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打算叫谁的名?
细薄的雪只在昨天下了。
庄园里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红砖铺就的车道上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红白相间的尖顶主楼被树木簇拥着,新刷的墙壁令整座房子看起来仿佛一块精美的蛋糕。
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泛出金灿的亮光,主楼梯看起来像一座雕塑,覆盖着天然黑色大理石,台阶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
竟然和自己家里的设计风格异常相似。
单可儿在花园遇见了杨静玲,杨静玲认出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许是她愚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就是沈郴林的母亲。
后来回到大厅,在壁炉上方的台面,有好几块相框,第六感的牵引,她随过视线停留在五口人的全家福上。
她看的出神,连吴皜的叫声都没听见。
照片里沈郴林头和身子都会向身前母亲倾靠,单手搂着姐姐,卷翘的刘海是唯一突出他年龄的证据,他眉眼带笑,与现在的凌冽锋芒完全不一。
庆祝生日的人很多,有些茫茫人海的意味,人头攒动,她分辨不出郴林的朋友,懵懂地四周观望,与远处的沈郴林相视。
单可儿蓦然放松下来,穿过走廊走过去才发现墙边靠着单手插兜的吴皜,他歪歪头傻笑,手里还拿着玫瑰香槟。
好像有一种魔力,吴皜的说话方式以及行为方式都能准确踩在她的笑点上,他跟沈郴林说单小姐刚才在研究你全家福,已经找好狙击手了。
她问狙击什么。
吴皜用下巴指了指沈郴林的侧剃,狙他发型一边一个。
在庄园的最右边,有设计成了一定倾斜度的楼层,当人进入倾斜小屋后,尽管地面有20度倾斜,但看到的墙面还是垂直的。
以前去意大利游玩时,她也去玩过。
原理便是经验产生的视觉效果使人们认为自己还是站在水平地板上,但前庭觉反映的却是在倾斜面上,相互矛盾的信息汇集到大脑中,使大脑不能发出正确指令。因而使人感到行走困难,当进行相应的行动时人就会发生眩晕并伴随呕吐等不良反应。
吴皜也喜欢逗单可儿,连哄带骗地吹捧她走进去。
楼梯转道甚至还有装饰画,哪怕头顶的吊灯看起来都是倾斜的,单可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大脑就混乱了意识,跌在扶手边。
冲击感扑面而来,好似要夺走周围的空气。
何昃扶起她,只觉得有种在欺负未成年的负罪感,到底还是在照顾一个小了五六岁的女孩。
按年龄换算沈郴林成年她还在上初中。
吊灯的灯光在柔顺的黑发上晕开一圈亮泽,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也在她的眼睑处投下阴影。
单可儿吃力地借着何昃的力道站直身,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在像矛盾投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摇摇晃晃的想要走出去。
如果眼睛能骗人的话,一定会是现在!
重新坐在沙发上时,吴皜特意坐在她面前,笑着看向回来的沈郴林,沈郴林瞥了他一眼,轻哼声刚响起他就接过章沫兮递来的卡片。
单可儿也有一张,是一张很可爱的卡通形象,可以别在胸口处,作游戏别名。
左边的沙发一沉,长而健硕的大腿隔着冰凉的西装布料贴在她的腿边,单可儿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郴林。”,沈郴林回答。
“我说游戏名。”,她回头看着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他笑着不说话好似在暗示她重新复述一遍。
对视了几秒,眼神里都藏着拉丝的甜蜜,他眼眸深邃,有意对她使坏。
单可儿用着以为只有双方才能听到的声调,“那我等会儿不叫你的名字了。”
没想身边的他们起哄莫名笑着,倒也不是在笑她,单纯被谐音名片逗笑,于是欢乐在笑声中冉冉升起。
她借着氛围一直跟他相视。
沈郴林坐直身,将最漂亮的拇指蛋糕放在她手心里,看着她,尽管是打了腮红依旧能一眼看穿她的羞赧,犹如娇媚的纯玫瑰。
他淡淡一笑,“你打算叫谁的名?”
