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冬天
握紧了手中寒铁铸就的莱瓦汀，他的目力与听觉竟皆随之锐利，仿佛融入了这片冰天雪地。
“神尊大人，这次请勿以拉兹抵挡，可否……”小天使莉露鲁颤抖着，恳求声在洞穴中回荡。
洛宁虽非嗜血恶魔，却也知晓分寸，不至于过于残忍……至少大部分时候如此。
“莉露鲁。”洛宁轻握她的手腕，打断了她的施法。
莉露鲁已准备发动攻击，那魔法足以让这些恶意的蠕虫灰飞烟灭。她发誓要守护洛宁，绝不留情于这些无情的虫族。
然而，洛宁制止了她，其目的却是……不愿以这些恶臭的虫汁洗头，那些翠绿的黏液令人作呕。
“前方有条出路。”洛宁透过湛蓝的冰面，洞察前方。
这是一个隐藏在雪山深处的冰晶王国，越深入，地面越是泛蓝，水晶密布。
若水晶因神器而生，那神器必在洞穴最深之处。
“不必伤它们，我们速离此地。”
洛宁低声细语，以免惊动尾随的虫群。说话间，一只白魔虫已悄然逼近，张开钳状的黑口器，甲壳互相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仿佛只需微力，便能撕裂人的颈项。这些虫族并非全无智谋，懂得拣弱者下手。
男子看似虚弱，身旁的女子，尽管虫族未解其意，但那对黑翼，令它们心生畏惧。
就在魔虫即将触及洛宁发丝之际，金光骤然闪耀。
既归于魔族一类，它们必然畏惧光明，如同凡兽惧怕烈日。
尤其这些长久居住地底的虫族，从未见过阳光，更别说这如同日冕般神圣的光芒。
此刻的洛宁仿佛沐浴在金光之中，拉兹的羽翼所释放的圣光刺得他无法睁眼。然而，正是这强光，驱使畏光的魔虫纷纷退避。
莉露鲁正欲斩杀魔虫，此刻也只得收手。
“快走啊，神尊大人——拉兹快要支撑不住了——”
拉兹的脸庞憋得通红，她正竭力维持翅膀的金色光辉。
“这就走，这就走，地面太滑了！”
洛宁无法疾行，光滑的地面让他仿佛在冰面上奔跑。
而前胸的小天使动作不停，让洛宁难以保持平衡。
踉跄几步，莉露鲁终于无法忍受。
“洛宁，护住头部，我来对付它们。”
莉露鲁展开蝠翼升空，悬停于半空。洞顶的冰晶构成巨大钟乳石，她估算位置，黑鞭陡然显现，单手紧握鞭首，挥臂而出。
硬如铁锥的钟乳石被鞭子卷起，重重砸向蠕虫之躯，绿液四溅，却未能近其身。莉露鲁厌恶魔虫的血，无形之力挡下血滴，任其无力地坠落。
以莉露鲁的性情，战斗愈烈，勇猛不减。无论是天使或是恶魔，胆敢挑衅，皆会被她尽数歼灭。
然而，考量时间紧迫，莉露鲁并未恋战，果断地拆下洞顶钟乳石，层层封锁道路，阻挡了魔虫的去路。
如同编织密网，莉露鲁轻易将魔虫隔离在外，她拍去并不存在的灰尘，潇洒转身。
“魔王大人威武，轻松完成拉兹所不能及之事！”
拉兹向莉露鲁伸出大拇指，身为弱小的天使族，她们一直羡慕恶魔的力量，只是从不言明。
“……”
莉露鲁愣怔，视线落在拉兹头顶的绿色上。
“你的头发……”
“嘿嘿，魔王大人击打魔虫时，好多绿色液体飞溅出来呢~所以神尊大人又用拉兹挡雨啦！”
拉兹笑容灿烂，几滴虫汁挂在她娇嫩的脸颊，使得笑容略显古怪。
莉露鲁见状，嘴角不禁抽动。
完了。
这只小天使已被洛宁玩得脱线了！
摆脱了魔虫的追击，时间变得宽裕许多……
寒冰湛蓝的雪原之上，行走每一步都如踏薄冰，步步艰难。
洛宁有意放慢了脚步，以防不慎跌倒，冰晶锐利，疼痛难耐。
