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跃起的鱼
天黑了，吃饱又睡一会儿的董自强再一次借着萤火虫发光蛾的微光向着山顶前进。
那蛇的样貌已经保存到他的脑子里，他不敢再像昨天夜里那样摸着树木前进。仅靠着萤火虫和发光蛾，他也不敢距离树木太远。万一掉进洞里或惊扰到某个动物被咬一下倒还没什么。错过与老山约定的时间，一定会造成他不想再看见的伤亡。
也不知是他妈妈在暗中帮助，还是运气实在太好，直到他即将走出森林也没有遇见任何比深一脚浅一脚哪怕是大上一点点的麻烦。
只是等他站在森林边缘，看着上边剩下的几十米近乎直上直下的山体，没有树木植物完全光秃秃的山壁。还有与山壁几乎垂直的城墙尖角，感觉自己的运气好像已经用完了。
按照约定，他应该隐藏在山顶上。也就是城墙东南方的尖角处，在那里盯着西方组成十字的四颗星星。
就他此刻看见的情况，他一旦爬到城墙边，山壁外根本无法立足。他记得非常清楚，山顶上是又平又光的地面，在城墙外他也无处藏身。
按计划趴在尖角，东边城墙上的狼兵一定可以看见自己。
实际上在商讨突袭计划时，他说过这件事。甚至他原本的计划，是一个人悄悄地潜入天空之城，悄悄地杀死湖生。即使到现在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的意见总是被老山否决。
无可奈何，他只好顺着森林向南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下自己的身体。他来到天湖下方时，又看见城墙尖角往南一点的湖边上，堆着一堆白色的木头。
他想想上次乘巨翅鸟来观察时的情景，实在想不起来任何与木头有关的记忆。他在心里说，管他呢，那堆木头是自己唯一的藏身之处。
打定主意，他又向北多走一会，来到一片并不算大的石片前。抱着它往上爬。还没爬几米，他的身体突然感觉到有风刮过来。他正感觉清爽，又听见自己背后的披风发出响声。
扭头看一眼刮到北侧的披风。用右手抓住一只角在脖子上绕半圈塞进嘴里，再抓住另外一只角也在脖子上绕半圈塞进嘴里。他用牙咬着披风继续往上爬，想想自己的样子还只想笑。心说，这披风别说清洗，自己根本就没管过。想想每次作战溅满的血液，又有些恶心。仔细品品、嗅嗅，发现确实没有任何味道。他又在心里说，这吊坠当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刚又往上爬几步，他再次想到，要不是有这护甲提供的摩擦力，仅凭自己的双手双脚，别说爬上来，恐怕没几下就会直接掉下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不一会就爬上山顶。抬头看看城墙上边，有几个挑灯的狼兵正在走动。他害怕被他们发现，急忙连滚带爬地到了城墙下边的阴影里。屏住呼吸观察自己的到来有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都注意着点，森林族的神子，可是来踩过点了。”
“放心吧！这么多弟兄们在盯着。”
等挑灯的巡察离开，仅有的光明也没有了。他发现离开森林和萤火虫后，视线反而暗了一些。只能看见山下黑漆漆望不到边的森林，天上的星星。旁边灰蒙蒙的城墙，身下灰蒙蒙的岩壁。
就是这样，他依旧害怕城墙上的狼兵看见自己。想想刚刚咬披风的情景，瞬间想到一个主意。他坐起来，用披风包住头盔和肩膀，猫着腰顺城墙慢慢绕过尖角。
他看见城墙尖角距离山顶边缘只有不到十厘米。他可不想掉下去，只好小心翼翼。
他用右手扯着披风，左手扶着城墙，用左脚一点一点往前挪。他心想这城墙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用心实在是太过于险恶。
眼看着就要成功迈过尖角，他的左脚脚后跟意外地踩下一片巴掌大的石片。
那石片仿佛很生气，噼啪作响地往山下掉落。
他心想坏了，急忙闪回来，靠着城墙站好。
城墙上的狼兵骂：“他娘的，怎么回事？”
董自强又感觉站着目标太大，急忙靠墙蹲下。扯开披风包住自己。
城墙上的另一个声音说：“你看见什么没有？”
“屁都没有？”
“没有好，没有好。”
“好个屁，不是站一天，就是站一夜。这都十几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就知足吧！前几天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咱们正好躲过。”
“你们不要命了。兑字营昨天晚上被砍了十几个。”
“对对。别说了，别说了。”
声音落下，董自强的心里才逐渐轻松。他还没动，又发现这披风怎么这么大。后边拖到地上不说，前面把他裹住后地上竟然还有余量。
他站起来，索性再一次裹着披风扶墙重复刚刚的过程。这一次他不再像刚刚那样害怕，很容易就来到尖角南边。
这一次他看得清楚，比他还高的大木堆竟有三座之多。也看见这些木头大多碗口粗细，六米长短。闻着木头散发的气味，他明白这些木桩都是被刚刚砍伐去皮的新树。正打算按照原计划躲到木堆南边，忽然又看见中间那座木堆旁边的城墙塌了一个大缺口。缺口里竟然还有两个狼兵。
他急忙转身，用裹严披风的后背对着他们。然后小步慢走，准备躲到木堆东头。还没走到地方，好奇心又促使他回头看一眼，狼兵头顶上边墙上挂着一个装了几只萤火虫的小笼子。一个狼兵趁着缺口处的石头在磨剑。另一个狼兵把手里的石头抛向半空，接住，再抛向半空，再接住……玩得专心致志。根本就没有人朝他这边看一眼。
他停下脚步，朝着缺口仔细观看。他非常好奇，全部用石块垒成的厚墙，怎么会塌呢？
他想起几天前的暴雨，下雨时的惊雷。心说，不会是雷电把城墙轰塌了吧？
他又想起那次暴雨，推迟了原本计划的日期。想起和老山的约定，他慢慢走到木头东边，藏在那里看向西方的天空。
他学历低，分辨不出在地球看见的星空与这里有什么不同。只是按照大祭司教的方法。找寻由四颗星星组成的大十字。
他记得很清楚，四颗星星里有两颗明亮，两颗较暗。只要这十字全部沉入地平线，太阳必定会照亮东边的天空。而下边那颗星星失去踪迹的时刻，便是他们开始动手的时间。
董自强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四颗星星。也看得出时间还早，最下边那颗星星距离地平线还有一丈高。他便静静地站在木头旁，等着时间慢慢到来。
正觉得无聊。
站在缺口处的士兵说：“大将军说森林族必定会偷袭天空之城。这已经得等了十几天，怎么也不见个动静。”
“你就知足吧！巨人斧子都劈不死的神子来了，不知道得有多少脑袋搬家。”
“唉！是啊！咱们高原族士兵顶不住神子的轻松一击。也不可能像水之族一样跳进湖里去，神子来了必定是死路一条。”
“这话你也敢说，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的脑袋绝对等不到神子来敲。”
“嗨！怕什么，正前方是天湖，脚下是平顶山，头上是天空，左右是直上直下的山壁。距离最近的人也有两丈远。”
听了他们的话，董自强心想什么意思。他看向水面，只看见波光粼粼，看见不时有大鱼跃出水面。
正怀疑这两个人一定是在瞎说，就看见湖中央有一条高高跃起的鱼，不等它跌入水面，就被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刺中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