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旧识
“告别结束了？”
冈崎禾子看着娜娜回到车上，在封闭的空间中点燃了一支mild seven。
车里的新风系统将烟雾送到车外，保持着车内空气的清新。
“嗯，结束了。”
娜娜语气平淡，回复着冈崎禾子。
“但是，冈崎小姐……”
娜娜紧接着说道，冈崎禾子看向她，不露声色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不是告别，是晚安。”
“我刚刚是在跟家人道晚安。”
娜娜平静地看向冈崎禾子，敬语得体，礼貌有度。
冈崎听了娜娜的话，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但旋即又轻轻笑了出来。
“果然，你很特别。”
“无论是才能，还是性格。”
“大崎美雪真是教养了一名不得了的小辈。”
娜娜略显俏皮地一笑：“那真是多谢夸奖了，冈崎小姐。”
“不过，你跟外祖母，是旧识吗？”
“准确来说，我跟你妈妈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
冈崎禾子熄灭了手中的mild seven，微笑着看着娜娜，抛出了一个让她没有想到的信息。
“但我跟美玲也不是很熟，其实跟美雪更熟悉一点。”
冈崎小姐本想继续讲述她跟娜娜外婆的事情，却突然发现娜娜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娜娜表情微微空洞，垂眸一言不发。
“喂……”她担忧地喊了一声娜娜。
娜娜微微回了一下神，然后才笑着道：“冈崎小姐？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到。”
冈崎禾子心有余悸，带着歉意看着娜娜：“抱歉，我不该提……”
娜娜微微垂眸，然后才再次扬起笑容：“没关系的，我已经不记得那个女人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个背影，是重生看到的第一幅画面。
“虽然听起来像推卸责任，但不能否认，我会选择逃避，大概是受了她的影响吧。”
娜娜在心里想着，脸上的笑容却看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冈崎禾子看她似乎真的恢复过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其实说真的，她有时候确实是真的奇怪，做出的事情也很不负责任。”
嗯，所以我其实也很奇怪吧。
有这样的母亲，所以后来才会不负责任的离开，迟迟不肯回去。
让小八找了我那么久，还不回去见她。
娜娜收敛着心绪，维持着笑容。
“但是我知道，不是她的问题。”
冈崎的话一下子打断了娜娜的思绪。
冈崎禾子半是回忆半是沉思般的低喃，让娜娜忍不住抬头看向她。
冈崎禾子的神情悠远，像是在在回忆着什么，手里无意识地轻轻捻着烟头。
娜娜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小八，你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在等待我。”
但冈崎回过神来，却只是更加柔和地看向娜娜：“如果你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等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可以来问我。到时候，我会把事情毫无保留的讲给你听。”
“当然，只有我知道的部分。”
“我想听，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抛弃我消失，为什么我会和她一样。”
她在心里这样呐喊着，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言不发地垂眸。
冈崎看到她的表情，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柔软的发顶。
“到了，我们下车吧。”
……
冈崎禾子把娜娜带进了别墅的庭院，两人走过步道，进入房屋。
娜娜没有太多心情观察周围的景色。
冈崎禾子看出了娜娜的心不在焉，却没有点出来，只是更加温柔，给她安排好了房间，准备好了沐浴用品。
“后面有一些宴会，还想带你去见一些人。”
“不过不需要着急，我会等你调整好了，再带你去的。”
冈崎把娜娜推进卧室，又嘱咐了几句。
娜娜强笑着回应。
最后，冈崎还试着像小孩一样撒娇：“如果害怕一个人的话，可以来跟我一起睡哦。”
娜娜被她的撒娇微微惊到，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听冈崎小姐的描述，她似乎和自己母亲同辈。
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的娜娜有些窘迫，又有些无奈，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的她本能地拒绝了冈崎禾子，并表示自己没有太大问题。
“您早点休息，我也会好好睡觉的。”
冈崎禾子对撒娇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特别熟练。见娜娜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后，她才轻咳一下，恢复了平常的气场，点点头准备回房间睡觉。
转身时，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娜娜。
“那么……晚安？”
娜娜看着冈崎小姐的模样，先是怔了怔，然后才意识到冈崎禾子的意思，心中有丝丝暖意恢复。
娜娜的笑容温和起来。
“晚安，冈崎小姐。”
……
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娜娜一边是对现在的感觉不真实，一边是回忆着冈崎小姐提到的事情。
她知道，无论再怎么强调自己并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自己的心底还是在意的。
因为她就是这样，会一边逃避，一边反复想着这件事情。
就像离开小松奈奈的那五年，离开泰和伸夫还有美里她们的那五年，每一天的3月5日，她都会站在窗边，想买一张去东京的单程车票。
明明是自己逃走了，却无比渴望回到他们的身边。
对于那个女人，她的母亲，娜娜的心情也是一样。
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但却无比渴望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抛弃。
虽然时至今日，娜娜其实已经大概能够理解那个女人的心情了。
看着一尘不染、装修精致的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娜娜闭上眼睛，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了脸颊。
没有上妆的好看粉唇微张，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娜娜突然意识到她可能要过呼吸了。
“减慢呼吸……”
她在心底默念，尽可能保持冷静，微微蜷起身子，叠起床单捂住口鼻，模拟纸袋的作用。
几分钟过去，她的呼吸又恢复了平稳。
她微微撑起身子，看着这间房屋窗外的黎明前的黑夜。
“小八……我不想逃避了。”
“我想去问清楚。”
此时，她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