没用！电梯是要刷卡的，楼梯门关着也要刷卡，你能到哪儿去？”
凌叶不死心，去按电梯，果然，屁大的反应都没有。一旁的楼梯也紧锁大门，那锁冲凌叶叫嚣着两个字：“刷卡！”
“什么破地方！”不甘心的凌叶捏起拳头狠狠捶了一下电梯按钮，瞬间痛得她脸部变形。
保安拿他的卡在闸机上刷一下说：“出来吧！你再闹我就要通知队长了！”
凌叶捂着手乖乖出了闸机。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帮我一下呢？我说了，我是你们方教授的老婆，我现在有无比重要无比紧急的事要找他！你们怎么就不能帮个小忙呢？你们盘古研究所的人怎么这么不讲情面？”凌叶急得眼泪都快掉了。
大门处进来两三个年轻人朝闸机这里走来。其中一个年轻男子在听到凌叶的话后停下脚步站在闸机旁问道：“出什么事了？”
凌叶一眼看见男子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郑小刚，实习生。凌叶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把抓住郑小刚的手臂说：“快帮我！我是你们方教授的老婆，我有急事要找他！他们都不准我进去，你帮我去把方教授叫下来，或者你借我手机打个电话也可以！”
“这……”郑小刚犹豫一下说，“我们出去说吧。”
凌叶跟郑小刚来到大楼外。
“姐，你说你是方教授的老婆，你要找方教授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他？”郑小刚问道。
“你看我的手机。”凌叶拿出已经白屏的手机，“我手机坏了，打不了。但是我现在真的有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事要找他！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呃，其实，姐，这个我也很为难，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盘古的制度非常变态……”郑小刚面有难色。
“只要你能让我见到方阳，条件你尽管提，我一定能满足你！”凌叶直截了当地说。
“姐您说的哪里话！我帮你是没有私心的！——方教授他们这段时间开始了个新项目，我真心想跟着方教授干，可惜方教授看不上我……”
“这事交给我！只要过了今天，只要这个项目还在方阳手里，我就一定叫方阳把你加进去！”
“姐你说的是真的吗？”郑小刚眼里放光。
“真的！你帮我把方阳叫下来，我一定让方阳把你加进项目里去！你放心，方阳很听我的话！”凌叶说得十分诚恳。
“好！那我现在就去帮你找方教授。姐你就在外面等着，就不要再进大厅了，万一那保安要赶你出研究所，那就不好了。”
“好，我就在这等。谢谢你！”
“不客气！”
“等等！”凌叶叫住转身要走的郑小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你带纸没？我，想擦个鼻涕……”
“哦……”郑小刚从包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凌叶，转身走了。
回到一楼大厅，郑小刚吹着小曲就要过闸机。
“喂！那个实习生！过来一下。”前台小妹突然叫住郑小刚。
郑小刚愣一下，乖乖走到前台：“什么事啊，姐！”
“帮我把这几个文件带上去一下。”前台小妹递给郑小刚一大摞文件，“文件袋上都写了名字的，你拿上去分别交给他们每个人。”
“可是，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啊！”郑小刚心下不悦，实习生好欺负吗？一个小小的前台都敢随便使唤他！
“就是因为你不认识所以才叫你去啊！难道你不觉得你该尽早多认识几个人吗？”
前台小妹的话让郑小刚无话可说，他抱着文件，转身就走。
“等等！”前台小妹叫住郑小刚，“你刚才跟那个疯女人在外面说什么呢？你不会傻到真的去叫方教授吧？”
郑小刚回过头说：“没，没说什么。她不是方教授的老婆吗？我就是答应帮她上去叫一下方教授而已。你刚才说什么，‘疯女人’？”
“你傻啊你！你看不出来她脑子有问题吗？这是什么季节，她穿的什么衣服？还有，方教授的老婆，我可是听说过，人家可是美程公司的财务总监！你看那个女人，疯疯癫癫，傻不拉几的，她有财务总监的样子吗？你不知道她刚才直接闯闸机，都跑到电梯前面去了！我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郑小刚脸上的表情停滞一下说：“这……可是，咱们研究所可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她不是方教授的老婆，那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哼！”前台小妹翻了个白眼，“那还得问方教授啊！你们男人就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说不定是方教授在哪儿招的野花野草。我怀疑，这女的可能是藏在方教授车里跟着一起进来的。我猜这个女的就是想来研究所大闹一场！她肯定想搞臭方教授的名声！咱研究所的事够多的了！别让那个女的闹起来！”
