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邪恶气息

    出了门，天空忽然出现几片乌泱泱的黑云，沉闷的冷风带来了丝丝凉意。

    卡梅拉曾是是希美亚帝国信仰者最多的神祇，执掌着重生与创造的权柄，但在希美亚帝国毁灭后，祂的信仰被七神信仰所替代了。如今，几乎只有残存的希美亚人还在信仰这位无声的神明。

    在谈话的最后，威彻尔还得知，此前就有过希美亚人找镇长求情，但最后都杳无音信，老农神经质地猜测他们都已经死了。

    “真应该带点吐真剂在身上，这老头估计想借刀杀人呢。好吧，至少不是全无收获，这些希美亚人估计是半点报酬拿不出来了，但这个镇长肯定有不少油水。不管原因如何，他肯定不想他禁锢镇民的行为被其他人知道，我们只要稍加威胁，封口费随随便便就能拿到手，怎么样？”苏兹一边盘算一边说道。

    威彻尔瞥了一眼这个视财如命的半精灵，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询问过自己和艾米莉亚的名字，似乎打着随时脱身的算盘，也因此，威彻尔对卫道士内部成员的状况也算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艾米莉亚很是不解，反问道：“就算他们说的不是真话，这个镇的镇长也没有权力私自禁锢他们，而且附近的森林里还有那么多疯兽人，如果我们不救他们，很多人都会因此而死，你怎么能只想着钱呢？”

    威彻尔及时打断了两人的争论，他说道：“这些事不着急谈，必须把真相弄清楚才好做出判断，我们最好直接去质问镇长本人，看看他的说辞有什么不同。而且，我还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威彻尔最后一句话并不是胡诌，从进入小镇开始，他被眼罩所遮住的右眼就一直在不安地跳动。威彻尔很清楚：这只眼睛不会骗人。

    镇里的道路复杂而脏乱，拥簇着的长房间错落着数不清的阴影，这里简直就是潜行者畅游的天堂，因此，三人反而能够更轻松地躲藏，零散的卫兵们完全没有发现丝毫动静。

    很快，一座被绿茵和高墙所围绕的别墅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这座楼虽然也只有两层，但它精美的尖顶和宽阔的占地范围都宣告着它与这座小镇格格不入。

    镇长的寓所与其说别墅，不如说是庄园更合适。

    石制的墙壁外粉刷着雪白的油漆，华丽的格子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屋子的前方是一片美丽的花园，紫罗兰和红鸦玲相倚着怒放，美妙的花香将镇里散发的闷臭一扫而空。

    屋子的后方则零星点缀着数个小房子，威彻尔依稀能看出是仓库和马厩。

    这里的守卫反而少得可怜，镇长似乎完全不担心希美亚人会来找他的麻烦。

    三人立于高大的围墙前，这象征着压迫和权威的白墙也许就是镇里大部分希美亚人对镇长的唯一印象，可对于三人而言，翻过它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

    可一接触围墙内的土地，一股不详的气息立刻就钻进了威彻尔的脑海，他的右眼狂热而兴奋地跳动着，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刺激它一样。

    寒风渐起，压抑的乌云慢慢笼罩了晴朗的天空。

    三人悄然行走于花草间，但屋子的大门忽然无风自动，哐当一声向三人敞开了。

    里面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远道而来既是客，宾客们请进。”

    威彻尔脸色微变，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行踪，可刚踏进这片庄园的领地，屋里的人就发现了他们。

    更可怕的是，威彻尔仍然不知道屋里的主人是如何发现他们的，也许从进入哈克镇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别人的眼皮下行动。

    不过事到如今，威彻尔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至少声音的主人没有散发任何敌意，明面上他们也没有什么敌对的理由。

    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威彻尔跨过那道楠木门槛，一股直锥灵魂的邪恶之力从富丽堂皇的室内疯涌而出，这彻底饱含了黑暗的灵魂力量宛如女妖的尖啸在威彻尔耳边炸响，他的意识在这一瞬间被冰冷的探视刺得支离破碎，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远离了，声音在消逝、颜色在褪去、感知在泯灭，他好像赤裸地暴露在一双疯狂的赤瞳之下，就连生命本身也快要刺穿了。

    就在这一瞬间，威彻尔的右眼涌出一道热流，炽热的灼烧感唤回了他的灵魂。

    他感到他在上一刹那失去的一切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失去一切又再度拥有的刺激使他产生了溺水的错觉。

    威彻尔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的右眼让他对一些强大的力量极为敏感，这也常常招来一些麻烦。

    而身旁两人疑惑的表情也让威彻尔意识到：这座屋子里有一个恐怖的存在，并且只有他知道这件事。

    冷汗将威彻尔的后领浸湿了，周围温暖亮堂的环境在他的眼中却是杀机四伏。

    不过下一刻，他又觉得一切都只是眼前这个矮胖男人对他开的一个恶劣玩笑。

    对着壁炉的长沙发中缓缓站起一个中年男人，他正是声音的来源，也是哈克镇的镇长。

    这位虚浮的镇长穿着一套由优质布料制成的华丽睡衣，颜色为浮夸的紫色，上面绣有许多金色和银色的装饰图案。睡衣的领口宽大，周围还缝有精美的金色蕾丝。睡衣的长袍直达地面，随着镇长的走动轻轻摇晃。

    他的头发已经稀疏得快要秃顶，不加打理的几缕卷发在他的额头前摇摆不停。但他的胡须却是精心修剪过的，呈现出优雅的八字形，不过这并不能让他的外貌有何可取之处。

    镇长的身高和体宽几乎一致，夸张的眼袋和黑眼圈还残留着宿醉的疲惫，几乎揉成一团的五官在肥肉的拖累下更是丑陋不堪。

    唯有他的双眼，那双快要凸出来的褐色双眼，想要显露威严而故意瞪大的双眼，成了他让人一眼难忘的标志。但这双眼也将他的灵魂暴露无遗，这个直立行走的酒桶在华丽的衣着下隐藏着一个恶毒而虚伪的人格，这使他看起来滑稽极了。

    “尊贵的宾客们，不知你们所来为何？”矫揉做作的语调从这个镇长的口中传出。

    威彻尔强忍住遍体生寒的不适，对他说道：“您好，镇长大人，我们是从南方来的卫道士，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疯兽人的部落，所以想要向哈克镇求援，但我们发现哈克镇的道路被封锁了，请问您能告诉我们原因吗？”

    苏兹熟稔地露出卫道士的徽章，他接着说：“清理掉疯兽人对我们都有益，不是吗？”

    镇长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但他还是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不会痛恨疯兽人，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事情的起始。”

    艾米莉亚有些担忧地看着威彻尔，踏步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威彻尔不会无缘无故失态。

    她谨慎地对镇长说：“你最好长话短说，我们没有时间听你胡扯。”

    不过他们的对话没有引起威彻尔的丝毫注意，他正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之前感受到的那种恐怖绝非幻觉，此刻他感受到有某种至邪之物就在这座别墅的二楼。