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殊死一搏
“那兔子不对劲，半仙之境的法相按理说绝无可能破掉我一百零八烦恼珠所化的天罗地网。”净荣努力稳定着自己的伤势，“除非，她那是真身！”
“真身？能有这么大吗？”上官桃夭不敢相信净荣的话。
“你羽人族原本和那兔子一样，都是妖族的一部分。人族和妖族，都不属于仙佛神怪之列，你可知为何？”
上官桃夭摇摇头。
“人族和妖族是天地间唯二可以修炼进化成为仙佛神怪的种族，除此之外所有的生灵，都有独属于自己种族的路，比如龙天生就是龙，凤天生就是凤，龙无法变成凤，无法修道成仙，也无法悟道成佛，但是人族和妖族却可以没有约束地模仿其他种族的修行进化之路。”
“虽然人族出生起就携带有先天的基因枷锁，天生起步晚于妖族，但正是如此才造就了人族成为世间最契合仙佛两途的种族，这里面涉及到更高层次的生物奥秘，我也不是完全了解，而妖族虽然不如人族那么契合仙佛两途，但其优势在于肉身。”
“你羽人族数千年来对仙佛两途过于强求，一直以来都处心积虑非要和人族比个高低，玩了命要将人族踩到脚底下，无尽岁月过去了，你们却忘记了身为妖族的先天优势何在，说你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都算是含蓄的。”净荣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上官桃夭毫不留情面地嘲讽道。
而上官桃夭在听完这些话后，若有所思，随即紧闭双目，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旁的净荣看到上官桃夭的状态，不禁暗叹一声妖孽，他没想到自己无心所说的这么几番话就让上官桃夭明悟了些什么，不得不感慨她的天资的确罕见。
只不过上官桃夭在这个节点进入了悟状态似乎不太合适，在对面还有一头两眼血红的万米巨兔正恶狠狠盯着这边呢！
此时的白雪梨也稳住了自己的气息，在觅芳阁内众人的呼唤下，神魂短暂回归到了人身，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己在李星照的怀里，不禁俏脸涨得通红。
“李郎，你的青莲帮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你说得对，我梦里的地方的确是广寒星，只不过那个大坑里的人真的不是你。”白雪梨没有从李星照怀里挣扎出来，相反，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些都不重要。”李星照宠溺地说道。
“难道你不对我感到好奇吗？”白雪梨疑惑道。
“不好奇，如今的我只希望，再也不要有人离开，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离开。”李星照揉了揉白雪梨的脑袋。
“你如今说的话，我都有点听不懂了。”白雪梨笑嘻嘻地回道，虽然她不懂李星照的意思，但是她能感受出来李星照话里充满了对她的在意。
“刚刚那下有没有受伤？”李星照关心道。
此时两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周围还围了一百多个人，沉浸在了两个人的小世界里，旁若无人。
“那个老秃驴很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白雪梨捏了捏两个小粉拳。
“那就撞他！”狐四娘的声音忽然切了进来，让白雪梨和李星照两个人同时侧目看去。
“撞他？”
“对，撞他，古有共工怒触不周山，今我觅芳阁便掀了她那破皇宫！我这觅芳阁比起那羽人皇宫只强不弱，何况我们还有一套阵法，可以催动当初炼制时内嵌的符文。我看那老秃驴只是强弩之末，而上官桃夭最多不过无相境，实力也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应该挡不住我们联手一击。”狐四娘侃侃而谈，此刻显露出了身为觅芳阁掌舵人的运筹帷幄。
只见她快速指挥三十六象姑和七十二瘦马各自排列好自己的站位，黄龙和分别担任红袖天罡阵和地煞阵的阵眼，然后掏出一把错金银琉璃芭蕉扇，只见这把扇子在她手中不断变大，变大，再变大，而她手持变大后的芭蕉扇背对着众人，也就是背对羽人皇宫的方向。
随着天罡地煞两个阵准备就绪，觅芳阁亮起了阵阵淡紫色的光路符文，不仅仅是觅芳阁采用紫金玄铁一体化浇筑而成的外壳部分如此，连阁内的一桌一椅，一杯一筷，都无不映射出繁复的淡紫色纹路。
觅芳阁和阁内的数万件物件，竟然是一整套法宝，看得李星照目瞪口呆，他在阁中绘画三年，竟然丝毫没有发现过异常，不过回想起来却是有迹可循的，狐四娘对阁内器物的管理极为严苛，每隔三天都要清点一遍各种名目，原先李星照还以为是狐四娘视财如命，却不曾想这里面全是宝贝，难怪如此。
