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警告
裴知衍低沉微哑的声音在昏沉朦胧又安静的房间中响起，像极了情人在耳边低喃，酥酥痒痒地钻进耳朵，让平静的心为之一颤。
虞眠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埋在被子中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
裴知衍现在还在国外工作呢，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虽然心中这样想，却依旧难以控制地生出了几分期待，隔了好几秒没再听到声音，她又不死心地转过了头。
裴知衍仿佛知道她内心的纠结，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的眠眠回过头。
大胆些，宝宝，我就在这里，等你来确认。
虞眠愣愣地看着站在阴影中的男人，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在看到裴知衍朝她张开双手时，心头狠狠一震，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几乎是有些着急地扑进了裴知衍的怀中，眼睛泛酸。
在没看到他之前，她将自己的情绪压制得很好，没有崩溃，也没有犯病。
可这会儿看到他，却再也忍不住了。
先是无声的啜泣，随即逐渐演变成放声大哭，像是被驱赶到角落的小孩，终于见到了能带自己回家，为自己撑腰的大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不安。
“裴，裴知衍……她们欺负我……”
虞眠带着哭腔的指控，说的却不仅仅是今天莫名其妙的针对，更多的，是当初那三年的每一天。
孤立的冷暴力，紧锁的厕所门，涂满胶水的凳子，还有顾临屹自以为正义的指责……桩桩件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也反抗过，一些好事者被她不要命的报复震慑住，没有再对她动手，只有苏楠，在顾临屹的纵容下，不仅没有停手，甚至还变本加厉。
班主任也帮过她保护过她，可是第二天，她就被开除了。
因为顾家，是学校的大股东，连校长都要看顾临屹的眼色行事，更何况只是一个班主任。
那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新老师，带着信仰来到学校，却因为她，被如此不体面地辞退。
虞眠至今记得班主任离开的那天。
她躲在学校门口背后的柱子上，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但班主任还是看到了她。
“虞眠，你过来。”
她没有怪她连累了自己，只是难过地摸着她的头说，抱歉，没能帮到你。
她还说，加油。
“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我会等你好消息。”
没有多余的安慰和鼓励，却让虞眠第一次知道，该愧疚的从来不是自己这个受害者，是没有底线，没有羞耻心的霸凌者。
苏楠那样的人，最喜欢看她被自己欺负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一直不肯放过她，就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让她如愿，说出那句“你放过我吧”。
她也不敢跟外公外婆说，他们年纪大了，不敢让他们担心。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坚强，没有鼓起勇气反抗啊？”
虞眠还是第一次跟人说出自己当初的不安和恐慌，看着裴知衍默不做声的表情，有些忐忑。
裴知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暴戾，一把将虞眠抱起，温柔地放在床上，轻抚她泛红的眼尾：
“被无故伤害的是你，受尽委屈的也是你，没有人可以指责你不够坚强，而且，”裴知衍眼神微沉，声音却越发温柔，“我们眠眠已经很努力了。”
要是真的不坚强，她怕是根本活不到毕业那天。
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年，命运好像从未真正地眷顾过她。
裴知衍只怪自己出现得太晚，没能好好地保护好他的小姑娘。
他现在只无比庆幸自己压缩了工作的时间，提前回来了，不然他还不知道小姑娘竟然又被顾临屹养出来的畜生咬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靳垣第一时间就让公关部处理了热搜，并且把发过这件事的人，不管是背后有公司，还是想蹭热度的个人账号，一个也逃不掉地告了。
就算删了视频也来不及，网络是有记忆的，处理这件事的，是帝都裴家。
注定要让他们为自己造谣的行为付出庞大的代价。
裴知衍眸中浮出浓重的嗜血戾意，抱着虞眠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被安全让发泄过后的小姑娘止不住地犯困，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都忘了问，裴知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在她呼吸平稳后，裴知衍拿出手机，给靳垣下达了一个任务，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毫无人情的笑意。
畜生嘛，自然要用对待畜生的方式来教训。
华柳训练基地内，苏楠正好心情地在镜子面前敷着面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脑海中却忽然想起虞眠那张让人嫉妒的脸，做了美甲的手攥得死紧，掐得掌心满是红痕。
然后又往自己脸上加了一张面膜。
“叩叩——”
门忽然被敲响，苏楠立马收起脸上狰狞的嫉妒和生气，起身去开门。
身穿淡蓝色长衫的顾临屹手里拿着佛珠，表面淡漠没有什么表情，然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绷紧的下巴，昭示了他内心正在嘶吼的风暴。
“临屹？你怎么……晚上来找我？”
苏楠看到他，开心不似作假，连忙期待地看了眼左右。
“别看了，”顾临屹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小心思，“这层楼的已经清场了，没人会看到。”
苏楠脸色一僵，失望地讪笑了一下：“那，那就好……”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顾临屹自从作为导师进入华柳的训练基地后，就吸引了所有新人导演和导师的目光，没人不想跟这位顾家大少搭上关系。
如果她和顾临屹晚上相会被人发现并传出去，捆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大半……
可惜顾临屹这人太无情，进来之前就警告她，不准告诉别人他们认识的事情，更是避嫌到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
“进去说。”
说完，先一步从苏楠身边走了进去，苏楠眼神一动，把自己的睡裙往下扯了扯，才扬起笑容转身跟着进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脖子骤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力道大得甚至将她整个人按在墙上，强烈的窒息感和钝痛让她扒着顾临屹的手疯狂挣扎。
“顾，顾临屹……你疯……”
顾临屹满目冰冷，一字一顿道：“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再去找小眠？！”
天知道他在看到网上的舆论时，心里有多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