单可儿撕开蛋糕边边,犹豫了半会儿还是送到他嘴边,他一口咬完,柔软的唇也同样隔着纸边压过她的指腹。
“别人的。”
反驳声软绵绵钻入他的心尖,蹭蹭勾起眼底的火花,迅速蔓延至两人纠缠不清的试探中。
酒沫几乎要漫过酒杯,整齐的排列在瓷桌中央。
越是人多他越是喜欢贴着她,连她的背后都要有他的手臂撑着。
游戏开始之前要给每个人分别写好禁止做的事,违反了就要喝酒,违反一次喝一次,若是猜到答案,可以作废。
单可儿看着沈郴林给别人写,最后给自己写时他也就停下来了,他是这里最了解自己的人。
笔尖轻轻戳在她的脸蛋,沈郴林笑着敲着她,“看什么,还不转头。”
呼吸如羽毛,扫在她的碎发上,痒痒的带动着心跳加速。
转过身,自己也在纸上提笔写下对他的禁令,说话低于八个字。沟通时都喜欢一句问一句答,除非是情感或分享上的聊天,不然一般不会超过八个字的。
单可儿回头看沈郴林,他正看过来,眼神的交汇忽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结实有力的手臂抵在她的肩膀,仅仅是征了几秒,就能清晰地感到别人的玩笑,吴皜和程子悦都爱起哄,把她耳根惹得一片红。
“喊什么?”,沈郴林无奈。
程子悦手里还拿着没写完想法的平板,转着触屏笔,拍着身边的位置,“你挤人家妹妹做什么?那么大的沙发,妹妹坐我这边安全些。”
吴皜用手掌指了指程子悦,倒有些善解人意般,“可以叫她橙子姐姐,叫我皜哥哥。”
轻佻的语气跳进单可儿的耳朵里,还未开口之前低沉磁性的嗓音便已响起。
“你真是会开玩笑。”,沈郴林淡淡扫他一眼,“流氓。”
笑声如波浪向她袭来,冲去一切紧张与矜持,在她心里默默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他们不知道,她知道,他在学着她的语气给她解围,换做之前,她必定要开口说他又在耍欺负人了。
单可儿心软,想了又想,还是把禁令改成了六个字,笔锋的转折变成男人灼热的视线,她侧头看向他,“你偷看我的。”
沈郴林对上她好看的眼睛,“看你而已。”
时间在游戏中消磨,喝不完的酒也在慢慢缓冲着奇妙的氛围,黑色的瞳孔被灯光打亮,映着何昃伸过来的玻璃杯。
又触犯规则了。
数不清的玩笑与低浓度的酒水,挤进她思考许久的脑袋里,自己做过什么,可就是想破脑袋都猜不到。
轮到喊名字的时候,更是记不清的对象,对着章沫兮犹豫了半天,那种卡在嘴边的话接着就被惩罚浸没。
游戏矛头的转接,几乎是无缝衔接着男人的嗓音,“真不叫我?”
话落挺直的背就被身后的手臂轻轻碰了一把。
两人挨得太近犹如在交换呼吸,酥麻传遍脊骨,单可儿半推半就,“你要喝酒了。”
没怀疑过她半分,沈郴林拿起酒杯就喝,看见她微微红起的脸蛋,便再次提及名字,“你叫我。”
“……”
夹杂着不明不白的腔调,连眉眼和唇角都向下瞥了。
单可儿转头看向他,他有棱角分明的五官,幽暗深邃的冰眸,偏偏这冷俊的外貌在此时显得如此乖巧,她故意念了一遍真名,“郴林。”
沈郴林看着她不说话。
直勾勾的眼神比任何一句言语表述的结果更为有效,短暂的瞬间让双方默契动情。
游戏轮过一圈,名字如他所愿,从她嘴里脱口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念他的别名,温柔又清甜,好像整个酒桌都在回荡着她的嗓音。
单可儿坐下来手背就被大手温热的掌心覆过,下意识缩回去的动作被他打断,指尖的纠缠让她抿了抿唇。
沈郴林伸手勾住她的无名指,指腹之间的摩挲产生出无声的火花,蹭蹭地往他眼眸中涌入,带着蛊惑人心的低语,“喜欢听你叫我名字。”
她张开唇,又叫了遍郴林。
与此同时旁边的欢呼声盖过她的声音,她犹豫了会儿,看向他。
他笑着说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