在星光的映衬下，觅芳阁如一朵盛开的紫莲，缓缓而坚定地散发出迷人的淡紫色神华。这神华不仅仅是光芒，更是蕴含着深厚的灵力，仿佛能够洗涤世间的一切尘埃，带来无尽的祥和与安宁。
狐四娘，这位神秘而优雅的女子，站在觅芳阁的顶端，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轻轻挥动手中的扇子，那扇子仿佛是她灵魂的延伸，每一挥都充满了力量与智慧。
随着扇子的挥动，觅芳阁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巨大的推力。它不再仅仅是一座楼阁，而是变成了一颗闪耀的淡紫色流星，划破夜空，带着无尽的光芒与力量，朝着羽人皇宫直直地砸去。
那速度之快，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滞。流星划过天际，留下了一道绚烂的轨迹，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而在这璀璨的光芒中，觅芳阁与羽人皇宫的碰撞也愈发临近。
这一刻，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颤抖。
就在流星即将撞击皇宫的刹那，狐四娘轻喝一声，扇子再次挥动。这一次，她不仅仅是释放了推力，更是将自身的灵力与觅芳阁的神华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于是，在那撞击的瞬间，淡紫色的光芒瞬间爆发开来，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幕，这光幕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然而，在这光幕中，狐四娘的身影却愈发清晰。她站在觅芳阁的顶端，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她知道，这一击已经足够让羽人皇宫陷入混乱之中，而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随着光幕的消散，觅芳阁与羽人皇宫的碰撞也告一段落。然而，那淡紫色的神华却仿佛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天地之间，成为了永恒的传说。
随着觅芳阁如流星般疾驰，白雪梨所化的青兔也紧随其后，向那毫无防备的金光大佛猛扑而去。青兔的眼神中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其中的杀气浓郁到几乎要凝成实质，看得净荣心头一紧。他急忙驱动金光大佛，那尊巨大的佛像抬起三十六条手臂，手中所持的三十六根九股金刚杵迅速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把由金刚杵组成的巨伞，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羽人皇宫牢牢地挡在身后。
李星照在这突如其来的极致加速度冲击下，几乎要背过气去。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中，无法自控。然而，就在这时，白雪梨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稳稳地固定在原地，同时为他分散了很大一部分冲击力。他这才得以喘息，心中对白雪梨充满了感激。
反观黄龙和红袖等人，他们双目紧闭，打坐在原地，仿佛与外界隔绝。在他们的额头处，此刻都亮起了一把缩小版的芭蕉扇印记，那印记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与狐四娘手中的扇子遥相呼应。显然，这芭蕉扇的力量将他们牢牢固定在原地，使他们丝毫不受加速的冲击。
狐四娘在全力挥出一扇后，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那错金银琉璃芭蕉扇化作一道光，没入了她的眉心。李星照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禁为四娘感到担忧。他猜测，如果这次撞击觅芳阁的阵法没有撑住的话，狐四娘会受到极为严重的创伤，甚至有可能波及性命。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然而，此刻的他实在太过于渺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他紧握着拳头，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觅芳阁的阵法能够成功抵挡住金光大佛的防御，同时也希望狐四娘能够平安无事。在这紧张的时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无力感，但他也明白，这是他成长道路上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在星空中，一颗淡紫色的流星，拖曳着数千米长的绚丽尾巴，如同末日的使者，狠狠撞向了一把直径六百米的金刚伞尖。与此同时，一头身高万米的青色巨兔，双眼赤红，一跃数千米，直扑那同样高达万米，长有十二个佛首的金光大佛。