他将手中的最后一片牛肉干藏入衣领，哄骗着衣内的小天使说：
“好了，没了，这真是最后一片了。”
“咔嚓咔嚓……”
拉兹全神贯注地嚼着手中的牛肉干，无暇与洛宁交谈。
虽未真被洛宁玩弄于鼓掌间，但这小天使稚嫩的心灵已略受创伤。
她贪食是有理由的，这阴冷黯淡的魔界，天使一族无法吸取日光，唯有依靠食物维系生命。
洛宁了解天使的习性，从未吝惜食物，只是偶尓捉弄她一番。
“快些走吧，食物所剩无几。”
洛宁不愿再拖延，加快了步伐。
此地酷寒刺骨，气温之低，只需瞧瞧洛宁胸前那只颤抖啃食牛肉干的小天使便知。
然而，随着深入洞穴，洛宁却渐感炽热？
仿佛置身温室，厚重的毛皮披风反成负累。
“好热，莉露鲁。”
洛宁回首望向紧随其后的莉露鲁。
莉露鲁的反应令洛宁惊讶。
她双臂环抱，背后的蝙蝠翅膀环绕臂侧，企图当作抵挡不住寒风的披风。
“怎么了？”洛宁疑惑问道。
恶魔体质强韧，无论冰雪酷寒还是熔岩烈焰，都不应有丝毫不适。
莉露鲁却瑟瑟发抖，冻得厉害。
洛宁连忙解下披风，披在莉露鲁身上。
“没事……洛宁……”
莉露鲁的声音微微颤抖，洛宁明白，她此刻的状态与人遭受严寒无异。
“没用的，这里的寒冷并非气温降低所致……”
“是因为……冰元素过于浓厚。”
莉露鲁一言，洛宁恍然大悟。
在这洞穴深处，是魔法而非物理导致的低温。
难怪他会感到炎热，因为他对魔法免疫。
“唔、唔……拉兹也好冷……”
生着闷气的拉兹终于开口，本打算一周不理大人，最终还是败给了寒冷。
洛宁逐一脱下肩头的披风，将拉兹裹成一团，递予莉露鲁。
“莉露鲁，你看这洞穴里，还有没有魔兽或魔虫之类的生物？”
他询问莉露鲁。
尽管不知洛宁为何如此问，但她本能地优先执行他的要求。
红色眼眸比平时更加明亮，莉露鲁顺着平滑的冰壁向内望去。
她看到了错综复杂的通道，以及眼前弥漫的大量冰元素。
“里面没有生命，居住在此的只有洞口那些肥大的魔虫。”她回答。
想来也对，洞穴越行越冷，连魔王都为之颤抖，生命无法存活。
浓郁的冰元素制造出极寒，难怪米娜再三强调神器诞生之地危机四伏。
而这魔法上的危机，对洛宁而言，等同于无害。
“你们在这里等候，我进去。”
“哎……？”
“可是……”
拉兹和莉露鲁均感意外。
在她们眼中，洛宁的人类身躯脆弱，不应离她们半步。
“既然里面没有活物，对我来说就没有危险，冰元素对我无效。”
“可是……”莉露鲁欲反对，洛宁的手掌按下，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那手轻抚莉露鲁的头颅，恶魔角及银发一同轻柔摩挲。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洛宁拍拍背上的莱瓦汀：“我带着这家伙一起。”
“好吧，那拉兹就留在这里。”拉兹在洛宁的披风下谨慎地露出双眼。
她是第一个退缩的，毕竟她惧怕寒冷。
而莉露鲁思量，若以体内的魔力覆盖表层，抵挡这些冰元素或许不成问题。
只是，越深入，越寒冷，她能否承受住最深处的极寒是个大问题。
毕竟这是神器诞生之地，接触有自我意识的神器实属不易，即便是魔王亦然。
继续前行，她可能真会成为洛宁的负担。
而且……莉露鲁怀抱的天使已濒临极限。
洛宁绝不会容忍他的宠物仅过几日就逝去，因此他必定会让这天使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