“噢！”郑小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谢谢谢谢！姐，谢谢你提醒我！”
“不客气！我的资料别搞乱了啊！”
“放心，没问题！”
抱着资料上了楼，郑小刚十分忐忑。那个黄裙女人确实穿着奇怪，但她说起话来并不像精神有问题的人。假如她真的是小三，真的是来找方教授闹的，那么方教授肯定不会再听小三的话，那郑小刚的计划就泡汤了！
郑小刚泄了气，蔫头蔫脑地把那一大摞资料上楼下楼地跑着分发给各个办公室。
最后一份资料是要交给方教授的。方教授的办公室和实验室连在一起，在这栋楼的最高一层。郑小刚累了，便先回到工位上喝了几口水。
旁边两个老员工正在低声聊八卦。
郑小刚想起自己包里还有袋薯片没有拆，便拿着薯片来到两个老员工这里：“来，王哥，刘姐，吃薯片。”
两个老员工斜眼瞥一下郑小刚，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要上班了。”
“我刚听见你们在吃瓜，我这里也有个新鲜的大瓜你们想不想吃？”
“什么大瓜？”
一胖一瘦两只手伸进了薯片袋子里。
“楼下，有个奇怪的女人，穿的是夏天的裙子。前台说那女人精神有问题！但那女的说她是方教授的老婆，她很着急地要找方教授！前台和保安都不让她进，这会，还在楼下等着呢！”
“那前台肯定不会让她上来啊！整个研究所谁不知道那前台喜欢方教授！”
“啊？有这种事？那那个女的到底是不是方教授的老婆？你们去窗户那里看看，她还在下面等呢！”郑小刚指了指窗户。
“走，去看看！——嗯？那女的也太搞笑了吧？”
“什么情况啊？——咦，她疯了吧，穿那么少！你看她做的什么动作？太傻了吧？”
郑小刚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莫名其妙的两个人，也走到窗户那里朝下看。
实验楼下的空地上，那个自称是方教授老婆的短发女人也许是因为太冷便在楼下活动起来，不过她动作僵硬而略显滑稽。
郑小刚皱起了眉头。
“这绝对不可能是方教授的老婆！我见过他老婆，他老婆是长卷发，气场又强又稳，绝对不会是这种神经病的样子！”
“就是就是！我听说他老婆可是企业高管！楼下这个女人看起来脑子有问题吧？”
郑小刚叹一口气，收起薯片起身就走。
一胖一瘦两只手刚准备拿薯片：“喂，薯片！”
“上班了，不吃了。”郑小刚头也不回地说。
磨蹭了好一会，郑小刚还是得把资料给方教授送去。
盘古研究所的所有实验室，最神秘的就是方教授的实验室。郑小刚刚到盘古就被交代过：不要轻易去顶楼的实验室，会被处分！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有个陌生女同事走过来冲郑小刚问道：“你有什么事？”
郑小刚晃晃手里的文件袋说：“前台叫我把这个资料给方教授送上来。”
“来这边登记一下。”
女同事给郑小刚拿来一个记录本，郑小刚乖乖填表签字。
“魏老师在右手边最里面那个办公室，你去吧。”
郑小刚走到方教授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门没锁！”方教授的声音像是大冬天房檐上悬挂着的冰锥子，又冷又有威慑力。
郑小刚推门进去，只见瘦削的方教授穿着一件灰色羊绒大衣，戴着个金边眼镜，一手叉腰，一手举着电话放在耳边，面容冷峻，眼神焦急。方教授举着电话冲郑小刚问道：“什么事？”
“呃，那个，前台让我把这份资料给您送来！”郑小刚小心翼翼地说。
“放桌上！”方教授快速说道。
郑小刚把资料放在桌上，退步准备离开。
方教授的电话像是没打通，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继续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
“老婆”！郑小刚斜眼看见方教授屏幕上的字，方教授竟是在给他老婆打电话！
“那个，方教授，”走到门口的郑小刚又退回一步转身对方教授说，“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方教授瞥一眼郑小刚说道。他眉头紧蹙，手机依然放在耳边紧紧贴着。
“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有个女的，短头发，穿个黄裙子。她说她要找您，她说她是您的老婆……”
“你说什么？”方教授一愣，手机终于离了耳朵，“你说我老婆在楼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老婆，是她自己说是你的老婆！前台和保安不让她上来……”
郑小刚的话还没说完，方教授炮弹般弹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