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蟪蛄不知春秋
这徐纪,比当初自己喜欢李钟天,还要疯狂。
格桑也算阅人很多,就没见过如此的人。
这个人,真的很危险,就跟李钟天如今情况差不多,越来越疯狂。
坐在躺椅上,看着落日,在如今格桑的心中,一切都是那样无关紧要。
爱情,你想与不想,他都会来,也终会消散。
亲情,你念与不念,始终都在,也终将失去。
友情,你用心浇灌,怠慢也罢,遇见即分离。
缘起缘灭,不过是分离后的重逢,如此重复而已。只是,人与人重逢的时间长短不同,有的人一年、有的人一生。
不愿面对离别,可是,存在的一切,又看不清的,是自己的心念,能困住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由此,接纳一切,显得十分珍贵。
只是,人人深陷其中,看得清与摆得平,明显是有一个界分别。
格桑,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甚深的感情,即使有,自己早已经,抽离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为何要划一个界,与之分开,不过是伤过之后,不在期望中消耗自己。
不过是觉得事不关己,一切定与我无关。
可是,如果事情,真如心知所想,人生又怎么会有种种解不开的迷惑呢?
难道,人生不应该一切都如自己所想才对吗?
曾听人说,人有八万四千种烦恼。
你会想问,是哪八万四千种烦恼?还是会本能起疑呢?
如要骗人,无非为财、感情、人。如果三种都不是,那只是单纯的只为你过得好,这也是一种可能。
其人不过是分享自己所知,而听者出于本能而产生不同情绪。
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生命总共没有一天一夜的轮转,它该如何去相信,这世间的深夜,又该如何想象,生命是可以还有第二个明天?
又如,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这个朝菌就是早上的细菌,它是见到阳光就死的。这种菌,它是不知道一天的时光的,它不知白天。是没有见过“一天一夜”轮回。
蟪蛄,这是蝉——知了的一种,它是春生夏死——春天生夏天就死的。所以,它是不知道一年的情况的,蟪蛄是不知道冬天的情形的,这就叫小年。实际上是说我们众生被我们的认知、我们的寿命、我们所处的空间……,井底之蛙,被井里的那个环境所局限,是不了解大海的;你是短时间的一个生命体,你是不了解无量长的时间段的这种情形的。
伊威虫也是这样的。伊威虫是生在夏天和秋天相交的那个时候,一般生在墙脚底,或者盆盆罐罐底下的湿地。所以生在春夏之交的伊威虫,它是不知道夏天三伏天那种骄阳烈日当空的节气的。
用《庄子》的,包括《诗经》里面所说,说明我们业力凡夫认知上是有缺陷,是有局限的。
不要用你的心意识,用你的常识、经验去执著它。知者言之耳,就是说蟪蛄不了解整个一年的情况,但是有一个更高的生命体,他能了解。
没有见过“宇宙生住异灭的轮回”,是人的身体寿命,不能同时活到宇宙生成,直至宇宙灭掉的时候,也就无法活着见证,宇宙的生、住、异、灭,更甚于于,“宇宙生住异灭的周而复始”。
即使有见证了部分,也难以察觉到,这个世界的生灭之法,万事万物皆在变化之中。
这不只是说生命短暂,而是,没有见过、亲历过,超出生命的范围之外的。眼界被皮囊束缚,可,这本该被无限延展出更广阔的胸襟,只是被自己的心,不知不觉间限制住了。
不愿接受超出认知范围的,是保护自己的本能。
但是,因此,封闭自己去了解认知以外的,是心量大小、接纳问题。
只是,这样做对了吗?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法呢?
看来,格桑也没摆脱烦恼。
徐纪与自己,他从来不了解自己的生活、也不了解自己的内心、只是一味的追求着自己。用他的方式、他的爱好。
这样的人,于格桑,不过是增加了负担、增加了时间成本、增加了烦恼。
他不是追求自己、他是用他喜欢的方式、喜欢的自己。
看来,跟徐纪是讲不通道理的,只得加强安保工作了,不能由着他们性子。
安排两个人,只需要盯住徐纪,一旦起意、或是要靠近自己,就拦住他,望他知难而退吧。
格桑打定主意,这次,真的不能再放任了他,那黏人的眼神,接触了后,都想洗干净眼睛。免得心里也觉得会泛恶心,想吐干净了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