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奈夫人诈病
“老周是吧？”
“是的，少夫人。”
“让他们退下吧，我不希望身边有太多人。”
这时，替换掉司机，刚坐上驾驶位的一路跟着优乐来奈家的人，闻言看向了老周。
老周答应着挥挥手让司机下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少夫人，您这还是第一次来家里呢，等见过夫人后，就让我老周带您到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怎么样？”
优乐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她沉默着。
老周尴尬极了。
也就几分钟后，车子在东边别墅门口停下，老周下车拉开车门：“少夫人，到了。”
以往都是司机把车开进车库，老周带着客人进房。
这时候，老周哪里顾得上车子，而且都知道奈少夫人才刚出院，便扶着优乐走上台阶，还一再提醒“注意脚下”。
“夫人一个人住这里吗？”优乐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看到老周要去开门时，问了一句。
“啊，是啊，夫人和少爷两个人操持这份就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优乐真不想听这些话，直接问道：“夫人身体一直硬朗，怎么会突然病倒呢？”
老周刚要搭话，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阿姨，姓林，大家都喊她林姨。
林姨见是老周，连忙笑脸相迎，还未开口，老周已经往后退两步，优乐走过去。
优乐是优家千金，就算是病了，举手投足间也少不了那份贵气。
林姨见状：“老周，这是……”
“少夫人！”
林姨年纪大了些，服侍夫人多年，从未出过奈家，就连买菜的小事都是周管家来张罗，不认识优乐也在情理之中。
听周管家这么一说，连忙道歉：“少夫人，我没见过什么世面，您千万勿怪。”
优乐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夫人她还好吗？”
门口，老周找个空挡简单嘱咐林姨小心应对，毕竟打交道了几十年，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老周走后，林姨一边关门一边说：“夫人就在楼上，她正等着少夫人您呢。”
优乐跟着林姨上楼，在拐角处的房门口停下，林姨敲了敲门：“夫人，少夫人来了。”
不多会儿，房间里传来拖鞋的脚步声，门打开后，一个略显富态的素面女人出现在眼前，奈夫人看都没看优乐一眼，直接吩咐林姨：“你先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准上来。”
林姨答了一声“是”，离开。
下一秒，奈夫人就像优乐的亲娘一样，温婉亲昵的拉着优乐进房。
优乐有些没回过味。
不是说奈夫人病了吗？这……
看着能走、能拉她手，力道还不小的奈夫人，优乐有些哭笑不得。
“阿姨，您这是……”
奈夫人端来一杯温水，放在优乐手里：“什么阿姨啊，优乐，你该改口喊妈妈了。”
优乐当然知道，只是喊惯了阿姨，要改口谈何容易，更何况，她从来都没认可过这段婚姻。
“怎么？喊不出口啊？”奈夫人在旁边坐下。
优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喊不出口也得喊，这婚都结了，哪儿还有喊阿姨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奈夫人刚坐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橘子剥开，掰一半扔给优乐。
奈夫人也没招呼一声，要不是优乐反应快，这一半橘子能砸到她脸上。
奈夫人似乎被这一举动震惊到，眼神闪过不可思议。都说得了抑郁症的人反应迟钝，但是优乐并没有，或者说，她以前反应更灵敏。
优乐摆弄着剥开的橘子，看着活蹦乱跳的奈夫人，她有千百个疑问，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只好摘下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甜吗？”奈夫人问。
这橘子根本就是酸的，酸的不行，优乐紧抿着唇，不想被看出来。
“我觉得挺甜的。”奈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把橘子吃完，说着又拿起一个剥开。
优乐勉强咽下满嘴的酸水，把奈夫人手里的橘子拿过来：“别吃了，太酸吃多了对牙不好。”
手里的橘子被优乐拿走，奈夫人也不急，不慌不忙的准备再拿一个。闻言，已经再次拿到橘子缩回一半的手，又把橘子放了回去。
奈夫人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变化，她觉得优乐还是关心她的，最起码会说真话。
可能这都是职场人的通病，不管什么人都想试探一二，但并没有歹意。
“优乐，你还是老样子。”她随口说了一句。
优乐却开始变的心事重重，但是她很自知，尤其是得了抑郁症之后。
“不，我变了。”优乐露出些苦笑。
突然的宁静将秋天室内的空气流动减缓，双方的沉默维持了足足有一分钟。
奈夫人怔怔的看着落地窗外，随风摆动的树枝，优乐则不停的摆弄手里脱过皮的一小半橘子，橘子都被她翻来覆去的捏软了，地上零散的落着橘子白丝。
“确实，你没以前爱说话了。”许久，奈夫人终于开口，又过了一会儿，她把望着窗外的视线移到优乐身上：“你最近病情怎么样？”
当年那些事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后来得抑郁症虽说外界摸不着头绪，传言纷飞，但在这周围的圈子里却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优乐并不否认，尤其是在奈夫人面前，她更加无须掩饰。
“嗯，医生说进展不错。”
“凌天宇那件事，你还没放下吗？治病得除根，否则只能是治标不治本。”
优乐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了就是爱了，拼也拼过了，老天不给这段情，她只能顺其自然。
至于放不放开，也只能凭天意。
不知何时，奈夫人已经走到窗前，优乐也不好意思再坐着，站起来，她从奈夫人的侧脸好像看到一些踌躇和忧虑。
可想而知，生病是幌子，奈夫人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而现在，她在犹豫。
优乐知道不能打扰，便安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受到影响，她总觉得有些拘谨的不舒服，便把手里捏的疲软的橘子掰了一半放进嘴里，奇怪的是却没表现出刚才酸酸的表情，仿佛这一刻橘子变得不酸了。
这时，楼下隐隐传来吵闹争执的声音，声音很大，足以让房间里的两个人听到。
可优乐看到奈夫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心想，奈夫人耳聪目明，应该也能听到吧，正犹豫要不要去提醒时。卧室的门被林姨推开：“夫人，对不起，公司董事们都来了，我拦都拦不住。”
“知道了。”奈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声音淡淡的。
优乐笃定，奈夫人肯定早就已经听到，既然奈夫人不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
许是那些董事们看到林姨下楼，争吵声再次袭来，比之前更狂更大。
优乐看着窗前已经退休的奈夫人，不由得收紧了眉心。曾几何时，雷厉风行的奈前董事长是多么的温婉大气、精明能干，此时居然也会被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消磨的不成样子。
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优乐不想一直顶受着压力纠缠在这里，她朝奈夫人走了过去。
落地窗外，秋风阵阵，比刚才大了不少，泛黄的叶子一片片，几片片飘落，看的人心里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