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骂人的信
白翠微自从上次动了胎气,大夫便让她小心卧床养上一段时间。
这一养便是临近年关。
按理说她该是回去府城,再说大冬天穿的衣服较多,稍微隆起的肚子也能遮住。
偏生是她这会儿想归家都不行。
原因是有人给白翠微写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几句诗:
彼妇人之猖狂,不如鹊之疆疆。
彼妇人之淫昏,不如鹊之奔奔。
坦荡君子,无悦簧言。
初初看到信,白翠微气得双手发抖,憋得脸庞发青。
作为才女,自然知道这诗出于唐朝李白的,但却不是什么好诗。
大意就是骂妇人太猖狂、下贱和无礼,不知廉耻,连那些禽兽都比不上!
这直接戳中白翠微的心里!
从未有人敢这样骂她,还骂得这么阴损毒辣,除了一个宋绣!
当门房说这信是秦举人家里送来的。
白翠微立马断定这信是宋绣所写。
这可把她给气坏了。
向来心高气傲,被人追捧惯了的白翠微,越想越气,当晚就喊肚子痛。
连夜请大夫过来一瞧。
不得了了,这是又动了胎气!
大夫又要白翠微卧床静养。
这种状态下,自是无法年前坐车回府城。
柔珠忧心忡忡问:“小姐,您真的不回去吗?”
“回去又怎么样?柔珠,我已经回不去了。”白翠微为了爱人,早就豁出名节不要了,如今再无回头之路。
柔珠又道:“可您没名没分,以后日子会很艰难。”
“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付出所有也是值得的。况且我相信这些困难只是上天给我和秦郎的考验。”
想到秦明松对自己的深情,白翠微心里很是甜蜜。
再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担心自己。
白翠微嘴角含笑地说道:“柔珠不用担心,秦郎的前途不会差的,我爹可是说过了,只要不出意外,凭秦郎的学识中进士没问题。等他以后当官上任,我就是官家夫人了,谁敢还看不起我?”
柔珠双眼惊喜,“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爹可是大儒。”白翠微说到此眼里闪过傲色,“等日后秦郎功成名就,看家里那些势力眼,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听到这么说,柔珠放心了。
主仆的命运相联,只要白翠微过得好,她也能过上好日子。
至于白翠微坚持不为妾,自然是有原因的。
本朝律法明文规定妾室不能扶正。
禁止妻妾位置的颠倒及同时娶两妻的行为,目的是从源头上杜绝因妻妾混淆而引起的嫡庶不分的后果。
但是,再好的律法也要人遵守。
民间妾被扶正的事例不少见。
只是没有功名的人可以不管这些,若是想要入朝为官,妾室扶正的事情一旦做出来,妥妥是给政敌把柄。
白翠微若是应下去当妾,日后想要扶正的路几乎是堵死了。
如此还不如当外室自在。
起码当外室还是自由身,不用面对正室刁难,也不用伺候长辈。
尤其是白翠微打听过老刘氏的为人,那个婆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让她更不想去秦家。
现在的日子是不好,但只要熬到秦明松中了进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一会儿,有人小声敲门。
主仆互相看了一眼,白翠微连忙躺回床榻上,柔珠去开门。
赫然看到秦明松站在外面。
柔珠连忙欢喜似的出声:“小姐,秦举人又来看您了。”
“啊,是秦郎来了吗?”
白翠微传出来的声音很是惊喜娇柔。
这让秦明松心头一软,迈入了屋子。
白翠微欲起床相迎。
“微娘不要起来,躺好休息。”秦明松上前按住要起来的白翠微,再顺势坐在床沿。
再打量着床上半躺着的少女。
也许是怀孕的原因,她的脸蛋憔悴了许多,比起往日清减了。
扪心自问,少年慕艾。
秦明松接近白翠微或许有其他的意图,但不能否认这也是他第一个心动的女子。
想到家里人说的话,秦明松试探问:“微娘真不随我回家吗?接下来我要专心备考,难免会疏忽到你。”
白翠微依偎在他怀里,语带委屈道:“可白家女从不当妾,但凡当人妾室,都会被逐出家门。”
“对不起。”
秦明松接住了她,“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只要能和秦郎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算委屈。”
白翠微又往秦明松怀里撒娇,嗓音温柔又带着向往地说道,“我只想和秦郎永永久久在一起,一辈子不离不弃,至死不渝,只羡鸳鸯不羡仙。”
秦明松听了心头堵得慌。
具体问他在慌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甚至他有点后悔没有受住诱惑,跟白翠微不小心怀了孩子。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让他眼下有些骑虎难下。
原本他打算去衙门暗中把自己和白翠微的婚书办了。
有了正式的婚书,再去向白大儒请罪。
以后走白大儒的人脉,去官定能寻个好去处。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试探过宋绣几次都没有收获,去问过秦老头,甚至将自身处境同秦老头说过。
这次秦老头倒是没隐藏。
两人郎情妾意了一番,再有便是决定过年后搬去县城。
这个别院毕竟不是白翠微的。
一住数月可以,但在这里生孩子就不适合了。
秦明松还在琢磨着要不要写信去向白大儒请罪。
不曾想刚过了两三日。
白府那边竟然对外宣称白翠微病逝了!
也不是刻意对外这么说。
是年关将至有人问起,白府的人是这样回答的。
秦家沟。
夫妻俩的小家里。
宋锦收到消息,很是惊讶:“怎么会对外说病逝了?”
“在白翠微和白府名声之间,白府选择了保存声誉。”秦驰对于白府这个选择没有意外。
现在白府说白翠微没有了,那么以后再传出什么,便与白府无关了。
宋锦忽然笑了,“有人可能要难过了。”
“你是指白翠微?”
秦驰一下子猜到了宋锦的想法,旋即他似有似无地笑道,“在你写信去骂她的时候,她就难受了好些天,还为此动了胎气。”
宋锦笑容微滞。
此事她明明做得很隐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