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怯懦所以沉默
“橙子，你超超超厉害！”樊莹激动的从座位上蹦起来，疯狂的摇着陈志的手臂。
陈志摘下耳机，如释重负的瘫坐在椅子上，双手下意识的搓动，想把手心的汗搓干。
陈志淡定的笑了笑：“还好吧。”
樊莹立马反驳道：“什么叫还好嘛，明明超厉害的好不好！”
陈志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在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尽可能得恢复平静。
陈志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要不是身边还有异性，早就蹦到三尺高，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的操作。
毕竟是少年心性，哪怕即使在努力恢复平静，嘴角还是不经意起了一个弧度。
这时候，陈志才感觉到有点冷，转头看了看背后的空调，正在冒着白气，呼呼作响。
赢了这把游戏后，陈志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好像这几天一直熬夜留下的账在这时候清算。
嗯，看一眼战绩，陈志在脑海里默默地回味刚才的操作，心满意足的关掉了游戏界面。
“走吧，吃饭去吗？”陈志伸了一个懒腰。
樊莹幽幽的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练的金克斯，我怎么不知道？”
陈志对上了樊莹的眼睛，看着那对乌黑的美眸。
陈志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感觉感觉，像是包养小三被原配抓到了？
什么奇怪的感觉！
陈志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说道：“和朋友玩的时候有时候会玩这个。”
刚才那种审视的表情立马消失，果然女孩就已经有那种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的天赋了。
而樊莹，我的朋友，你是美猴王！陈志在心里这么想着。
“你在想什么好玩的事？”樊莹看着陈志嘴角微微上扬，问道。
陈志轻咳一声，假装在清嗓子，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刚才那波的射手真惨。”
樊莹顿时来了兴致：“对面的射手真惨，开局就被抓了”
在女生的一路夸赞和少年的一路附和中，两人共同掀起网吧的门帘，一左一右，并步走进盛夏。
陈志刚出门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他感到自己在被网吧空调吹的那股寒意在外面的炽热下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也许是太久没有看见太阳，周围都明晃晃的睁不开眼，陈志用胳膊挡在额头上，许久才适应过来。
网吧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子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菜场，所以道路两边都有菜贩摆摊。
天气热了，有时候半条街都是难闻的味道。
不过这个时候只能看见稀稀拉拉的菜摊，味道没有那么难闻。在树底下三三两两的小贩，有的拿着草帽扇风，有的有气无力的坐在树旁打瞌睡。
“去哪吃饭？”陈志这才出去一小会就忍不住灌了一大口饮料，喉咙有些抗拒发声，不得不用最短的语句表明自己的意思。
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樊莹这时候像路边蔫掉的蔬菜，有气无力的说道：“听你的。”
陈志舔了舔嘴唇，环顾四周，看见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拌粉店，正想说着什么。
突然眼疾手快的把樊莹往身边一拉，一辆电瓶车险之又险的擦着两人过去，惊起陈志一身冷汗。
樊莹似乎刚才走神，到现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脸出现了几分煞白。
“不看路啊！”电动车主人回头冲着两人骂骂咧咧，就疾驰而去。
陈志被骂的愣神，回过神来，他和樊莹明明才刚下人行道，刚想反驳几句电瓶车就已经不见了。
蓄力一拳却发现目标早就不见了。
陈志见状，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边拉着樊莹边数落着，“看路看路，过马路瞎想些什么呢！”
“噢。”
有时候一次亲身经历比很多次的说教都有用，好像只要自己不痛就不会上心，所以这马路上总是有那么多上演速度与激情的戏码，无论是常识还是他人的劝告都可以置之不理，一旦发生了事故，后悔却来不及了。
好在现在不晚，短短的几步路，陈志害怕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回头好几次了。
樊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顺从的跟着陈志。
陈志少见这种模样的樊莹，刚才涌上来的怒气一下子也消了，等到了店的门口，才松开樊莹的胳膊。
“先吃这个吧，外面太热了不想走路。”陈志为樊莹拉开椅子，就站到了这家小店的菜单底下。
因为这种拌粉店其实是早餐连着盖浇饭一起做的，菜单是占据了半面墙的红色牌子，上面写着三四十个菜品，一半是粉面汤，还一半是盖浇饭。
这会已经一点多了，老板一家四口也正准备吃饭，陈志看了看老板自己的桌上，两大盆菜，比起普通的盖浇饭，大概是三到四份的量，色泽倒是诱人的很。
“一个炒粉，再来一个鸡蛋汤。”陈志扫视一遍菜单，回头看着樊莹，“你吃啥？”
“小兄弟，鸡蛋汤早上就卖完了，吃不吃绿豆汤，我们自己也喝。”老板从厨房端上来一大壶绿豆汤，放在那两大盆菜旁边，往围裙上擦了擦手。
“行，那就绿豆汤吧。”我拉开椅子坐在樊莹旁边，“你呢？”
樊莹看着陈志身后的菜单，斟酌着开口：“鱼香肉丝盖饭吧，微辣。”
旁边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女孩冲着刚到厨房的老板喊道：“爸爸，鱼香肉丝！”
陈志和樊莹看到这一幕不禁会心一笑，刚才电瓶车小插曲带来不快的氛围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陈志自认为和樊莹算是性格投缘，有时候两个人看见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会同时笑起来。比起樊莹在学校的一面，陈志还是喜欢她在学校外面更加放得开的样子。
“在看什么呢？”陈志侧着身子在樊莹边上，离得不算近，却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陈志见樊莹在手机上翻阅表格，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报考信息，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樊莹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回应道：“一些大学的去年的投档线，橙子，你打算填哪个大学的志愿？”
陈志拿起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摆弄，有些心不在焉，拿住筷子的一端，竖直在桌面上，手顺着筷子往下滑到了另一端，再把另一端提起，重复这个动作。
陈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打算复读的事情，明明在高考前的那几天休息，两人在深夜还打着电话，约定好在一个大学，再不济也要在一个城市。
明明和高中的死党在晚自习休息的时候在操场跑步，也是约定了一个都憧憬的未来。
可如今的自己决定复读的时候，陈志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个逃兵，纵然有那么多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却在此时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难怪那些花里胡哨的护甲是抵挡不住真伤啊
陈志在心里不停地润色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却没看见樊莹停下了滑动屏幕的手指。
樊莹的睫毛随着陈志把弄筷子的频率微微颤动，两个人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沉默。
终于，陈志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筷子啪的一声躺在桌上。
啊，原来是法官的锤子落下了，会怎么宣告这个结果呢？
“我要复读。”陈志艰难的开口，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生涩的话语是在心里想了很多遍的结果，喉咙里的无力感无法让陈志多说一个字。
樊莹还是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清陈志的话，可是陈志哪还有勇气再重复一遍。
陈志的那句话衔接了两段沉默，就像石子投入古井，涟漪刚泛起就平静，那颗石子就如同两人的内心吧，就这么沉了下去。
沉默终究要被打破，可是两个人都不愿先说话，也许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开口的那句话是多么狼狈吧。
陈志刚想说些什么，老板的话就好像天籁之音。
“鱼香肉丝盖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