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风令
阿潭独自凝视着摇曳不定的烛火，每一缕微弱的火舌跃动，仿佛在低语着什么，所谓的“火”的语言似乎只不过是其燃烧时候的噼啪声……
阿潭的日子如同海水的涨落，平淡而重复。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大海的潮汐，仿佛那无尽的波涛能带走他内心的孤独与迷茫。然而，那堆积如山的石头是他漫长等待中微不足道的证明，每一块都承载着他对过去的追忆与对未来的彷徨。
“阿母，你真的无法在那熊熊烈火中生存吗？”坎水的声音在空旷的海滩上回荡，他的身子一半潜在水里，有些懒洋洋的火焰本就不是太明亮的的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坎水的鳞片上映出他的影子。
“我……我能否忍受火焰的灼烧，我自己也不甚明了。”阿潭的回答中带着几分困惑和迷茫，“那火焰的确会让我感到疼痛，但我却始终未见皮肤有丝毫脱落或变化的迹象。这究竟是为何？”
夜色渐深，阿潭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愈发孤独。他望着那堆满石头的海滩，突然，一阵海风吹过，将阿潭的思绪吹散。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轮明月高悬，洒下银色的光芒。
就在这时，阿潭的耳边响起了一阵低语声。那声音虚无缥缈，却又清晰可闻，仿佛是从他的内心深处传来。他努力地分辨着那低语的内容，却只听到了一个模糊的词汇——“命运”。
“命运？”阿潭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一切是命运吗？这个世界上真的就已经被安排好的命运吗？”但是他并没有直接的理由可以反驳现在他的观点。
“母亲大人应该已经到了不死不灭的境界了吧……”坎水思考了一下，“母亲大人的身体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根，世间万物又该如何反过来伤害阿母大人呢？”
阿潭闻言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质疑：“不死不灭？哼，这世间真的有如此荒诞之事吗？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就算是神明也有早晚厌恶世界的一天，就算他们内心再善良，也不会永远守护着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当前一个东西见多了。不论是谁都会产生厌烦的情绪，到时候剩下的只有责任。就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了，而如果是这个样子，长寿与不死不灭。以及见证与最喜欢的人的离别。那如果不是煎熬，不是地狱一般的感受，那还能是什么？”
坎水眼中很快就闪过了一丝迟疑，他似乎先愣神的看着面前的阿母，有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潭凝视着那微弱的火焰，它在木头上摇曳，仿佛是在跳一支诡异的独舞。烟丝缭绕，袅袅上升，似乎在探寻那遥不可及的苍穹。“他究竟在呓语什么？”阿潭低语，眉宇间透出一丝困惑与不安。
“他想要激活的，是与阿母的某种联系。”坎水收回了自己半个身子，将那半截身子潜在了水的深处。就露出一个头向外面张望着。
“联系？”阿潭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那该如何实现？”他追问。
“这……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迷茫。“我的信息，都来源于风的低语，而非他本人。我与他的语言并不相通，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动作，但我始终无法真正理解他的意图。”
火焰在木头上跳跃，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在嘲笑阿潭的无奈。烟丝继续上升，消失在天际。
“所以你的能力就只有听风，是吗？”阿潭低下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口中喃喃自语：“真是麻烦，风的话，应该是巽吧？”
“巽？给风的意识所起的名字吗？就像跟我的名字叫做坎水一样。”坎水疑惑的眼神望向了阿潭。“那阿母，你就稍微准备一下吧。如果我们的旅程真的需要继续，那目的地的确是非常遥远。而且路途这方面我也不太清楚，最多我也只能做一个陪伴而已。”坎水闻言，耸了耸肩，那本来半梦半醒的他似乎现在也清醒了一些。
“坎水，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阿谭的眼神盯着那跳动的火光问着。
坎水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确定：“这我就不清楚了。外面的世界，是否与我们眼前所见的一般无二，我亦无法确定。我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待在这一滩水里。也曾未来没有离开过这一方水，其实只有土里的水，我甚至就连土地的感觉都感受不到……就跟一个瞎子一样……”
“是这样吗……那我大概知道了。”阿潭回答道
接下来这几天他们似乎都，在各忙各的。这几天虽然也能够时常见到面，但是他们的交流确的确明显少了很多。阿潭整日都在那树林之间走着并没有在向着和靠着那海边游荡——那一片地方的叶子更加繁茂，也能听见更加清楚的风的声音——虽然他并没有办法理解那风到底在说什么，只能感受到一阵一阵风吹拂的感觉。
他从那边摘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叶子，将它收集在自己的手中，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能够听懂风所表达的事情的方法。
而坎水则一直潜的很深很深，甚至都看不到他的影子，它的极为深的水底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是水面上的波浪却是一天比一天翻腾的厉害，水的颜色也变得深了不少，时不时有鱼群不断的被冲上岸边，他们挣扎着重新游回了水里，之后却再一次被冲向岸边，但是到岸上的却只有鱼的那一张有一张透明的皮。他的肌肉以及他们的眼珠子都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整个场景显得甚是渗人……
一天清晨，阿潭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从梦境的深渊中挣扎而出。在梦中，他置身于一个由纯白色墙壁地方，那些墙壁光滑得如同镜面，那些墙面冰冰凉凉的拍上去发出一阵一阵“啪啪”的声音。他听到狭长的走廊上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交谈，又像是无数脚步的纷乱。然而，他只能困在其中的一个小房间里，透过墙壁的缝隙，他看到外面的世界——那里光线斑驳，似乎还有人在角落里低声哭泣。
