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十三
时间很快溜去，太阳照常升起。
药卜苒醒来，发现院子里田野和郑欣悦在院子里喂招，田野虽然剑法不比郑欣悦，但凭着自己碾压性的身体数值倒也不落下风。
小道士抱着笤帚羡慕地比比划划，刚做完早课的老道士上来就是一脚，冷脸教训道：“练马步去，别搁这乱耍把式。”
田野呵呵一笑，收剑行礼道：“清阳主持昨晚睡得可好？”
“托居士的福，一切安好。”
清阳右手捻着胡须，左手处的剑穗便露了出来。
田野见此顺势问道：“原来道长也懂剑术，不知刚才的比试里，您觉得我和师姐孰强孰弱？”
“这……郑居士重招式而田居士重意境，硬要分个强弱主次岂不是落了下乘？”
清阳硬要捏着胡须当不粘锅，田野也不为难他，兀自笑笑继续和郑欣悦对练起来。
倒是药卜苒缠上老道，死皮赖脸的问招式和意境的区别。
清阳半推半就道：“招式就是通过肢体动作创造出来生动具体的形象，可以直接影响现实，而意境是心物论……用道藏解释过于生硬，我用画技做比。
你勾轮廓，皴明暗，点苍茫，染层次，擦过渡，一切的技法的最终目的都是描摹出眼前景物。
而意境，更像是你将自己的意志融入眼前的环境，通过自己的了解画出印象里的景物。
只练技法的人，画的再像也是死物，但只悟意境不打磨技法，普通人看不出你的深浅，你的画自然失去作用。”
老道士的分析颇具哲理，就连正在对练的二人也放下手中长剑。
郑欣悦的姿态摆的很低，抱拳躬身道：“老道长，我该如何拥有意境呢？”
清阳老道赶忙摇摇头上前托住郑欣悦：“哪里敢当居士如此大礼，贫道只是岁数痴长几岁，所通的道理也只是从道藏里瞎琢磨出的话罢了。
意境和剑招不同，招式和技法可以通过反复的练习逐渐纯熟。
但意境是将自己代入天地，创造出独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招式练的好可以称为大师，但那些拥有意境的人才担得起一个‘圣’字。”
这样说着，清阳忽然笑起来道：“你现在反复练习的招式，说不定就是某些前辈妙手偶得之作。”
田野也是颇受启发，这老道确实没有糊弄人，那些只言片语中提到的东西，用自己了解的“势”就可以佐证。
也许……创造力是区分三阶和四阶的关键。
但创造是极为困难的，有研究表明，人不能想象出完全没有任何依据和参照的东西，而只能基于自己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对一些已知或可能存在的东西进行组合、变形、扩展或创造。
听完论述的郑欣悦若有所思，她决定从小事开始训练自己的创造能力，比如……回厢房在昨晚默写出来的琼瑶文中，添上自己的理解并改变些许剧情。
药苍也在意识海中提醒药卜苒道：“那小家伙说的很有道理，等你逐渐变强后，你就会发现努力的局限性。
所有走上智慧生物顶点的人，无一不是天赋与实力并存，才华与运气一体的狠角色。
而你现在连基本的技法都不会，就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了，除去完成副本任务外，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制定训练计划，好好期待吧！”
药卜苒扯扯嘴角，他本来还想问些问题，可药苍就像qq群里时不时冒泡的群员，在你想认真讨论她的话题时，她已经再度恢复潜水状态。
“说起来，从昨晚进入副本之后，她似乎顺眼多了……不对，还是要多加防备才行，药卜苒，别忘了【药家村】副本里她那邪恶疯狂的气息，不能被表象蒙蔽。”
田野勾肩搭背地拉来清阳和静亭两名道士，笑脸盈盈的准备出门喝牛肉汤。
老道士像是想起什么，忙表示待他换身衣服，再见面时他已经摘下发簪戴上帽子，脱掉道袍换上长衫马褂。
马褂本是玄黑色，因为过度的浆洗显得有些发白，边角处则因为小道士粗暴的揉搓显得不太规整。
小道士则还是那身道童打扮，他听到田野说请客后欢天喜地的找了个角落，用毛巾拍打完衣服上的浮灰便揣着手蹲在门口，盯着自家师爷勉强体面的长衫傻笑。
药卜苒觉得再去东德楼多少有些尴尬，索性跟上队伍，想要从桃苑这里打开突破口。
可惜早上是这家店铺最忙的时段，租住在便宜房间的职员会打包一份吃食去上班，出臂力和卖脚力的汉子有的聚在桌前，有的倚坐在自己的黄包车车杠上，连李子宸也在利用上学前的空档帮忙收拾桌子。
药卜苒便没有多做停留，在墙角嗦完粉准备回混元观，老道士的表情不太自然，两只眼睛一直在注意别人的视线和自己的仪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自己，才背过身和药卜苒一样蹲着嗦粉。
“唉，世道艰难，就连邻里街坊也没人认识我这个老头子啦。”
田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道：“世道越乱，有钱人越多，穷人也就越多，你那道馆又偏又小，有钱人看不上，普通人又去不起，活该没生意。”
清阳老道舔了舔嘴唇，含糊道：“我们混元观祖上也曾阔过，只是现在……唉，不谈这些闹心的，我过两天要去庞家沟做法事，到时候要带上静亭，几位居士自便就好。”
田野读过剧本，知道这里有个挺重要的支线任务，见药卜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得接上话茬道：“道长不嫌弃的话能带上我吗？我还没近距离参与过法事呢。”
“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法事规模不大，除了管食宿外，主人家只出的起香烛钱。”
清阳答应的还算爽快，毕竟他知道田野不缺钱，并不会分走做法事带来的利润。
药卜苒回过神来，经过药苍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不过疲惫和困倦就像潮汐般涌上心头，他只想痛痛快快回去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