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权衡
“好厉害……泰你居然这都注意到了。”
伸夫有些吃惊又佩服地看着泰。
莲在一旁看着边上的自助菜品，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开动了。
娜娜点点头：“我也没有注意到，总之先吃饭吧，吃完了可以去看一下……我都已经要饿死了——”
在娜娜有气无力地哀嚎下，三人一起看向泰。
泰无奈又宠溺地笑：“那我就先看着拿了……”
“我要肉！牛肋，猪排！”娜娜两眼发光。
“我也是，再加果木烤鸭。”莲紧跟着举手。
伸夫看着两人，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然后看向泰：“我跟你一起吧，四个人的份，你应该也拿不完吧。”
泰没有拒绝，于是两人去选菜品。
诈完尸的娜娜和莲又不约而同地一起趴回桌面。两人对视一眼，都被对方逗笑，但却确实没有力气坐起来了。
填满肚子后，娜娜才仿佛活了过来，跟其他三人说起昨晚的事情。
从冈崎禾子似乎和她外婆相识，说到冈崎禾子家的大别墅，又说到明后两天的安排，以及冈崎小姐不容置喙的气势。
泰和伸夫一直认真听着，时不时给娜娜一些安慰，或者和她一起惊讶。
只有莲，从一开始带着笑意地专注倾听，到后来眼神逐渐黯淡，似乎有些走神的样子。
娜娜和泰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泰正想说什么，娜娜先转了话锋。
说着说着，娜娜就非常自然地接上了话：“所以，其实我不太想接受冈崎小姐的收养……”
她神情微微低落，配合着刚才她说到的感觉不适应的那些话。
事实上，她确实并不是特别想被收养。
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
她更想靠自己实现理想的生活。
莲似乎被这句话微微带回了注意力，正想安慰娜娜，泰却先一步回答了。
“如果不想，那就拒绝。”
“被收养之后，总会有想要报答他们的想法，当然也有责任和义务报答他们，为养父母养老。”
“当然，这意味着会失去很多自由。”
泰这样说着，似乎感触很深，正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然后，他轻轻一笑道：“这种事情，我可能最有发言权了吧。”
莲微怔，看向泰。
“自由……”莲在心里暗暗回味。
泰没有留白太多，紧接着继续说：“不过，我是从小就被收养，娜娜如果现在被收养的话，这样的压力应该会小很多。”
“比起从小培养的感情，以娜娜如今的优秀程度来看，对方想要收养你的原因，多少可能也掺杂了一些利益因素在里面。”
“如果考虑这个的话，你可能需要权衡一下受益和付出是否是你能接受的了。”
泰语气温和，但所说的话却是非常犀利。
“如果确实能给你带来很大的收益，那同时伴随的不适和压力，也是需要你自行承受的。”
娜娜认真听了泰的话，时不时点点头，感觉思路清晰了很多。
虽然她原本也是这个思路，但是泰的说法更直白，也更直指核心。
理顺思路后，她注意到莲正看着泰。
“泰，如果要你选的话，你会选自由还是亲情？”
莲带着混血感的深邃眼睛看着泰，似乎正在思索，又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泰看到莲的模样，几乎没有意外，只是温和的笑着：“我没得选，莲。”
说完，泰短暂沉默，微微闭上眼睛，然后似是诉说似是感叹般说着：“所以我会羡慕你，你拥有自由。”
“对我来说，只要你是自由的就好，这样我就能一直看到自由的样子。”
莲明白了泰的意思，他微微闭上眼睛，唇角勾起。
“我明白了。”
然后，莲看向娜娜，带着仿佛能恒远于时间的坚定笑容：“娜娜，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是自由的。”
娜娜听着泰和莲的对话，看着莲坚定的笑容和简短却有力的话语，忍不住心底溢满温暖。
“嗯，我知道了。”娜娜笑着，点头应道。
……
回到冈崎小姐的别墅，小泉阿姨已经从中村先生那里得知她已经用过晚餐，只准备了夜间暖饮和沐浴准备。
泡在单人浴缸里，娜娜思考着要怎么拒绝冈崎小姐收养想要收养自己的请求。
本来今天告别莲泰和伸夫的时候，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拒绝的，但是晚上回来并没有机会见到冈崎小姐，于是这件事情只能推迟。
而且……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其实没有什么把握能够成功拒绝她。”
“从见到她的第一次开始，仿佛事情的走向就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没错，不论是因为冈崎禾子本身的性格还是她的出身，她的强势对于目前的娜娜来说，都非常难以让她顺利说出拒绝的话。
娜娜托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无根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随水波飘荡。
“这就是自由和不自由的区别吗。”
娜娜想着泰和莲，尤其是今天的对话。
也许，这是她重生以来，要面对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大事。
水温渐渐转凉，娜娜从水中站起，裹上浴巾，走出浴缸。
用热水再冲暖身子，躺到柔软的床上，按时入睡。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已经比上一世要好很多了。”
“等到再见到小八，上一世的遗憾，就全部都弥补了。”
……
第二天。
娜娜也没有想到，冈崎禾子给她找到两位老师，一位是东京大学的教授，一位是东京艺术大学的资深乐理教师。
被过于重视的娜娜艰难地上完一整天的课，原本以为凭着自学这几年的收获，自己能够考上东京艺术大学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事实证明，她似乎没有真正了解到自己和名校之间的差距。
晚上，得知冈崎小姐仍然不会回到别墅的娜娜选择在课后直接和泰三人聚餐。
集英酒店附近的一处料理店内，娜娜显得略有些垂头丧气，而泰三人也都一脸凝重。
“冈崎小姐能为我提供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现在的问题也许不是要不要被她收养的问题……”
“而是，我是否能对得起她这段时间在我身上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