但当他真正醒来，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熟悉。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海边的沙滩上，身子也原封不动地靠在他之前睡着了那块石头之上。
“你能感受到我梦里的世界吗？来自异界的风。”阿潭向风问道，但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海滩上慢慢消失，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它吹起层层波澜，阿潭站起身，迎着海风走去。风，像是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试图将他从混沌中唤醒。
“你是在告诉我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吗？”阿潭感受着那风似乎停了停之后又像原来的样子继续吹拂着。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晨雾轻轻笼罩着大地，水面上的坎水也开始展现出异常的动静。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之间开始翻涌起来，坎水也探出了他的那巨大的身子用眼睛注视着早就睡醒的阿谭。他的动作迟缓而沉重背负着千钧的重量，水面开始凝结，不断收缩，那景象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块在逐渐融化，但又带着一种异样的韵律。坎水不断向着某个方向变形，那方向正是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
随着水面的不断凝结和收缩，坎水的体型也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他那原本庞大的头颅，渐渐变得只有巴掌大小，而那原本长而粗壮的身体，也缩减得如同项链一般。更令人惊奇的是，他那曾经锐利如刀的龙爪，此刻竟然变成了一颗颗圆润的珠子，那小小的一串项链上竟然将力量凝聚在了最小的空间内。
而那巨大的眼睛，此刻也变得如同两颗龙眼挂坠，静静地悬挂在坎水那已经变得细小的身躯上。
坎水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我若以这样的形态行走于世间，将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和不便。”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继续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会让风的声音成为你的指引，但行路之事，却只能依赖阿母一人。”坎水继续说道，“为了保存我的力量，我只能将自身凝结到最小，仅留下这两颗海洋核心的力量。”他轻轻晃动着身体，那两颗圆润的珠子也在熠熠生辉。
此刻的坎水，虽然体型变得如此微小，但他的气势却丝毫未减。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然：“抱歉，我现在只能以这种状态，再有可能像您一样，借助您的力量感受到外面的世界，若我自己的力量……离开了水……也就只能破灭了。”
“我明白的，坎不用太担心的，只要路上有个伴就好。”阿潭吐出舌头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这条路上，真的不会有未知的危险吗？”他低声问道
坎水化为的吊坠轻轻摇了摇，仿佛是在安抚阿潭的紧张情绪。“危险，或许有之，但并非来自外界。”他的声音低沉而神秘，像是从幽深的海洋深处传出的回声。“阿母所创造的那些存在，此刻不过是刚刚从沉睡中苏醒，他们甚至都没有觉醒自己的神智，自然无法对阿母构成真正的威胁。”
就在此时，一阵轻风悄然掠过，原本平静的空气似乎被某种力量所牵引，逐渐凝聚成一块奇异的东西。它缓缓降落在阿潭的掌心，像是一个古老的罗盘，但却比任何罗盘都要庞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手掌。罗盘表面刻着复杂的图案，罗盘的八个角上被画上了八卦，中心则是一个醒目的箭头。
“这是风令。”坎水解释道，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得意，“昨晚，我虽已入眠，但神魄却分出了一部分附着在这风令之上。它能指引你前行的方向，同时也会庇护你免受一些不必要的困扰。”说着，一阵风轻轻地从阿谭的身边吹过，风令有了动静，在箭头瞬间旋转指向了一个方位。
阿潭低头望向坎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真是会偷懒啊，把自己的责任都交给了一个罗盘……”
仿佛早已看穿了阿潭的心思。“偷懒？或许吧。”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但在这个充满未知和诡异的世界里，有时候，信任一个古老的罗盘比信任自己的直觉还要可靠。”
“这段时间我采集了足够的树叶，将那一种箭形树的果子取下捣碎之后涂在耳朵之上，再贴上这样这种树叶，之后将一些叶子含在嘴里，我就能直接跟风交流。”阿潭并不太在意坎水的言语。
坎水你也是有些惊讶，他到底确没有想到阿谭的进度竟然会这么快。
而在不远处的山顶上，白灵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的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她看着阿潭和坎水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她知道，这个世界充满了荒诞和诡异，但对她来说，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她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她摆脱这个荒诞世界的机会。
然而，这个机会究竟何时会到来？白灵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同时也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漫无目的地生活下去，她需要找到一个目标，一个能够让她重新找回自己的方向的目标。
“他们现在是准备要去巽的那里了吗？这倒的确是一个机会。”他沉思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阵法应该是有他们八个人每人身铸一方之后构成的整体的幻象。我不信他们真的看不到这一片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的土地。”
“可怜的孩子们啊……就算是已经将世界变成这个样子，你们却还要自己骗自己吗……”
白灵轻轻叹了口气之后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