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笑意盈盈
女子察觉到洛宁的凝视，嘴角的笑意加深，她朝洛宁身旁挪近一步。
“你要何物作为代价？”
女子每贴近半步，洛宁便退避一步。
见洛宁不愿多言，她预备采取更为强硬的手段。
裙摆下的手悄然抬起，口中低诵着神秘的符咒。
洛宁听见水声潺潺，垂目只见湖水逆流而上，化作一道清泉，如蛇般缠绕向他的足踝。
紧接着，水柱在施法者操纵下缓缓沿着洛宁的腿向上攀升。然而顷刻间，那被魔法控制的水流仿佛失去了力量，散落开来。
“嗯？免疫魔法？”女子皱紧了眉头。
她的法术仿佛瞬间脱了掌控，她竟未看出面前男子如何破除的。
待她再次抬头，男子已骑马远去。
洛宁步伐如风，疾行而去。
这些冒险者真是可怕，形形色色无所不包。
他刚才清楚地感到，那女子意图用水牢术困住他，若那水蛇般的水柱再环绕两圈，他将无法逃脱。
那女子究竟意欲何为？
图财？害命？洛宁绝不相信她仅仅是为了学习隐藏魔力之法。
况且，洛宁自己对魔法一无所知，因此他觉得沉默是金，此刻保持神秘才是上策。
“神明大人……”
马背上的拉兹始终没有下马的意思。
一则是洛宁禁止她飞行，二来，她懒，不愿用双腿行走。
好在平躺于马背上，借助缰绳辅助，不至于摔落。
“神明大人会对付人类吗？”
“唔……如果神明的本质也是人类，应该很难出手吧？”
拉兹的脸颊贴在马背上，圆圆的眼睛紧紧盯着洛宁。
这个问题，恰恰问中了洛宁的心事。
洛宁的确对人类动过手，但那仅限于童年时期与抢夺糖果的小孩在公园沙坑里的打闹。
除此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了。
若再遇上次在巴米利斯森林那样的情况，洛宁会选择理智地视而不见。
但若真要他拔刀相向，除非形势所逼，否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属不易。
“嗯……不过他们还不够强，就算交给你，拉兹也能一口气解决他们。”拉兹坐起身，叉着腰说。
“不必了。”洛宁牵着马头，继续前行：“他们人多势众，短时间内你能否解决是个问题，关键在于他们会源源不断地增援，治标不治本，没用。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回去，让莉露鲁修复魔族的防护罩，否则那个家伙会满大陆找我。”
“嗯……说得对，还有那些黑雨，如果神明大人能解决这些问题，魔族会逐渐恢复强盛，人类就不会对这里虎视眈眈了！”
拉兹频频点头，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
她的想法与洛宁不谋而合。
洛宁来到树下，终于能稍作歇息。
拾起一颗石头，摘下一片叶子，洛宁开始在叶面上涂鸦。
“神明大人在做什么？”拉兹歪头，口含洛宁给她的红薯干。
洛宁口袋里的红薯干是为拉兹准备的零食，若不用红薯干堵住她的嘴，她定会滔滔不绝。
“定位，通过角度、方向以及双月间距离，推算这片湖泊到魔王城的位置。”
洛宁边说边用碎石锐边在叶片上描绘。作为一名理科生，有了确切的数据，计算出答案就如同解题一般简单。
“然后呢？然后呢？”拉兹听得聚精会神，宛如好奇的小精灵，盯着洛宁手中的叶片：“神明大人是要算出回魔王城的距离吗？”
“不是。”
“那是……？”
拉兹嚼着口中的食物，模样像极了洛宁曾在地球上见过的仓鼠。
“确定位置，然后告知莉露鲁冒险家新手村的营地。”洛宁随口答道。
“新手村？”拉兹又听到一个陌生的词汇。
“哦，拉兹明白了！”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对洛宁说：“神明大人是要当内应！”
沙漠之夜极易辨识。
尽管红月高悬，不变的光辉之下，骤降的气温揭示着夜幕的降临。
夜晚并不适合前行，尤其对于耐不住寒冷的人类而言。
洛宁坐在篝火旁……
