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是找零
林兮开车回来，“小马，把样本送过去化验。”
小马嘿嘿笑着上车，“行。那木哥您先玩。”
瞧见小马开车离开，红毛从一旁掏出烟，嘿嘿笑着过来，“木爷。您抽烟。”
林兮一愣，“嗯？”
红毛急忙说，“哦哦，是马哥。他让我喊木爷。”
林兮笑了一下，“哦。那行，正好给你问个人。那芳姨是干嘛的。”
红毛瞪大眼睛，急忙来回四处打探，发现周身没人，才凑过去小声说，“木爷，您真是不常来啊。芳姨的事儿，可不敢这么大声问。”
林兮哈哈一笑，“那换个地儿？”
红毛说，“那去我那吧。我保证很干净。”
林兮嗯了一声。
红毛买了一堆烤串，提了两提啤酒，揣着一条烟，带着林兮去了自己家里。
推开门，这里虽然不大，但一尘不染。
“你小子挺精致啊。”林兮说。
红毛嘿嘿笑了笑，“昨天刚打扫的。我一般不在这儿。平时晚上都网吧包间。”
林兮呵呵一笑，“那你平时怎么教那些女人的。”
红毛面色红润，“我可没有亲自上阵，我肾不好。我都是给她们看我收藏的学习资料。”
林兮看了看桌上的肉串，这红毛跟小马一样，点了一堆火药，稍有不慎，钱包不保。
红毛将门窗关严，拉上窗帘之后特意打开电视，弄出点响动。
“木爷。您干嘛打听芳姨啊。”红毛说。
林兮呵呵一笑，“好奇。”
红毛自己抿口酒，说，“这之前是码头。”
林兮嗯了一声，“我知道。”
红毛继续说，“当时码头有一个大帮派，罩着整个码头，所有的劳工，加上一半的私人船只，都是人家的。后来这里不行船了，他们改行经商，都去了南方。我听跟着去的爷爷奶奶说，生意做的很大，货船都跑到国外去了。”
林兮问，“芳姨他们家的？”
红毛嘿嘿一笑，点点头继续说，“是。但是我爹妈那一辈开始，他们家就不行了。被很多当地的企业联合抵制，还有人背后下黑手。那个时候，芳姨就成了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林兮眯着眼睛看着红毛，“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红毛小声说，“我小姨，就是芳姨的闺蜜。芳姨现在四十三，好像。”
林兮一愣，“哈？我看着得有六十。”
红毛笑了笑，点上烟说，“岁月催人老啊。”
林兮白了红毛一眼，“还挺会用词儿。”
红毛继续说，“据我小姨说，芳姨当时被家里安排，嫁给了一个富商的傻儿子。两家也是频频合作。后来没几年，芳姨家里的长辈相继去世，接班的是她堂哥。芳姨的傻老公，出门出车祸死掉了。然后堂哥就逼着芳姨又改了嫁。那傻老公那家肯定不愿意啊。就派人把芳姨抓了回去，软禁了，说什么也要给家里留个后。但是吧，那堂哥又许了人家，人家聘礼啥的都下了，结果没见人。这事儿嗖的一下就被捅出去了。您想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突然都颜面扫地，谁都不说是自己的问题。明争暗斗，打的你死我活。”
“时代发展很快，这几家跟仇人一样，互相使绊子，没曾想让别人趁机做大，发展了起来。曾经跟着自己混口饭吃的人，现在翻身当了大哥。这三家就想联合起来做大，好好搞一下新的领头大哥。可是，这三家谁都抹不开脸，就想了一个馊主意。”
“这馊主意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神不知鬼不觉，静悄悄的做了芳姨。只要她不在，就没人会提起这件事。那时候我小姨在芳姨家里当保姆，听见了这个事情之后，连夜给这边老家打了电话。这边当时还有芳姨家里的二大爷。二大爷一听，急忙说自己要过寿，说芳姨的属相还有生辰八字很旺他。说什么也得让芳姨过来拜寿。当时的大家族，规矩很严的。芳姨家里的长辈都不在了，他堂哥也不敢拒绝二大爷，就派人跟着芳姨一起来了。当然，我小姨也是跟着来了，说路上伺候。”
