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家网恋了
“他一个酗酒赌博的穷鬼,哪有钱还网贷,我看是根本就没打算还。”
“怎么没见到他爹呢?”艾末宇感觉村子几乎走遍了,都没有见到想象中的谭珠老爹。
“你说他们要是知道她爹这么穷,还会放贷给他吗?”典狱长明知故问。
“那肯定不会。”艾末宇附和着。
“那也就是没有搞清楚他这么穷,就放贷给他,然后派催收的天天来,也没用,还不上。你就是杀了他他也还不上啊。”典狱长有点儿小激动了。
“你说这是谁的问题啊。”典狱长再一次把问题抛给艾末宇。
“放贷公司可能是用系统的,系统是看概率的,不看个人,她爹这种就属于小部分人了。”
“不是说,普惠放贷吗,这贷款给她爹,是好处吗?惠在哪里?让他再赌一把?”
“这种是小额贷,不是消费贷,放贷的时候不知道客户会用来做什么。”艾末宇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杨白劳都成了黄世仁的客户了啊,黄世仁天天喊顾客是上帝呢。”
“您老,注意点,说太多了,不好。大家都是打工人。”艾末宇赶紧提醒典狱长,嗯,可能是网上冲浪撕逼养成的好习惯——点到为止。
“这种贷款吧,能应急,但是不需要应急的话,白嫖,就是,不打算还的话,就能算是福利了吧。”艾末宇想解释一下怎么个普惠法儿。
“鹰酱那边不就是流行零元购吗。”
艾末宇突然意识到,跟村里老人聊天,不能用网络流行语,但是转念一想,这老头子,怕不是伪装了,听声音也就30到40之间。
“授人以鱼,而不授人以渔,总感觉像家里养猪一样。我或许也该学习一样。”典狱长自言自语。
“既然村里通网了。那么村里唯一的年轻人,怎么不能谈谈网恋呢。还泡电话粥,都没心思好好干活了。”
“村里的娃,没什么见识,遇到渣男渣女,还不是任由人家情感勒索。”
怎么突然讲起来肥猫的故事。
不对,村里唯一的年轻人,应该是谭珠,谭珠网恋了?不是说她想上网,但是上不了吗?
不等艾末宇询问。
典狱长的呼噜打起来了。
要不要就此杀掉他?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必死之罪啊。
呼噜没停,手上的扇子也不停地扇着。
艾末宇,头很大,心很乱,还是先去散散步吧。
艾末宇看看表,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
艾末宇再次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目光再次穿过刚刚苏醒的村庄,再次注视着那个渐渐走近的身影——谭珠。
???
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谭珠的身上,她扛着锄头,步履匆匆地欢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好像有恋人在等着自己。谭珠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那微笑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艾末宇抬头再看天色,再看太阳的位置。
这个状态,不是刚刚经历过!
我的时间没变,但是谭珠的时间,这个副本的时间,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谭珠。”艾末宇叫了一声。
“我认识你吗?”谭珠一脸懵的回应。
刚刚还见过,但是她已经没有记忆了?
“你,幸福吗?”艾末宇鬼使神差地,又问了一遍。
“当然幸福啊,人家恋爱了。你可不要对我有想法。”周身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儿。
“就是最近,他有点儿不太爱理人,老是聊着聊着,就去洗澡了。”谭珠低声抱怨道。
劈腿了?要分手的节奏啊?
她不懂这个?她应该是个中高手啊。艾末宇很困惑。
到底是色令智昏,还是她记忆残缺了?
“我要回去,干活儿了。”
这话,似曾相识啊。
艾末宇在村里晃悠了几分钟。
“不好了!姐姐要自杀!”少年大声求救的声音传来。
不好!艾末宇本能觉得是谭珠出事了。
艾末宇赶紧跑过去。
一小群人围在谭珠家门口。
艾末宇奋力挤了进去,但是没有看见典狱长。
这老登居然不来,这不像话吧?这么大的事儿。
谭珠缩在炕上一角,头发散开掩着面,隐隐有哭泣声。
不用问,这笃定是男方提分手了。
“俺姐,跑房顶上去了,要往下跳,俺拦下了。”
说话的正是之前碰到的瘦小孩,他还骗艾末宇说村里没有大姑娘了呢。
这摆明了是把艾末宇当坏人,然后要保护姐姐啊,看样子姐弟关系很好啊。
这一点典狱长说过了。
艾末宇离开谭珠家,再次来到典狱长面前。
典狱长依然还是老样子,享受着清晨的阳光。
艾末宇看了一眼手表,又过了一个小时。但是阳光似乎停在了清晨。
可是村里的事儿和人,却是经历了几个月!
从没有网络,到通网,再到谭珠网恋,这怎么可能是几天之间发生的事儿啊!
“圣人云:吾日三省吾身。你说一般人要经历什么才能反省呢?经历什么才能痛彻心扉呢?”典狱长眯着眼睛,似在自言自语,似在向艾末宇求助。
“那当然是失去挚爱之人。”艾末宇未曾有这种体验,但是影视剧上都是这么说的,出了什么事儿,这个锅自己不背,找编剧们和监管部门去。领导者总是负有主要责任。
“失去挚爱之人,失去挚爱之人,失去挚爱之人。”典狱长轻摇羽扇,口中反复念叨。“好,好,好。”
“那么,你认为怎么样的复仇才算公平公正?”
“都什么时代了,武侠吗,还讲究复仇,没受过教育吗?”艾末宇斗胆义正言辞。
典狱长一愣,“可是复仇这种情绪,总是存在的,你无法否定,情绪不宣泄,就会淤积。也许会渐渐淡忘,也许会决堤。”
“你小学没有被欺负过吗?你中学没有被欺负过吗?你大学没有嫉妒过?没有暗恋过?你的女神没有成为你所瞧不起的人的玩物?”
“别说了。”艾末宇吼着打断典狱长。
艾末宇低下头。
怎么能忘记呢?怎么能忘记呢?那些恶心的,刻骨铭心,刻在心头上的,藏在骨子里的。
嚣张如阿祖不也受尽了老爹的气,无可奈何吗?最后,还是收手了。
典狱长很满意艾末宇的表现,但也不意外。
“如果一定要复仇的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应该算公平公正。但是很多时候,你自己并没有能力搞清楚,到底谁是你真正的仇人。”艾末宇始终都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沉溺在感情中。
“而且,很多时候很多时候,你真正的仇人,并不是某个人,甚至不是某一群人。总的来说,走正规程序,才更可能获得公平公正。”一扫痛苦和迷茫,艾末宇抬起头直视典狱长眯着的双眼。
“倘若复仇的对象,复仇的方法,都错了的话,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活着的亲友吗。”
“可是,我等不了了。”典狱长突然狂啸起来。
“可是,我等不了了。”海啸突然被冰河时代冻成了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