随着淡紫色流星与金刚伞尖的激烈碰撞，那三十六把金刚杵在冲击下开始崩断，一寸又一寸地碎裂开来。然而，淡紫色的流星虽然猛烈，却在伞尖位置悬停，无法再向前一步。
觅芳阁内，狐四娘、黄龙、红袖等一百零九人，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而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整个阁楼，使得原本淡雅的觅芳阁变得宛如炼狱一般恐怖。
在金刚伞的另一端，净荣的万米法相正全力抵挡着觅芳阁的攻击。他的三十六条手臂都在颤抖，试图稳住那即将崩溃的金刚伞。然而，他的十二个佛首此刻却毫无抵挡之力，任由那万米青兔撕咬。
青兔一口咬下，金光大佛的一颗头颅便应声而落，它旁若无人地继续啃食，每一次咬下都让净荣感到剧痛无比。他的脸色因疼痛而变得惨白如雪，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法相被毁。
星空中的这场激战，仿佛成为了两个世界之间的碰撞。淡紫色的流星与金刚伞、青兔与金光大佛，都在为了各自的信念和荣誉而奋战。
“你明明可以避开这一击的，为何选择替我挡下。”上官桃夭此刻已经从了悟中醒来，她看着一旁痛苦的净荣，十分不解道。
“因为，你是我的种，爸爸为女儿遮风避雨，难道不应该吗？”净荣扭过头，对上官桃夭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倒不是说他笑得恐怖，而是因为净荣脸上的血肉在极速消融着，露出根根白骨……
金光大佛，轰然消散，化作无数淡黄色的光点，飘散在星空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一句呢喃，在所有人心中响起，这是净荣最后的遗言，这片星空有法则替他昭告了天下。
回忆到这里，李星照再一次应激了，因为他发现，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诗……
好像是……守墓人！
对，守墓人在表达对谢自然的思念之情时，念过这句诗，这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那巧合未免太多了：荧惑一号卫星的石碑上和蓝星自然岛的石柱上刻有同一句诗；净荣和守墓人分别在两个时空提起同一句诗……
要知道，这两件事发生的距离相隔数千万公里……
李星照不敢想下去了……
淡紫色流星前，金刚伞不再，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羽人皇宫。
“爸爸为女儿遮风挡雨，难道不应该吗？”上官桃夭脑海里回响着净荣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不敢相信这竟然出自净荣之口。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上官桃夭脑海里浮现出羽人族的镇族秘法《燃灯观想法》中的一句话，“或许极乐不止存在于西天，还同时存在于地狱。”
上官桃夭注意到自己手里多了一捧五彩缤纷的水晶石：“舍利？”
她扬起手，将手中的舍利撒向了星空中。
“你所向往的西天，不一定有极乐，而我所到之处皆净土。”上官桃夭喃喃自语道，这是她刚刚从了悟中所得的感悟。
随着上官桃夭话音落下，羽人皇宫中传出一声恢弘且厚重的钟声。
“咚……”
尽管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播，但觅芳阁内的一百一十一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这钟声，不止是他们，还有后面的数千艘正在交战的羽人舰队和人族舰队，也都听到了这声钟响，甚至是远在6000千米外的荧惑星上，正在交战的羽人侍卫军和人族侍卫军也听到了。
这场谋划了百年的战争，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因为这一声钟响。
有人成佛了！
这钟声似乎是从每个人神台深处响起的，洗涤了这片星空下所有人的心灵，所有听到钟声的人仿佛都回到了一片亘古寂静的时空，那里没有烦恼，没有斗争……