在熊熊篝火旁，冰冷的夜晚被温暖的光芒撕裂，这成了洛宁在此地唯一的慰藉。背后，一群豪爽的江湖客们畅谈欢笑，洛宁期望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探听些消息，然而他倾听良久，却发现他们竟在讲述各自的家常琐事。
“我说小兄弟，何不与我们一同组队闯荡魔界，独行侠在这险恶之地，可是九死一生呐。”
一位迎面而来的男子，洛宁认得，那是先前与他攀谈过的旅人。此人身材修长，一袭夜行衣，显然是个潜行者。洛宁刚刚从他们的交谈中推断出，此人与那位欲招揽他的女水元素法师，乃是同路人。
他并非空手而来，手中握着一根涂抹果酱的面包棒，递给洛宁。
无事献殷勤，洛宁深知此人心中必有盘算。接过面包，便是默认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嘿，无需戒备，我并无他意，只当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互相扶持罢了。”
男子言语平和，洛宁从他的眼神中读不出任何意图，仿佛他真的只是在分食给洛宁。
“大人……”拉兹轻轻拽了拽洛宁的衣角，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在洛宁和面包棒间徘徊不定。此刻，洛宁处境困难，食物匮乏。口袋里仅剩的几块红薯干即将耗尽，这荒芜之地，也无法寻觅到新的食物。
方才，洛宁还半开玩笑地对拉兹说，若无粮下肚，就炖了她这个“储备粮”。短暂的犹豫后，洛宁接过面包棒，递给了垂涎三尺的拉兹。随后，他伸手入怀，从空间袋中掏出几枚钱币。
“嘿，这是魔界的货币，你竟还有这宝贝？”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笑意盈盈。
洛宁不愿欠任何人情，故每次接受人类的帮助，他都会以相应的代价偿还。
“给我？”直到洛宁将钱币放在男子面前，男子才恍然大悟。
“我习惯了独行，所以不打算加入你们，这些钱就当作换取食物的代价。”
洛宁沉稳地说。
闻言，男子脸上露出喜色：“这东西在商贩那儿可值不少钱呢……哎，你稍等，我去给你添杯水，再拿点烤肉。”
魔界的货币在人类世界虽不通用，但因其难得，常被富贾权贵收藏。
男子鬼鬼祟祟地将硬币收入囊中，吹着口哨，真的去为洛宁准备烤肉了。
洛宁松了口气。他能用来交易的只有米娜事先准备的钱币，还好这男子并未深究。其实，也不必说洛宁演技如何，身为人类，他根本无需表演，那些江湖客也不可能猜到更多。
“这就吃完了？”
洛宁望向拉兹，发现她在用小手背擦嘴。
“嗯嗯！”拉兹揉了揉圆滚滚的小肚皮，点头应道。
洛宁：“……”
“哎！神明大人别扯拉兹的小翅膀！唔、唔！！”
洛宁真想将这只小白鸟倒过来，让她把刚才独自享用的食物吐出来。
“呜呜，难道神明大人买这个不是给拉兹当晚餐吗？”
拉兹见洛宁有些不悦，委屈地说。
“你还需吃饭？你们天使一族不是只需汲取圣光吗？”
为了不让事态扩大，洛宁最终还是放下了拉兹。
“虽然如此，”拉兹用手指指了指天空，“这里没有太阳，拉兹无法吸收圣光……所以刚才我很饿。”
她的解释竟合情合理，洛宁无言以对。实际上，他给拉兹食物，是想让她先试试是否有毒。谁料这小家伙竟一口气吞下整个面包棒，比洛宁的手臂还要长，这一口下去……岂非直入胃底？
“来，小兄弟，久等了。”
瘦高男子再次归来，取下头上的斗篷，篝火的红光映在他削瘦的脸上。
他将手中的酒和烤肉塞给洛宁。
“来来来，别客气，算是刚才货币交易的余款换来的。本来也是我赚的，你就收下吧。”
这人还算坦诚，赚了就是赚了，他满脸的满足已无需掩饰。
“尝尝，这是我故乡特产的黑猪肉，烤起来香气扑鼻。”
他似乎已放弃邀请洛宁加入，不再提及此事，反而与洛宁闲聊起来。
“对了，小兄弟，你来魔族领地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