“芳姨他们一到这边，二大爷就派人把跟着芳姨的杀手全干掉了。然后就说，不许向那边提起芳姨的事情，谁敢说，就拔了谁舌头。二大爷没有子嗣，芳姨就给他养老送终。二大爷死后，芳姨就拿着二大爷留下的钱，把家里的大大小小，黑的白的，各种关系都断掉了，手下马仔也都发钱遣散了。十几年前，又遇见拆迁，芳姨分了十几个房子吧，现在就天天收收租，没事就坐旅店那解解闷。”
说完之后，红毛喝一口啤酒，笑着说，“芳姨在这一片，威望很高的。在这儿混的，谁都得给芳姨面子。”
林兮问，“小马不认识芳姨吗？”
红毛听见林兮喊小马，每次都忍不住哆嗦一下，笑着说，“够呛。马哥出去的时候，芳姨才开始露面。马哥估计认识二大爷。”
林兮吃了一口肉串，问，“芳姨现在自己一个人？”
红毛摇头，“不是。芳姨有个女儿。一直在外面上大学，就是回家，芳姨在市区也有房子，不会让她来这儿的。”
林兮点上一支，走过去拉开窗帘，远处虽然灯光昏暗，但喧闹嬉戏的声音刺穿百里。
“木爷，您为什么来这里啊。”红毛小声问。
林兮微微一笑，“我要拆了这里。”
红毛尴尬的说，“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林兮扭身问，“你不想见见太阳吗？”
迎着窗外突然刺来的明亮的灯光，红毛仿佛看见了沐浴圣光的救世主。
“傻愣着干嘛。肉串我吃不饱，我出去吃点主食。”林兮说。
红毛揉揉眼睛，“我知道一家铁锅焖饭，我带木爷去。”
林兮摆摆手，“不用了，我看你吃饱了。你自己忙吧，我出去溜一圈就回家了。”
红毛揉了揉大肚皮，笑着说，“行。那吃过饭木爷去我那，我保证没人敢收钱。”
“别。我可不去。”林兮摆摆手出了门。
林兮出门哼着小曲儿，芳姨在路边的小摊子，招手喊，“那个姓木的，过来。”
“哟。芳姨。怎么了您这是，没带钱？”林兮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芳姨白了林兮一眼，“你芳姨我，不带钱就不出门的。”
说完招手说，“老冯，再加一个酥肉砂锅，和牛杂砂锅。”
林兮拿过筷子，嘿嘿一笑，“那我可就蹭吃蹭喝了。”
芳姨看了看林兮，“你这孩子，你又不去巷子里面，还一天天跑的挺勤快。你来干嘛的啊。”
林兮笑着说，“我来上班啊。”
芳姨吃惊的皱着眉头打量林兮一下，说，“你这条件，怕是得饿死吧。”
林兮一愣，急忙摇头，“我考，我不是鸭子。”
芳姨点点头，“看你也不太像，你说，你是来干嘛的。”
林兮说，“我真是来上班的。”
芳姨白了林兮一眼，“切。不说拉倒。哎，吃过饭给我看门去。”
林兮看了看时间，说，“多久。”
“这会儿九点，十点开始，我有几个牌友去我那打牌。大概凌晨四点散场。你就看到四点吧。”芳姨说。
林兮眯着眼睛算了算时间，“行。来得及。”
吃过饭，芳姨打包了一份酥肉砂锅，和一份米饭。
刚走到巷口，肉眼可见的里面热闹异常，哪都是人。
芳姨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去给里面109收拾一下。就那房间有一个麻将机。然后给门口101收拾一下。总不能白请你吃饭啊。”
林兮哈哈一笑，“收拾打牌的地方我理解。那收拾101干嘛。”
芳姨坐在椅子上，自己点上一支，“哦，那房间隔音好。你一会儿忍不住吃快餐，就去那吧。”
林兮面红耳赤，“那倒不用。我定力很好。”
芳姨哈哈笑了笑，甩给林兮烟盒，说，“女人的腰，杀人的刀。行了，快去吧。挺干净的，你就看着哪不够你的标准，就再擦擦就行。”
林兮走到房间里，这里打扫的很干净，就连麻将机也一尘不染。
打量过别的房间，也都是一尘不染，被子整齐叠放。
由此可见，芳姨这人的心境，常人难以企及。
那她为何要在这里？
林兮有些好奇。
