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麋鹿之咒
次日一早，赤敛本意让白奇直接带自己进入碧落渊，白奇却带着他来到了岐山虎瞭峰山顶。
白奇跳到峭壁边的一圆石上，对着碧落渊的方向，发出一声声啼叫。
“师兄，这是什么灵兽在叫？听起来好是孤寂。”
正在山腰忙着抗洪的岐山小师弟问道。
旁边的人望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叹道，
“这是猿啼。这灵兽估计已过千年，猿啼里略带灵力，你修为尚浅，注意稳住心神，莫被这哀声影响。”
赤敛欣赏地看着白奇，想不到这白猿有点本事，光是这啼声，就足以让千年以下修为的人兽一时乱智了。
不多时，一麋鹿朝着他们走来。
赤敛观察着慢慢从林中朝他们走来的麋鹿。
这应该就是白奇口中的老鹿，这万年妖兽还会收敛气息，凭自己的修为，竟探不出它身上的灵力。
待到麋鹿又走近些，赤敛才发现，这看起来和平常麋鹿无异的妖兽，踏雨而来，身上竟然滴水未沾。
这麋鹿，只怕修为要超过一般的万年灵兽，赤敛暗叹道。
白奇跳到平地上，站到麋鹿的面前，略躬了躬身，
“老鹿，这是阿黎招来的灵域城的人，赤敛，赤将军。”
赤敛向麋鹿点了点头，看着这麋鹿湿漉漉的眼睛，一时还是无法把它和万年妖兽的身份对上。
白奇拍了拍赤敛的胳膊，“赤小将军，这是我们妖族管事，鹿泽。”
“辛苦赤将军送白奇回来，就此别过。”
麋鹿只向赤敛微微颔首，便要转身离开这里。
白奇喊道，
“哎——，老鹿，你别走呢，赤将军有事要同你商议。”
麋鹿停在原地，却不回头，“妖族隐世万余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赤将军回去吧。”
未待赤敛出声，白奇怒道，
“隐特娘的世！妖族上下，藏在那深山老林里，这叫苟且偷生！
蛇头子既然能把狐妖、蛇妖抓走，早晚能找到我们碧落渊里，到时候我们拿什么立命！”
麋鹿不应白奇，也不回身，赤敛叹了口气，走到麋鹿身前，对着麋鹿抱了抱拳，
“赤某也是领命而来，若鹿先生不肯和我谈，可愿往灵域城走一遭？”
麋鹿盯着赤敛，不进不退，不言不语。赤敛也不卑不亢地看着麋鹿，拦在路前。
白奇看着这尴尬气氛，一声长叹，
“老鹿，你看灵域城，这次给我们妖族拿了多少灵药灵草，还有不少奇晶矿脉打出来的好东西。
那灵域城的长老和那女帝，我都见过了，他们都承诺要给咱们一个名分，一方天地。
这灵域大陆，大大小小多少家族，无论强弱都能立世，你就不想让妖族也能正大光明地生存吗？”
麋鹿依旧不言语，白奇又道，
“就算这些你都不考虑，如果灵域城不帮我们，蛇头子再来抓妖，我们怎么办，谁能护住那些小妖？
你能，还是老蚺、老猫它们能？
若是被抓去的小妖，受不住刑，暴露了我们的位置，我们又当如何？”
白奇越说越气，最后竟发出一声悲啼。
这声悲啼听的赤敛也晃了晃神，麋鹿低下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奇，若灵渊湖那位未动手前，灵域城就要妖族消亡于世，我们当如何？”
白奇听的一愣，赤敛也没想到这鹿泽原来是这样想的，赤敛刚要开口，鹿泽又道，
“我苟活万年，见过人类互相残杀，见过碧落渊如何从鼎盛到破败，又如何绝境逢生。
妖兽重情义，因避世而活，多为单纯善良之辈，未见世间险恶。
信任这么珍贵的东西，若是托付错了人，只怕是要万劫不复。
你说灵域城可信，那这位赤将军，若我鹿泽执意不肯随你去灵域城，你会怎么做？
是今日捆了我去，还是他日派人围了碧落渊，势必翻出妖族老巢？”
赤敛一时语噎，虽然未曾想过伤害妖族，但今日若鹿泽执意不从，自己确实是准备动手的。