“成佛，好像没有那么难……”上官桃夭自言自语道，她感觉自己忽然间就迈过了无相境的巅峰，就在淡紫色流星袭来的那一瞬，在净荣为她撑起金刚伞的那一刻，在她从了悟中苏醒的那一时空。
她自问二十八岁迈入无相境，已经是前无古人了，但没想到，还能自己打破自己的记录，在二十八岁成就半佛之境！
她能明显感知到，自己远比净荣强大数十倍，现在的她抬手间便可镇压身负重伤苟延残喘五百余年的净荣，只是，净荣如今已经不再了。
她看向对面龇牙咧嘴的万米巨兔，不再有惧意，甚至不再有心灵上的波动，因为她知道，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将其镇压。
“这就是半步仙佛的力量吗？是我太强，还是净荣和那兔子太弱？”上官桃夭佛念一扫，便将觅芳阁内一百一十一人所有的状况尽数了解，“原来这个兔子体内有道封印，导致实力百不存一，难怪和净荣打得有来有回。”
上官桃夭感知到化身巨兔的白雪梨体内有一道球状封印极为玄奥，刚刚她只是用佛念轻轻一扫就感到莫名的心颤，这远超她目前境界能够感知的范围，看样子这个兔子的来历比大的没边，或许真如净荣所说，和无上有关。
“嗯？这是青莲道心？”身为半佛之境上官桃夭居然皱起了眉头，内心产生极大的波动，因为她发现这头兔子体内竟然有被誉为上古最强道心之一的青莲道心！
身为羽人族女皇的她知道许多上古秘辛，这百余年来羽人族不断利用人族肉体前往蓝色母星寻找无上进化大道，其中就有关于青莲道心的信息被羽人族得到。
青莲道心，梅花道心，紫薇道心，被誉为上古仙家最强三大道心。
传闻青莲道心自古以来就出现过两次，且都诞生在上古人族之中，那两位修炼毫无瓶颈，突破境界如同吃饭喝水般简单，可以说有了青莲道心，羽化成仙，成就无上，是板上钉钉之事。
眼前这个兔子怎么会拥有青莲道心，上官桃夭瞬间变得杀意翻腾，这兔子要是今日不除，日后怕是会随时随地成就无上，反手将自己灭杀。
想到这里，上官桃夭不再犹豫，净荣已死，这片星空从今往后她做主，她绝不可能让一只来历不明的兔子有任何机会威胁到自己。
上官桃夭没有幻化出净荣那般的巨大化法相，因为对她来说不需要那样，只有净荣这种发挥不出超凡力量百分之一的半佛境才需要用巨大化法相来震慑敌人，对她来说只需要用真身即可。
何况就像净荣说得那样，羽人族身为妖族的一部分，先天最具优势的本就是肉体真身。净荣采用巨大化法相作战也许是因为他身为人族，想要用巨大化法相弥补肉体先天的不足。
但是真要如净荣所说，那兔子的真身可就高达万米了，上官桃夭猜测这或许是这兔子与生俱来的某种天赋，妖族往往都有一种伴生天赋，只不过羽人族的伴生天赋在数千年前被某个无上存在封印了……
上官桃夭佛念轻轻扫过羽人皇宫，将这被净荣炼化为后天极限法宝的羽人皇宫操控权接管了过来，而后驾驭着这庞大的宫殿朝觅芳阁直直飞了过去。
有关羽人皇宫内发生的这一切，李星照自然是不知道的，但若要问他后不后悔将青莲道心赠与白雪梨，他肯定会笑着回答，不后悔。
哪怕这是上古仙家最强道心，哪怕是注定可以羽化成仙，成就无上，他都可以舍弃，他并没有什么不舍得的，或许他本就不想走上这条路……
当上官桃夭驾驭着羽人皇宫袭来的刹那，失去了青莲道心的李星照，根本无法承受半佛境的上官桃夭带来的威压，那股远超白雪梨和净荣数十倍的强横气息，使得他顷刻间晕厥了过去。而当他再一次醒来时，已经身处星舰之中了，而他的身边只有白雪梨。
“咳……咳咳……”白雪梨呕出一滩滩乌黑色的血，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我们怎么在这里？”
“李郎，对不起，你赠我的青莲道心，被毁了……那上官桃夭太强了……我…打不过她……”白雪梨断断续续说道。
“没事的，那根本不重要，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虚弱，随着青莲被毁，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不过那上官桃夭也没好过，她也身负重伤了，四娘正拖着她呢。”
“四娘……”李星照脑海里闪过那碗被打翻在地的莲子羹，还有那大红色的地毯和白瓷碗，心脏在隐隐作痛……
“李郎你看，我们快到了。”白雪梨拍了拍李星照的肩膀。
“到哪？”
“你看窗外。”白雪梨指了指窗外。
李星照顺着窗外看去，看见一颗蓝色星球，其外貌充满了神秘与壮美。从星空中俯瞰，呈现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蓝色球体，仿佛一颗巨大的宝石镶嵌在无尽的宇宙之中。
在他周围，还有数百艘星舰正随他一起，朝着这颗神秘的星球静默地前进。
在他们身后，是无数的亡魂。
可惜星空里没有风，如果能够刮起一阵风，这股刺鼻的血腥味一定会给这颗蓝色星球蒙上一层血色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