瞧见林兮将清洁工具放回去，芳姨起身说，“柜子里有微波炉，晚上饿了就把饭热热再吃。我去里面了，等会儿有人找我，就说我在里面。”
林兮嗯了一声，“好。”
没多久，过来几个老阿姨找芳姨搓麻将。
几人一进屋，就笑着说。
“芳芳。这小伙子谁啊。”
“这火气方刚的，你受的了啊。”
芳姨白了这俩闺蜜一眼，“我受不了。这不来找你俩了。你俩先给试试家伙？”
两人瞬间脸红，“别。我俩开玩笑的。”
“就是。再怎么说也不能抢了你的男宠啊。”
房屋的拆迁计划已经写好，现在该计划怎么安置这里的居民。
计从心起，林兮急忙开始找纸笔。
来回翻找之下，林兮在最下面的抽屉里的缝隙中，发现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美女看着韵味十足，是个翩翩美妇。
衣着浅黄色的吊带内搭，外面套着一个同色的女士西服，配着一个同色的包臀裙。
超薄的肤色丝袜，踩着一双米白色的粗跟长靴。
长发垂髫，画着可爱的淡妆。
嘴角微扬，柳叶细眉。
肌肤雪白且透着红润。
“哎？这照片你从哪找出来的。”
听见声音，林兮抬头，“芳姨。”
芳姨拿过林兮手中的照片，“说啊，哪找出来的。”
林兮指了指抽屉，“就在下面抽屉里，不过夹进缝隙了。这是你啊。”
芳姨笑了笑，“是不是不太像了。这是去年秋天我女儿拍的。”
林兮打量芳姨一下，尴尬的说，“不会吧。”
芳姨白了林兮一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变化很大吗？”
林兮小声说，“照片上看着，顶多也就二十多岁一小姑娘。镜子里，是六十岁老阿姨。”
芳姨一把揪住林兮的耳朵，“什么六十岁。拜托你看看清楚好不好。”
林兮尴尬的说，“真的。你自己看，这雀斑，还有这皱纹。”
芳姨拧了林兮一下，“我懒得理你。喂。给我拿五盒烟出来。”
林兮从柜子里拿出烟，说，“芳姨，你这有a4纸吗？”
芳姨接过烟摇头，“没有。不过，那边抽屉里有稿纸本。照片放回去啊。”
林兮揣进兜里，“放了也是丢。送我得了。”
“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芳姨说完去了里面。
林兮悄悄把照片拿出来，“这也不像啊。”
“小伙子，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林兮抬头，“阿姨，没看什么。”
阿姨笑着说，“哦~你看芳芳的照片啊。”
林兮一愣，“真的假的啊。”
阿姨笑着说，“什么真的假的。这就是芳芳啊。怎么，看着不像？”
林兮尴尬的挠头，“不太像。”
阿姨掩面而笑，一手拍着林兮说，“傻小子。你伸手把芳芳脸上的东西撕下来不就行了。行了，话我就说这么多了。”
说完掏出一叠钞票，“你去买点酒，然后买几个下酒的。还要一包湿巾。”
林兮嗯了一声，“好。”
这一叠少说有一千块，林兮给小马打电话，“送一箱果味酒过来，然后两瓶红酒。店里的小吃装上一点。然后一次性手套，湿巾。记得把标签拆了。”
小马让人去准备东西，随后给红毛打了电话。
“过来给你木爷拿东西。”
红毛借了哥们的车，开车直奔繁夜，拿到东西之后火急火燎给林兮送了过去。
“木爷。小吃还热呢。”
林兮看了看红毛，“行。大晚上的，麻烦了。”
红毛嘿嘿笑了笑，放下东西之后识趣的离开了。
林兮把刚才那个阿姨给的钱放进了袋子里，提着送去了她们打牌的房间。
“嗯？小弟弟，你跑去繁夜了啊。”
林兮一愣，“哈？这你都知道。”
一阿姨笑着说，“那肯定啊。这小吃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是繁夜的。”
林兮笑着说，“感谢感谢。几位阿姨慢用。”
“哎哎哎，你没拿钱。”
林兮嘿嘿一笑，“那是找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