“说的好！”
赤敛闻言，对着来人作揖，“女帝。”
凤天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径直走向白奇和鹿泽。
“今日在山下听到猿啼，猜到是你们回来了，就往山上来。”
凤天走到鹿泽面前，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九尾狐的灵石坠子，递到鹿泽面前。
“我们见过几次了。
我希望你相信灵域城，相信我。
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但我以女帝之名，向你保证，灵域城会和妖族共进退。
这个九尾狐的坠子是我娘的遗物，只要有它，幻雾森林也会保你们一生平安。”
鹿泽平静地看着这个红衣少女，这是他和女帝的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是他知道了女帝来岐山修炼，好奇这个小女帝，去看了看，却在她身上嗅到了蛇妖和狐妖的气息。
第二次是他怀疑第一次的判断，又去确认了一下，虽然淡了一些，她身上确实有那两妖的气息。
小妖虽然顽皮，但一直谨慎，这女帝定是和她们厮混了不短时间，才能携带如此浓郁的妖气。
鹿泽有些侥幸地想过，也许女帝并未发现她们是妖，也许妖族还可以继续这样，平安度日。
即使灵渊湖抓妖，但若他把岐山这些个散落的小妖都带回碧落渊，也许能躲过一劫。
可白奇，又和女帝见了面。
妖族，躲，是躲不掉了。
鹿泽叹了口气，眨眼间幻化成了一个白衣成年男子的模样，他接下了女帝的坠子，心道，
那，便战吧。
凤天惊喜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人，
“你可真好看呀！妖族都生的这么好看吗？贤儿和蕊儿也极美。”
“咳咳。”
白奇假意咳了两声，
“老鹿，既然接了，那我们去灵域城一趟吧。”
鹿泽却依旧平静地看着女帝，说道，
“妖族感恩女帝悲悯。只是，鹿某还要向女帝讨个东西。”
“你说。”凤天乐呵呵地看着鹿泽。
“我要向你的灵核，注入我的一滴妖核血。”
白奇闻言又是咳声叹气。
一杆长枪直抵鹿泽脖颈，赤敛怒道，
“不知好歹！女帝灵核，你也敢张嘴讨要。”
凤天疑惑地看着鹿泽，
“何意？”
鹿泽不理会已经滴出血的脖颈，对凤天说，
“我的妖核血，有我的诅咒。
你我缔誓，你若负妖族，你愿万劫不复。
我若欺女帝，我愿身死形灭。
你若自愿接受我的妖核血，誓言自动缔结，诅咒会延续到我们一方身死。”
白奇只在一旁叹气，赤敛看着正在犹豫的凤天。
“女帝，不可与此妖结此契约。原是我灵域城要护妖族，岂能让妖族如此造次！”
凤天看着鹿泽，人形的他，眼睛依旧是湿漉漉的鹿眼模样，凤天却从这双鹿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决绝。
若自己不同意，他会坚定地带着妖族去碧落渊，哪怕之后要面对的人是流光，哪怕要倾尽全族之力与他对决。
“来吧。”
凤天闭上眼睛。
赤敛有意继续阻拦，却发现，自己此时如那雨滴一样，无法近身鹿泽。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取出自己的妖核，看着那诅咒之血，渗入女帝的灵核，又消失不见。
“好了。”鹿泽空灵的声音在凤天耳边响起。
凤天睁开眼，只看到鹿泽渐行渐远的背影，空灵的声音丝毫不受暴雨的影响，
“劳烦赤将军和白奇敲定后续事宜，妖族会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