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月无归人
大意了!
许大伟来不及竖起沉重刀身抵挡,只得下意识往后倒去,没有几步,突然脚跟一滑。
悬崖边竟然被许烟悄悄踩踏出道口子,小孩立在上面没有事情,但若是成年人站到上面去,定然会加重裂缝,直接向着悬崖底坠落。
许大伟灵机一动,将刀身插入土地。
身形刚一稳定,但战斗经验丰富的许烟怎会不抓住机会?
一把砍柴小刀被当作飞刀,照着许大伟摇晃面门砸去,丝毫没有停留。
下一刻,许烟使出记飞踢。
嘭!
许大伟匆忙下只得腾出只手臂抵挡,小刀瞬势扎入血肉,划开道巨大口子,将残破猎服彻底肢解,射出细小血线。
来不及睁开眼,许大伟身体倾倒。
许烟全力尽出,竟然将插入地面大刀刀身給踢了出来,许大伟没有支撑,高大身体直直向后面倒去。
“一起死吧!”
不好!
许烟飞踢脚掌过于靠近,被许大伟那只鲜血淋漓大手趁机抓住。
他一介七八岁小孩哪里比得过大人体重,再加上使出冷月刀法带来脱力后遗症,竟一时间没有办法阻止两人坠落。
许大伟哈哈一笑,眼里出现释然。
“大胡子放手!”
许大伟一愣。
下一刻,许烟另一只脚狠狠踢在其手臂上伤口,顺着划开方向用尽最后丝力气蹬开,仿佛炖烂排骨,整块血肉竟然都被踢飞起来。
“啊!”
许大伟松手坠落,半空里向着天空胡乱抓着。
许烟趴在悬崖边,看着其落入烟雾,最后只听道微弱声响从底部传来,便再没有动静了。
白云飘动,蓝天澄澈。
世界终于又陷入一片寂静。
许烟就仰面躺在地上,失血过多沉沉昏睡过去。
轰隆隆……
许烟睁开眼来,走在一片昏暗。
此处天空头顶悬挂微弱星光,地平线尽头弥漫灰雾气,层层叠叠,状似山脉,路过无名石碑,耳边还会传来某种逝者低语,像是连接冥界滩涂,死气沉沉。
不远处许大伟躺在地上。
我这是死了吗?
心声在这里飘荡,越来越模糊。
路边站着一位身穿西装青年,向着许烟看来。
“嘿,就是你,别走了。”
许烟停下脚步,疑惑问道:“你是?”
西装青年四周黑暗散去,灰雾吹动,一头杂乱黑发映入眼帘,就像个仙人掌球被太阳烤软尖刺,又脏又硬,整张脸倒是白净。
面孔十分熟悉,跟许烟本来长相一模一样。
“我是你的未来身,你死后就变成我了。”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从兜里掏出粒金丹。
此丹散发浓郁药香,缕缕寸光环绕。
“就是这个东西造就了我。”
“轮回丹?!”
许烟凑上前去,果真不假,跟帝关那颗模样吻合。
“就是有此物,我才不被这里黑暗侵蚀。”西装青年一脚踢开地上许大伟,伸出手臂抱住许烟,手里金色光芒笼罩住两人,“带我离开这里吧。”
许烟摇摇头。
两人相视一眼,瞬间明白了想法。
于是一个简陋衣冠冢被堆好,里面埋葬着许大伟。
青灰色雾气落在上面,两人隐约听见某种东西爬了出来,嘴巴里咔嚓咔嚓响,随后便如同清风一般消散。
“幼时槐树坐酒喝,今日明月无归人。”
“再见,大胡子。”
哗啦!
一瓢冰冷脏水泼在许烟脸上,混杂腥臭血水。
“大人,这小子醒了。”
许烟被五花大绑铁凳上,四周石墙密闭,头顶架着燃烧火炬,昏黄映照下摆放张宽大木桌,有人坐着,模样在摇摆火光里看不清楚。
但此人身披紫色族袍,两个牢役站其身旁。
“我乃许族刑殿执事,许魂。”
“你可招杀害我许族侍卫许大伟罪行?”
许族等级分明,正式场合身穿的族袍遵循规矩,其中红色顶级,紫色绿色次之,还未成年族人则是白色族袍,就像这般场景。
许烟身穿破烂白衣,在家族当中或许还不及个杂役地位高。
眼前身穿紫袍的许魂,却是相反,是整个刑殿仅次于长老红袍的二把手,有独立审问宣判权,想要秘密处死个未成年族人那是十分轻松。
想必是趁自己昏迷,抢在其他人前面扣押了自己。
这主使人恐怕就是指使许大伟刺杀自己的幕后人。
见许烟迟迟不说话。
许魂冷笑道:“小子,你就这样耗着可没有用,过些时日便是家族遣派学子进入学院的大选,你若错过评级,以后可别后悔……”
“到时候学院不收,连当上家族杂役都没有资格,恐怕就会落得个滚出神霄山,去到山脚下乞讨凄惨结局,对于一个主脉人未免太唏嘘了。”
听到此话,就连许魂旁边两个杂役都有些害怕,看向许烟眼神也是变得期待。
许族也是分主次血脉,强的为主,弱的为次。
神霄山不大,哪怕许族占据第二大家族名头,其下土地也不够无止境分发下去,于是出现淘汰机制,将废物筛选出去。
族内有三大主脉,分别把控三大产业。
许烟前世属于第一主脉,乃铸剑殿第一顺位继承人,被数不尽资源包围,在修行道路上一飞冲天。
许言也是此脉后裔。
但前世里哪怕家族资源倾斜,由于早年丧失父母,所以没有在些重大事件里取得话语权,小者失小,大者失大,最后仅仅止步于练气期十二层,倒在临门一脚下。
啪!
许烟脸上出现火辣掌印,一丝血迹缓慢流下。
“许言,别以为你爷爷会再来救你,他老人家虽然在长老阁,但年纪不小,此番要是折腾过来,那位高权重的椅子恐怕就要换人了!”
爷爷?
顿时心中浮现一副春日树下,慈祥老人喝茶情景……
爷爷……
许烟闻言,低下头,笑了。
坐在上面呵斥的许魂一愣。
只听整个室内响起声狠辣阴冷慢语,仿佛来自远古战场厉鬼,在许烟这个小小躯壳里醒来,以肉眼可见膨胀开来,直冲天际。
“啰啰嗦嗦,叽叽喳喳,想来麻雀也学会吃饭,学会拉屎,讲着人话,荒唐真是荒唐。”
牢役闻言又赏一记响亮耳光。
许烟吐出口腔血水,死死盯着前方。
“枉我性命,牵扯利益,这般畜生留着干嘛,何不插其双目,扯其雀肠,煎其骨肉,食尽肤血?!”
许魂正色。
“这是何意,胆敢侵犯本官?!”
许烟道:“你算什么东西,既然要害我,那所有人都要给老子陪葬,别忘了我可也是姓许的!”
帝关战场,卧尸千万里,血染宇宙。
战争便是磨砺男人最好地方,以大吞小,以锋对锋,凄厉至极。
若是风浪高高于黑夜雨里袭来,不妨裹紧拳头,全力击之——
搏他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
哐当,椅子后倒。
“给我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